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回七中母校演講, 穿什么說什么都已經準備好, 臨走他把眼鏡也裝盒子里，打算在昔日老師面前裝裝正經。

    到學校后, 他跟助理匯合，邊進學校, 邊拿出眼鏡戴上。

    然后他察覺拿錯了。

    覃肅的視力多年來穩定不變，不戴眼鏡什么都不影響，只有特殊情況才會戴。楚不凡比他的度數高得多，他戴楚不凡的眼鏡會暈得很實在。

    沒辦法，他只好放棄戴了。

    可問題是，他戴楚不凡的會暈, 楚不凡戴他的, 就跟沒戴一樣, 怎么開工？

    *

    楚不凡起床就發現覃肅拿錯眼鏡了。

    不過作為常年近視的人，誰還沒有個備用的。他去衣帽間翻出舊眼鏡，度數雖然不精準了，但救急肯定沒問題。

    等他洗漱完畢，換上衣服準備出門時，卻收到助理的電話。

    “楚老師, 客戶有事，今□□程取消了。”助理說，“上午暫時沒有你的安排了。”

    “……”楚不凡失笑，“那我不去辦公室了。”

    他的工作室氛圍融洽，盡管他是老板，員工們也很隨意，對他“沒大沒小”。

    “好！”助理笑嘻嘻地道，“你下午來不來？”

    楚不凡：“你猜猜。”

    掛了電話，楚不凡無事一身輕。

    還沒想好干什么，門鈴響了。

    因為是工作日，楚不凡想不到誰會這個時間來，疑惑地去開門，在門外看到覃肅的秘書。

    “楚先生，”秘書掛著職業微笑，“覃總讓我來送您上班。”

    楚不凡推了下眼鏡。

    他瞬間明白了，覃肅是怕他看不清路，特意讓秘書來的。

    “你怎么沒跟去學校？”楚不凡沒戳破，拿了鑰匙跟秘書出門。

    “小舟跟著就夠了。”秘書道，“楚先生去哪？”

    “去學校吧。”楚不凡一想，反正他沒什么事，看看覃肅的講座好了。

    秘書點頭：“好的。”

    *

    多年過去，七中的校長已經換了人。但是這次請覃肅回去演講，老校長拄著拐杖也去了。

    校長辦公室里，新校長給老校長倒了茶，覃肅則自己動手，賓至如歸道：“爺爺，精神不錯呀！老師，恭喜升遷哈！”

    新校長，就是鄭海淑。

    老校長一輩子無兒無女，所有精力都花在教育事業上。他曾資助了無數學生，鄭海淑是他遠方親戚家的女孩兒，從小到大的學費生活費，乃至于后來的留學費用，都是他出的。

    鄭海淑感激這份恩情，完成學業后，拒絕了在國外就職的機會，回國進了七中。

    覃肅以前并不知道這段淵源，還是過節聚會時，聽覃孟山無意中提起的。鄭海淑曾經表示過，只要老校長不嫌棄，以后她替他養老送終，老校長也格外喜愛這個孩子，用心培養她。

    “還沒正式任命，”鄭海淑笑道，“恭喜早了。”

    她年輕資歷淺，學校里多少人盯著糾錯呢。

    沒一會兒，當年的學年主任和老師都來了，一來看看曾經的學霸，二來敘敘舊。

    “抱歉了老師們，”覃肅檢討道，“沒能像你們期望的那樣，做一個對社會有貢獻的人。”

    他只忙著賺錢了，家底越來越厚。

    “別這么說，”主任笑道，“你現在，也是社會認可的成功人士了。況且你成立的‘追夢’基金，也幫了不少人啊。”

    這也是覃肅受邀返校的原因。

    覃肅自覺辜負了老師們的厚望，賺錢的同時，也想回饋社會。于是他成立了“追夢”基金，幫助別人實現夢想。

    這幾年TED流行，學校與時俱進，索性把覃肅請回來，跟身處迷茫中的學子們聊一聊。不求指點迷津，能激發些靈感也是好的。

    “行吧，”覃肅從不過度自謙，信誓旦旦道，“正好我也物色物色未來的人才。”

    *

    楚不凡想著，秘書送他，他就不用自己開車，中午坐覃肅車就行，省事兒。

    到了學校，門衛不讓他們進，是助理跑出來接，他們才通過大門。

    再次走進熟悉的校園，楚不凡的內心，可以用“歲月靜好”形容。他從這里獲得了新生，也從這里重逢了覃肅。當年的魯莽和懵懂，感動和搖擺，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

    楚不凡莞爾，跟著助理去大禮堂。

    覃肅的講座已經開始了。

    “大家肯定聽說過一句話：在社會上，學歷不重要，能力才重要。在座各位，是不是也有人心里抱怨過，為什么老師和家長逼我學習，你們自己完不成的夢想，為什么要逼我實現？OK，我先跟大家聊聊，我當年在七中是什么樣……”

    覃肅西裝筆挺，手持麥克風，毫無包袱和架子，給臺下的學生們講了講自己的經歷和見聞。他語速不急不緩，聲音低沉動聽，說話時全程帶著笑，風趣幽默的風格，常常逗得聽眾也跟著笑。

    “所以某種意義上說，【學習是自己的事】并沒有錯。就像我們那屆，全市第一是我，一本率七中也高于附中，但是在主任眼里，我們依舊是他帶過最差的一屆……”

    “哈哈哈哈……”

    “這么多年過去，隨著年紀的增長，我越來越感謝當年上進的自己，當然，我也感謝我的愛人，要不是他，我也沒有動力是不是？不過，不管原始驅動力是什么，我的成績，我的努力，的確帶我去了更高的地方，看到更遠的風景。遇到不喜歡的客戶，我有底氣讓他滾蛋。那我的底氣是什么？是我有錢嗎？雖然我確實有錢吧，但不僅如此，我還有學歷，有見識，有人脈……我擁有的這些，賦予了我選擇的權利，就算我沒有這份工作，我也可以有無數種方法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