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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廊燈明亮,關雩風背對著燈光,暖融的色調籠罩在他的身上,竟襯出幾分莫名的繾綣意味來。 風文如下意識別過臉,避開關雩風看來的視線。 他不敢看他。 在風文如所精心刻畫的整個事件里,無論對誰,他都能毫不猶豫地說一句,我問心無愧。 唯有關雩風不能。 因為他是他計劃里所必須犧牲的那個無辜之人。 不能否認的現實,恍如一口吞不下的腐蛆,卻實實在在地堵在風文如的口中,漫溢出一股苦與澀交雜的酸味。 惡心至極。 風文如緊盯著他視線所在的那片黑暗看了很久,直盯得兩眼發酸,也不愿收回目光。 呼吸沉沉,他所吞吐的每一口呼吸都是那樣的深重,像在拼命從外界汲取什么養分,然后用力輸送進每一寸五臟六腑里去。 痛,強烈的痛楚隨著空氣竄進肺腑,使得風文如的肩膀不可控制地聳動起來,過多的歉意和難言的情緒在他的內心奔騰翻涌,最后化成最尖銳的尖刺,刺進骨頭,揉進血水。 他終究不是個冷血無情的人。 關雩風垂眸,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面前之人。 看他悲痛難抑,看他愧疚萬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風文如臉上的悲慟神色也隨之一點一點斂去。 良久,風文如重新抬起頭來,面上微微帶著笑,天真地歪著頭,靜靜地看著關雩風,一直看著,直看得關雩風越來越心涼。 就在關雩風想要轉開目光的時候,風文如笑了,放聲大笑,然后他說:“可你們又能拿我怎么樣呢?” 問句出口,風文如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消失殆盡,眉間僅剩霜雪寒意,神冷,聲更冷。 “在此南北聯合鬧得滿城風雨的當下,此事根本不宜公開,也不能鬧大,若否你們一直以來的努力就都白費了,所以你要怎么處置我?又能怎么處置我?廢我武功嗎?我本就不會,收押?不過是換個地方虛度光陰罷了,與在凌云寺中的日子并無不同,還是你打算直接斬斷我的雙手?嗯……這個主意似乎不錯。” 夜風吹拂而起,然言語已冷到了極致,即便再猛烈的風也吹不散這四周滿布的濃郁哀愁。 無所謂了,真的無所謂了。 風文如心想。 時間分明是流動的,可他的時間卻早在八年前就已停滯下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每日所做的事情都是重復而無趣的,這樣的人生他早已厭倦。 他所期望的,是一場伴隨著刀光劍影的江湖路,在他的江湖里不需要倚紅偎翠,也不必有血海深仇,只愿有,十年夜雨,桃李春風。 既然他已做不到他的希望,那他的不愿總要設法剔除。 恨我吧,然后狠下心腸,就用我的命,來償還我對你的虧欠。 從此以后,你我兩不相干。 關雩風看著風文如,看他嘲諷冷笑,看他言辭激烈,仿佛他重來不認識這個人一般。 哈。 關雩風心下冷嘲,自己又何曾真得認識過他?此前的一切,不過是場虛假的幻象罷了。 不想一時情起,竟成如今這荒謬之局。 內心雜亂之際,關雩風的腦海驟然浮現他離開關府時,關缺對他的囑咐,思緒兀然清明起來。 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關雩風垂目,最后再看風文如一眼。 此時風文如已低下頭去,關雩風比風文如要高出半個頭,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風文如半斂的眼睫,睫毛濃密,其形如扇,關雩風恍惚間又回到了今日清晨,園中有花,有水,有他以為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哈。 又是一陣自嘲。 天意從來高難問,況人情老易悲難訴。 這江南終究不是他的江南。 關雩風合上雙眼,半晌,再睜眼。 再睜眼的關雩風轉過身,完全無視了面前的風文如,對風辰逸道:“風大俠,你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的人無不將視線轉投至風辰逸的身上。 唯獨風文如,他依舊低著頭。 “天刀關府需要一個交代。”靜默中,關雩風冷然再道。 風辰逸低聲一嘆,說道:“我明白,風某定會給貴府和關少俠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一語落下,風文如低垂著的腦袋頓時抬起,凌厲視線直掃風辰逸。 事情暴露之時,風文如便已料到了會有這一刻,然預想與面對,全然不同。 他的父親,果然又要犧牲他了。 風文如眨了眨眼,掩去眸中神色,直直地看著風辰逸。 廊燈的光,照映著風文如的眼睫,投射下一排凹凸不平的暗影,水潤的眸子里全是辨不出情緒,良久,風文如彎起眼睛,嘴角緩緩扯出一個森然陰冷的微笑來。 風辰逸見之痛心非常,沉默良久,風辰逸才再開口道:“但阿文說的沒錯,此事的確不宜聲張,至于如何處置,還請關少俠允許風某斟酌。” 關雩風輕輕嗯了一聲:“該然,晚輩相信前輩會給出一個完美的處置方案。” 關雩風沒有發表過多的意見,似乎這只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并不足以勾起他的興趣:“風大俠的家事,晚輩不便參與,但關于梅花劍客的事情,我要即刻傳書通知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