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第二、第三……這樣的排序真的挺幼稚的，就好像幼兒園的小朋友非要證明他和你是天下第一好的伙伴一樣。路忍從小就是個沒什么干勁的人，競爭觀念極其單薄, 對排名排序這種事也很不感冒, 他發(fā)現(xiàn)這一點上尤游是相反的, 雖然看上去對很多事興致缺缺, 但性格上有著爭強好勝的一面。

    “醫(yī)生，你心里排名第二的是誰？”青年拽著他的手指，狀似隨意地發(fā)問。

    “你要問得這么詳細嗎？”

    “當然，前一百名！不對, 只要在醫(yī)生心里排得上名號的人, 我都想知道。”尤游說。

    “你的問題我回答不了。”維持社會關(guān)系困難者·路忍輕輕嘆了口氣，“我腦中有印象的人名都沒有一百個。”

    “醫(yī)生真是孤僻啊, 朋友好少。”尤游愣了下，發(fā)出感慨。

    路忍的嘴角微微抽了抽。

    “和我一樣呢, ”尤游繼續(xù)說, “這樣也不錯，醫(yī)生朋友太多我大概會很困擾吧。”

    “你在培訓(xùn)班里沒交到什么朋友嗎？”路忍問。

    “朋友？我沒有朋友。”尤游搖搖頭, 若有所思, “這樣一想, 我好像更加孤僻一點，畢竟我只有醫(yī)生。”

    他們的境遇其實沒什么差別。路忍心里很清楚，雖然他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地幻想過娶妻生子的溫馨生活, 但是他從未相信有人真的能夠走進自己的生命里。被凍結(jié)的內(nèi)心世界一邊回避著他人的靠近，一邊渴望著互通心意的溫暖。

    曾經(jīng)想主動靠近他的人最終都會被無意間散發(fā)的寒意逼退，這么多年來, 也只有一個人是例外。

    那個人自然就是尤游，所以路忍覺得尤游在意排名這種事沒有必要，畢竟他所謂的榜單上從始至終也只有一個名字。

    當然這些心里話，路忍是不打算和尤游說的，他怕這個小瘋子聽了以后太得意了。

    “等你以后離開這里，慢慢融入社會，認識更多的人，總會交到朋友的。”路忍開導(dǎo)起尤游，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希望尤游心里的陰暗面能越來越少，像其他的同齡人一樣過著屬于自己的生活，自由自在，意氣風發(fā)。

    “朋友？我無所謂。”尤游神情表現(xiàn)得不怎么在乎，“但我是不會離開這里的。”

    “不會離開？”路忍停下腳步，直視著尤游的眼睛。

    “醫(yī)生你的表情怎么這么嚴肅？”尤游愣了下，笑了笑說，“這是肯定的吧，我的危險等級很高，他們絕對不會放我離開這里的。”

    路忍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危險等級高只是因為你生病了，等病好了他們就沒有扣押你的理由——”

    “就算他們讓我走，我也不會離開的。”尤游想都沒想飛速地截過話頭。

    “為什么？”路忍皺起了眉頭，無法理解尤游想要一直待在這里的原因，“就算這里衣食不愁，也改變不了囚籠的本質(zhì)。”

    “如果我走了，醫(yī)生就要一個人了。”尤游微微挑眉，“想想就感覺很可憐，醫(yī)生肯定會想我想得覺都睡不著，飯也吃不下，躺在我睡過的床上念叨著我的名字，哭得稀里嘩啦。”

    “不至于……”路忍額頭的青筋微微跳動，低聲反駁，“放心好了，我肯定不會為這種事哭的稀里嘩啦。”

    尤游聳聳肩，像是沒聽到路忍的話，接著說：“反正，被關(guān)在這里也沒什么，只要醫(yī)生也在這里。”

    “尤游。”

    “嗯？”

    “如果你可以離開這里，”路忍眼簾微微垂下，“我會從單位辭職，在外面重新尋找一份工作。”

    “真、真的嗎？”尤游面上全是不可置信，他知道男人有多看重現(xiàn)在這份穩(wěn)定的工作，甚至對方一開始如此遷就自己都是為了保住這份工作的緣故。

    而現(xiàn)在，醫(yī)生竟然說……愿意放棄這份工作，和他一起到更加廣闊盛大的世界生活。

    “嗯，”路忍想了下還是補了句，“當然，如果那時候，我和你之間的感情還是和現(xiàn)在——”

    “醫(yī)生，我真的太愛你了。”路忍話還說完，脖子就被青年兩條手臂緊緊抱住，感覺到臉上落下的吻，他的腳步險些一踉蹌。

    “尤游。”路忍喉頭滾了滾，聲音低啞。

    “親一下，又沒什么關(guān)系。”尤游笑瞇瞇地說，“這里沒有攝像頭，旁邊也沒人。”

    “你真是——”路忍嘆了口氣，有點頭疼，他望向身側(cè)，發(fā)現(xiàn)尤游已經(jīng)開始自說自說地幻想起兩個人在外面生活的場景了。

    “如果能夠離開這里的話，你想做什么？”路忍輕聲問。

    “和醫(yī)生結(jié)婚過一輩子。”尤游的眼睛亮了亮。

    “……”路忍大腦空白了兩秒，接著錯開了目光，不自然地拽了拽緊繃的領(lǐng)口，“我問的是你自己一個人想做的事？比如說有想干的工作，或者興趣之類的嗎？”

    “我…不知道。”尤游表情似乎在認真思考，“醫(yī)生覺得我適合什么工作？”

    “你有什么特長嗎？”路忍問，“就是只有你能做，其他人做不來的事。”

    “這個……我可以一次性踢掉十個喪尸的腦袋！只要他們站著比較近。”尤游拍了下手心，“我以前試過一次成功了。”

    路忍表情有點僵硬，漂亮青年掛著陰森的笑容，手撕喪尸，頭顱亂飛，殘暴血腥等少兒不宜的畫面似乎已經(jīng)在他腦海里清晰浮現(xiàn)出來。假如真的在外面生活，他可能要二十四小時盯著這家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