第530章
“我第一次生出預感要見到命定之人,是在你的滿月宴上,但是那次我在席散后等到了深夜,都不曾見到孟谷雪。” “第二次是元宵燈會那日,我的預感再次落了空,那日北國死士在周伯的命令下貿然行動之時,你和喬天經皆在場。” “我第三次該見到孟谷雪的時候,是在東郊詩會上,但你卻在我身上尿了褲子,我憤而離席,錯過了這次相遇,回去后便聽說有一孟家小姐詩才驚人。” “前三次的相遇皆被破壞后,我心中再不曾生出如此預感,直到扒皮嶺那一次,我與她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徹底斷絕。” “你能否認,我與孟谷雪一次次的錯過沒有你的手筆嗎?” 嬌嬌:【這人是真能翻舊賬啊,記性也是真好,但事實上前兩次錯過更多是陰差陽錯,和我還真沒什么關系……】 “是我。” 但嬌嬌心中有自己的考量,故而她還是大大方方承認了。 沈元白聞言當即坐直了,在他眼里從此刻開始,他和喬嬌嬌的對話才真正有意思了起來。 “為何?那時除了暗中培育勢力,我甚至不曾對皇兄出過手,我蟄伏至此,自認為不曾露出任何破綻,你為何能如此精準地針對我呢?” 嬌嬌聞言眉頭微挑,“你當真不知道為什么嗎?你心中不是已經有猜測了嗎?難道你不正是因此而來嗎?” 沈元白面色猛地一變,他放置在石桌上的右手慢慢攏緊,手背上的青筋也變得分明了起來。 他定定看著平靜淡然的嬌嬌,忽而上半身微微前傾,靠近了嬌嬌,冷聲說道:“你當真能看到未來?” “所以在春闈舞弊、端午宮宴還有南境兵權這些事上,你們才能處處搶占先機,次次截了我的路,而我也在你們喬家的手上連連吃癟?” “可是喬小姐,為何上天選擇了站在你們那邊,給了你們先知和奇能,而我沈元白就注定是個敗者呢?” 說到此處,嬌嬌也凝肅了神色,她不曾避開沈元白的視線,而是冷聲說了句: “沈元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句話你可聽說過?” “你我之間本無正反之分,只有立場不同,可是你卻屢次突破底線,拋卻人性!” “你的腳下尸骨累累,若這些死去的人是你的追隨者,他們甘之若飴,我喬嬌嬌無話可說。” “可那些無辜之人呢?慈濟局的孩童,護國寺后的死士,你為達目的利用的那些人呢?你敢說,護國寺之事,你一無所知嗎?” “你可曾去看過他們的慘狀,那些稚童被囚禁在逼仄的地窖里,不見天日,那些少年死士滿眼麻木,不知何為生死!” “沈元白,我喬嬌嬌不是什么迂腐純善之人,我今日甚至不曾為我喬家喊冤半句,我知曉爭權奪利都有傷亡,或為信仰、或為忠誠,可卷入那些無辜之人,尤其是懵懂稚童,就是喪盡天良!” “你問天為何不幫你,我想緣由或是在此。” 嬌嬌原本激昂的聲音漸漸落了回去,她將方才提起護國寺的酸澀掩下,話盡之時,面上已然是一片平靜。 沈元白神情微微怔然,提起護國寺的死士,那是他在回京的路上,周伯趕來相見時才告訴了他真相。 那時他是什么心情?震驚,錯愕,可當想到事已發生之時,他心中只余默然。 他已經麻木了,母妃讓他成為了這一切的受益者,他已然享受過這些血淚帶來的好處,如今再言憐憫和悔恨,未免太過虛偽,也不是他沈元白的性子。 他沉默半晌,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消了冷意,滿有自嘲。 “呵,我這一生都猶如提線木偶,步步落在框內,無數人推著我向前,我自己還余什么呢?我也不過是一具尚有用處的傀儡罷了。” “我走的每一步,都是注定的。” 沈元白盯著嬌嬌的眼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臉上隱有頹喪,可藏得更深的,似乎是一抹探究。 嬌嬌聽得這番自白,卻輕笑一聲。 “沈元白,你何必將自己說得這般無奈呢?從沒有什么路是注定的。” “這世上有多少人生來由己?玉琉和她留下的人確實在步步推著你走,但這個選擇權從來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不是嗎?” “你敢說,你沒有野心,你沒有欲望,你不想站在權力之巔嗎?” “孟谷雪是注定與你相愛的,可是她不也跳出了這個命運,走出她自己的路了嗎?” “每個蛻變和轉折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割舍與痛苦,甚至剜骨剔rou都有可能,明明是你自己執妄其中,不要以為我三觀會跟著五官跑。” 嬌嬌眉目冰冷,聲音也尤其利落。 對于沈元白的遭遇,她或許會唏噓一句命不由人,身不由己,但之后的每個選擇都出自他手,辯駁不得! “好了,你前面鋪墊了這么多,還示弱裝頹廢,你到底想問我什么?” “我不認為你這般聰明又自負的人,會沉溺在這些猶豫與負罪中無法自拔。” 沈元白聽到這里,漸漸收起了臉上的頹喪之色。 他再一次打量著喬嬌嬌,這一次認真而細致,仿佛在透過這個稚嫩的面孔看向另一個靈魂。 第429章 喬嬌嬌,告訴我真相 “竟是我小看了你,想來你原本也是個聰慧至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