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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晏看著陸弦之也不像會率先開口的那個,他便解釋道。 陸弦之看著蘇晏,眼前的小少年稚氣未脫,雪肌玉骨,眉眼如畫。約莫是爬山后還未平復下來,兩頰飄著一抹紅霞,那雙大大的杏眼尤其漂亮,琥珀色的瞳仁澄澈清潤,和記憶中那個粉雕玉琢的小朋友的臉重合在一起。 嘖,這個傻乎乎的對人毫不設防的樣子,看來的確是當年那個大膽的小貓咪的主人了。 陸弦之突然看到什么,眸光一滯,直起身走到蘇晏身前來。 蘇晏這個時候才明顯感覺到陸弦之帶來的身高壓力,他才平到陸弦之的胸口! 蘇晏小臉漲紅!淦!我再也不嫌棄牛奶腥味重了!一定要多喝牛奶多吃飯長高才行。 陸弦之看著他睜大了琥珀色眼睛,白嫩的小臉上浮現一絲郁悶,猜到他心中所想,不由得輕輕笑了笑,想抬起手摸摸他的腦袋,但頓了頓,最終只是用手指了指蘇晏泛紅的脖頸處。 “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蘇晏老老實實地講述了事情的經過,陸弦之聽罷皺了皺眉,但什么也沒有說。 蘇晏內心有些不易察覺的失望,他稍稍垂眸,纖長的睫毛如鴉羽一般顫顫巍巍,頗有種可憐的意味。 他心里自嘲道,人家與你非親非故,以陸弦之的個性難道還能大肆批判一番季長青? 腦補到陸弦之義憤填膺破口大罵季長青的場景,蘇晏又被自己給逗笑了,笑眼盈盈,細小的絨毛上有晚霞在跳躍翻飛。 陸弦之本想說什么,但是看著蘇晏的天真的笑容,一時間晃了晃眼,惡作劇般地捏了捏他的臉。 入手的觸感柔軟細膩,比那上好的絲綢有過而不及。 “你二哥說的確實不錯,你的臉的確好捏。”他若無其事地放下手,用平和又不經意的語氣說道。 蘇晏第一次見著陸弦之做出這么不符合他氣質的格外孩子氣的事情,驚艷了一瞬,隨后又氣鼓鼓地想到,嗷嗷嗷他的二哥人干事?!到了云山書院居然還在同窗面前說起這個! 一想到云山書院流傳著蘇鈺弟弟臉軟軟的好好捏的流言,蘇晏真是頭大。 太羞恥了,嚶。 陸弦之捏完蘇晏的臉心情大好,看著他羞憤的小表情更是眉眼舒展。 “走罷,送你下山。”陸弦之再度開口,音色清越舒揚,如玉石相撞。 “啊,嗯。” 蘇晏也不知該說什么,便老老實實地跟著陸弦之下山,就如同他四年前送蘇晏從連理橋邊回到集市上一樣。只是蘇晏長大了,再不好意思牽著陸弦之的手了。 下山可比上山容易多了,也快多了。 蘇晏跟在陸弦之身旁,落后了小半步,看著他月白色的廣袖長袍隨著走動而微微揚起。 陸弦之走路也是不徐不急的,仿佛這不是在下陡峭的山坡,而是在閑庭信步,頗有一番風流名士之感。 他們走的并不著急,也就花了半個鐘,就回到了山腰處的文神廟。 蘇晏想起來,小師兄周允文還在這兒等著他,便向陸弦之道了別。 走到文神廟前,蘇晏情不自禁地回了回頭,看到陸弦之還立在那兒靜靜看著他。 四目相對,蘇晏心里漾起一股暖流,生出淡淡的歡喜。 他朝陸弦之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眼睛彎彎像是夜空里耀眼的小月牙,白皙的皮膚襯托著他花瓣般的嘴唇。 蘇晏揮了揮手,意示真正告別了,便帶著砰砰砰的心跳,回頭往文神廟后面的院子里跑去,腳步輕快。 他突然想到,自陸弦之上次院試后,還沒有人能夠再次拿到江陵府的小三元。 蘇晏驀地就冒出了一個念頭,這次江陵府的小三元我一定勢在必得! 小師兄周允文坐在文神廟后院的石板椅子上休息了許久,周圍恰巧坐了幾位同樣來文神廟祈福的同屆考生,正在默默聽他們正熱火朝天地討論。 “聽聞這次江陵府的院試是由圣上欽派的崔翰林充任學政大人組織考試。”一個年紀較大的中年考生摸著胡須意味深長地說。 “許兄可知道這新任崔學政喜歡怎樣的文風呢?上一任學政沈大人就喜歡駢文那追求煉字煉意、華麗浮艷的文風。我上次院試,就是吃了那文風的虧啊!”另一個頭上戴著方巾穿著素色長袍的白面書生愁眉苦臉地說道,似乎是想起上次落榜不愉快的經歷,不由得嘆了嘆氣。 “噯,盧小兄弟莫慌,你還如此年輕。機會多得是,這次院試必將蟾宮折桂。”中年考生先是安慰了一下白面書生,隨后又抬高聲音說道:“我可是聽說,這崔翰林崔大人最愛古樸簡潔的古文,對于當今時文頗有不滿,想必這次院試是盧小兄弟的好機會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擅長古文!崔學政就是我的伯樂!”這位盧小兄弟激動得臉頰發紅。 “許兄這消息可靠譜?”另一位穿著青色直身的年輕考生面露質疑,他繼續說道:“按道理來說,學政可不能表現出明顯的文風偏好。我私塾的舉人老師說過,上一屆院試,沈大人也錄取了不少文風平實言之有物的生員。說到底,還是得文章好,那勞什子風格都是虛的罷。” 盧小兄弟聽聞這話面色不善,感覺這人是在嘲諷自己學識不夠活該落榜。他移開目光,抿了抿唇,不再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