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木房門上多了一個大洞，蘇子黎他們?nèi)诙赐馄料⒛竦氐攘艘粫海裁词虑槎紱]有發(fā)生，更沒有突然多出一雙眼睛在門內(nèi)看著他們。

    于是他們推開了門。

    “吧嗒”一聲輕響，什么東西掉了下來。在地上滾了幾圈后，緩緩?fù)Ｖ罐D(zhuǎn)動。

    一張模糊的，漆黑的，散發(fā)著和外面那個臘豬頭一個味道的臉正對著他們，已經(jīng)凝固的表情里充斥著深深的絕望與恐懼。

    這是一個被處理過的人頭。

    它被塞在門框上方卡著，直到他們推開門時，才從上面掉了下來。

    蘇子黎看著它，低聲罵了一句，然后在狄飛和梁山詫異的眼神里，深吸了一口氣，扯過邊上的一塊布，直接罩了上去。

    人頭一動不動。

    狄飛輕咳了一聲：“我覺得它可能不太喜歡用這個包著，要不然我們換一個吧？”

    蘇子黎：“？？？”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剛才隨手扯下來的布，發(fā)現(xiàn)上面潦草地寫著一行字。

    【跳樓大減價，5毛一斤！】

    第73章

    這布是搭在邊上的桌子上, 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防塵罩, 所以蘇子黎拿的非常順手, 但誰能想到這正面看著還算干凈的布反面會這樣。

    大大的黑體字, 潦草又顯眼。

    還不止那一行。

    什么聯(lián)系電話，前幾百人折上加折啦，多買更優(yōu)惠，跳樓價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之類的。

    這是一張廣告宣傳布。

    純手工自己制作的, 雖然同樣洋溢著快來買的推銷氣息，但因為那不太好看的字體和摸著就不算高檔的布料, 給人一種挺廉價的感覺。

    能用電擊屠殺的大型屠宰場, 又是二十周年慶, 再怎么摳也不會特地去弄這么一張布來宣傳吧？這代表了什么？屠宰場后來的經(jīng)濟情況陷入低谷了嗎？

    蘇子黎面不改色地把布又揭下來，接過狄飛從另一個柜子上扯下來的, 花紋精美一看就不太便宜的罩布，把人頭囫圇地裹裹好, 放邊上的桌子上了。

    這個時候, 他們才有時間去打量周遭的環(huán)境。

    廠長室如他們想的那樣, 面積很大, 只是曾經(jīng)精美的裝潢如今已經(jīng)被灰塵所覆蓋, 整個房間像是被洗劫過一樣, 翻地亂七八糟的。桌椅都凌亂地翻倒在地, 泛黃的文件紙張散落在書柜和書桌附近的地面上, 有些已經(jīng)快要和地上厚厚的灰塵融為一體。

    但引起蘇子黎注意的卻是, 躺在書桌前地上的那個破破爛爛的相框。

    他蹲下將它撿了起來, 灰塵被吹散，在空氣中形成一蓬白蒙蒙的霧氣，露出其下被覆蓋的那張照片。照片已經(jīng)泛黃，和破破爛爛上面玻璃都被砸碎的相框一樣傷痕累累，好幾個黑灰色的腳印惡意地印在上面，將那個露出燦爛笑容的中年男人遮去了大半。

    他們用紙將上面的痕跡擦拭，這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張合照。

    長得十分健壯，肩膀上還聞著紋身的男人單手抱著一個孩子，另一只手還牽著一個小女孩。他們笑地很開心，一看就可以看得出來是一個很溫馨的家庭。

    能留下照片在這個房間里，照片里的這個男人大概率就是屠宰場的老板。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最后這里變成了這樣。

    蘇子黎將擦好的照片放在一旁，三人沉默但動作快速地開始翻找起來。去掉那些無用的，沒什么可用內(nèi)容的紙張，剩下的紙張上的內(nèi)容都是配套的總結(jié)，幾幾年幾月，應(yīng)收應(yīng)付款，現(xiàn)在賬上的剩余錢款之類的。

    ——這是屠宰場的財務(wù)賬本。

    不是正規(guī)繁復(fù)的賬本，應(yīng)該是特地摘出來的每月上交給老板的總結(jié)。但蘇子黎他們要的就是這種，真給一本賬本，還嫌翻起來費工夫呢。

    按照時間簡單地整理了一下。

    他們發(fā)現(xiàn)，屠宰場的財務(wù)狀況果然是如猜測的那樣，一下子出了問題。在二十周年慶之后的三個月，一直都是賺錢的，而且收益還不少，但在之后，瞬間就開始虧損。

    或者說，是再也沒有任何一單交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一個比較大型的工廠不可能突然任何交易都沒有，”蘇子黎皺眉道，“我本來以為他是資金鏈斷裂，但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有人惡意斷掉了工廠的所有交易對象。但這種事，做的那個也賺不了錢，是私人恩怨嗎？”

    “不一定，”狄飛指著紙上的記錄道，“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因為某些事，不得不停掉了工廠的生意。你看前面，有很多筆不屬于營業(yè)的固定資產(chǎn)買賣收入。他應(yīng)該是把很多機器都賣掉了。”

    “可是他的廠不是很賺錢嗎？”沒聽懂那些專業(yè)名詞，但看到了一長串?dāng)?shù)字的梁山詫異地探頭，“他為什么要突然不做了啊？”

    那么多錢啊！

    心疼！

    “因為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事情，比賺錢更重要。”

    蘇子黎盯著他手里剛抽出來的文件看了一會兒，他嘆了一聲，將剛打開的抽屜整個抽出來，倒在了桌子上。

    厚厚的文件袋一個接一個，全都被綁在一起，除了上面幾個被人惡意拆開毀壞過之外，下面的都保存的很好，可見當(dāng)時包裹它們的人十分細心。

    可上面的內(nèi)容卻和整理人的細心溫柔截然不同，若要給上面的記載一個籠統(tǒng)的形容詞的話，蘇子黎只想到了一個詞語——觸目驚心。

    其中，有一張報告被特地復(fù)印了整整一個文件夾，似乎是很多地方都需要它，又似乎是害怕失去這至關(guān)重要的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