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想拿命給別的參與者做墊腳石。

    于是，沒有一個參與者主動請纓，參與者們就這樣互相僵持著，好像是等著誰主動進(jìn)去。

    反正誰都不想以命試險。

    一時間，只有嬰兒的咯咯笑聲和女人的鬼叫聲在房宅里回響。

    隨后，一道聲音自人群之中響了起來。

    “借過。”

    眾人聞言，紛紛側(cè)頭看去。

    說話的是陳黎野。眾人巴不得趕緊出來一個不要命的進(jìn)去探路，于是紛紛側(cè)身給他讓路。陳黎野很輕易的穿過了人群，剛要走進(jìn)房間里時，就一下子被人拎住了衣領(lǐng)子，他像個被拎住后脖領(lǐng)的小貓崽似的，被一下子往后拽了一段距離。

    拎住他的自然是謝人間。

    “你干嘛。”謝人間有些不滿地瞇著眼，道，“里面有鬼！你就真這么實(shí)誠的第一個進(jìn)去探路啊？不想活了？把我忘了？瘋了啊？”

    陳黎野被他拎了過去，不但沒有茫然，好像還挺開心似的，抿抿嘴笑了。

    謝人間：“……？”

    “沒有。”陳黎野輕笑著看著他，說，“我覺得里面應(yīng)該沒有鬼。”

    “……哈？？”

    謝人間簡直難以置信，他松開陳黎野，一把抓住他的前衣領(lǐng)，把他揪了起來，怒不可遏地喊道：“你他媽瘋了！？里面那哭聲你是聽不著！？你耳朵聾了嗎！？你有病啊！？”

    陳黎野笑的無奈：“好了好了，我錯了嘛。”

    他笑著把這話說出來的那一瞬，謝人間就突然愣了一下，像是被過往猛地刺了一下一般，一下子頓住了，僵在了原地。

    但他很快地回過了神來。回過神來之后，謝人間就松開了陳黎野，直起身來，皺起了眉，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盯著陳黎野看了片刻。

    不知是不是謝人間的錯覺，他剛剛有一瞬感覺站在他面前對他無奈地笑著的不是陳黎野。

    是兩千年前的顧黎野。

    他當(dāng)然知道這很正常，畢竟他們兩個是同一個人。

    但他卻覺得不太正常。

    因為陳黎野不應(yīng)該和顧黎野完全一樣，他這輩子活的光鮮亮麗，屬于顧黎野的那些壓抑都離他很遠(yuǎn)才對。可就在剛剛，謝人間從他的笑里又看到了——他看到了兩千年前屬于罪臣之子的壓抑和痛苦。

    他感到它在蘇醒。

    在陳黎野身上。

    他在思考這些的時候走了神，陳黎野見他愣神，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叫了他兩聲：“哥？”

    謝人間回過了神來：“……啊？”

    “你愣著想什么呢。”

    “……”

    謝人間沒急著回答，他又盯著陳黎野看了片刻。這一次，陳黎野臉上的平靜確確實(shí)實(shí)是屬于陳黎野的，他沒從里面看出任何顧黎野的壓抑影子。

    ……是錯覺嗎。

    是錯覺的話……那就還好。

    陳黎野見他又不回話，就眨了眨眼，又叫了一聲：“哥？”

    “沒事。”謝人間轉(zhuǎn)過頭，往正有女人鬼叫的房間里走去，輕描淡寫地放下一句，“我什么都沒想。”

    “……”

    陳黎野轉(zhuǎn)過頭看著他走進(jìn)那間房間里。愣了片刻后，才跟了上去。

    謝人間打頭走進(jìn)了房間里，房間里傳出來的咯咯笑聲越來越清晰。

    房間里太亂，根本就沒有落腳的地方。謝人間踩著女人那散落一地的衣物和各種各樣的垃圾，一步踏進(jìn)房間之后，一瞬間就分辨出了哭聲來源的具體位置，一轉(zhuǎn)頭就照亮了那個地方。

    那是一個陶瓷娃娃。

    瓷娃娃頭大身小，穿著日式的紅色和服，腦袋上扎了個巨大的紅色蝴蝶結(jié)，它還是那種腦袋會動的可動陶瓷娃娃，此刻，它就在桌子上歡快地晃著腦袋，睜著一雙豆豆眼揚(yáng)著嘴角，不斷地發(fā)出咯咯的笑聲。

    好像正看著謝人間一般。

    陳黎野從他身后探出個腦袋來，也看到了這一幕，愣了一下。

    這兩個進(jìn)去探路的人都停在了門口，守在門外的眾人見此，好奇得都有點(diǎn)心急了，紛紛問道：“怎么了，有什么東西啊？”

    “你們在看什么呢？？”

    他們兩個沒有回答，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后，就一起踮著腳尖悄悄走了過去。

    門外的一群參與者一看他們倆不但不回答，反倒還一起直接進(jìn)去了，連忙叫道：“誒！！回來！！！”

    叫是不可能叫回來的。

    陳黎野和謝人間朝著那瓷娃娃走了過去。

    瓷娃娃擺在一張木制桌子上。說來也怪，這桌子上什么都沒有，只擺著這一個瓷娃娃，就好像供奉一樣。

    陳黎野和謝人間湊了過去。陳黎野沒出手去碰它，這種沒腦子的事兒他是不會干的。

    他們兩個俯身下去，出于謹(jǐn)慎，就和這瓷娃娃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盯著它打量了一會兒。這娃娃身上的紅色實(shí)在讓人起疑——畢竟，地獄里的紅色很大一部分都是來自于血。時間長了，陳黎野一看到紅色就不得不起疑。

    但保持著距離，陳黎野是看不出來的，只好轉(zhuǎn)頭對謝人間說道：“哥，這個紅……”

    謝人間身經(jīng)百戰(zhàn)，見過的血比見過的水還多，一眼就看出來了，道：“是血。”

    陳黎野：“……”

    他就知道。

    他又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娃娃，就在此時，那娃娃的豆豆眼突然轉(zhuǎn)了一下，原本朝著前方的雙眼突然朝向了右邊，像是把目光凝聚在了謝人間身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