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退步，是棋逢對手，”沈清說，“上次考第一的那個小子，叫周恪的，應(yīng)該就是你的同桌吧？”

    季綰綰感嘆于她媽的料事如神：“……是。”

    沈清：“你倆不會也像我和你爸一樣，爭第一爭出了感情？”

    季綰綰：“……差不多吧。”

    不過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她和周恪爭的是倒數(shù)第一。

    “挺好的，有競爭才有進步，雖然你倆只有幾分的進步空間，但看得出來平時有在用功讀書，”沈清十分開明，“談戀愛就談戀愛吧，不要太過火就好，mama支持你們。”

    季綰綰呼出一口氣，真心實意：“謝謝mama。”

    沈清又和季綰綰聊起工作上的事，對于他們留在美國這件事，季綰綰是支持的：“我已經(jīng)成年了，可以照顧好自己。”

    “我小的時候，你和爸爸為了我，放棄了很多寶貴的工作，我知道你們喜歡科研，是真心熱愛這份工作，”季綰綰說，“我現(xiàn)在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面，你和爸爸也應(yīng)該做回自己，去做自己喜歡的東西。”

    沈清實在沒有想到，季綰綰會這么懂事。

    季綰綰知道她和季林想要什么，也鼓勵他們?nèi)プ非蟆?/br>
    “我努力高考，你們努力科研，我們一家三口都有奮斗的目標，”季綰綰笑著說，“mama，這不是挺好的嗎。”

    ……

    和季綰綰聊了大半個小時，最后沈清決定，和季林留在美國。

    “新項目的性質(zhì)偏公益，不用做什么保密措施，”沈清說，“以后每天下了晚自習(xí)，記得給我和你爸打視頻電話啊，一年多沒見了，怪想你的。”

    季綰綰“哦”了聲，又想到什么：“可是我們學(xué)校不讓帶手機誒。”

    “學(xué)校不當你帶，你就不帶了？”沈清哼了聲，沒中季綰綰的套，“我要是現(xiàn)在去查你的游戲賬號，說不定還能逮到你大晚上打游戲。”

    季綰綰睜大眼：“媽，你連我游戲賬號都知道？？”

    “上次你打游戲的時候瞄了眼，就記住了，”沈清笑著說，“誰叫你媽記性好呢。”

    季綰綰：“……”

    教室里的人已經(jīng)陸續(xù)走光了，值日生關(guān)好了門窗，只有周恪還守在身邊。

    季綰綰看了眼時間：“媽，我們放學(xué)了，你等我回家再和你聯(lián)系。”

    “去吧，路上小心。”沈清沒有再說什么，直接掛了電話。

    季綰綰舉著手機，看著已經(jīng)黑了的屏幕半晌，沒緩過神兒來。

    就好像做了一場夢。

    周恪俯下身，手撐著膝蓋，低聲問道：“是阿姨的電話？”

    “嗯，”季綰綰吸了吸鼻子，“他們的工作結(jié)束了。”

    周恪的眸子沉了一點兒：“要回江城了？”

    季綰綰張了張口，正要回答，又聽周恪追問了一句：“你也要走嗎？”

    季綰綰抬頭，勾住他的手，輕聲說：“如果我真的要走呢？”

    周恪回答的很迅速：“我等你。”他低下頭，垂眼看著她，“一年而已，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季綰綰笑了：“談異地戀啊？”

    “有什么辦法呢，”周恪摸了摸她柔軟的耳垂，“小女朋友要回家，我也攔不住。”

    季綰綰：“那如果我不和你考同一所大學(xué)呢？”

    周恪：“……”

    “季綰綰，”他微微加重手上的力道，面無表情，“全國最好的大學(xué)就只有兩所，你還想去哪里？”

    季綰綰聽出他語氣中的危險，縮了縮脖子，立馬就認慫了：“不是有兩所學(xué)校么，你考北大，我考清華還不行么。”

    周恪松了手：“不準耍小心思。”

    季綰綰笑著扔開手機，伸手抱住他：“開玩笑的啦，我怎么可能會走。”

    周恪的背是緊繃著的，聽到這句話，季綰綰能明顯感覺到他身體的放松。

    半晌，他無奈的嘆息自頭頂響起：“……你啊。”

    兩人收拾了東西，背上書包離開了教室。

    夕陽西下，橘黃色的光線灑落在地面上，拉長了他們的身影。

    少年少女穿著校服，手臂貼著手臂，慢悠悠地走著

    “所以，我什么時候可以見家長？”

    “啥，你在說什么？”

    “阿姨不是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了么。”

    “……再過段時間吧，讓我爸消化消化，我爸這人可臭美了，我怕他一時半會接受不了女婿長得比他帥。”

    “……”

    第127章

    七月，酷暑將至。

    南城一中校門口的高考橫幅終于撤下，重新?lián)Q了一塊新的，依舊是熟悉的配方，紅底白字，喜氣洋洋地印著“歡迎新高三同學(xué)回校”。

    期末考的排名就貼在公告欄上，進學(xué)校第一眼就能看到。

    這次考試是全省聯(lián)考，江城一中穩(wěn)居第一，且整體成績有大幅度的提升，平均分比拿第二的學(xué)校高了整整三十分。

    光是前一百名，江城一中就占了九十幾個。

    高考成績還沒出來，新高三的成績就引起了全省高中的轟動，某著名教育雜志還特意派了記者，在開學(xué)第一天到校門口采訪。

    第一個接受采訪的就是葛主任。

    記者是個二十歲出頭的男實習(xí)生，戴了副黑框眼鏡，問問題十分有鉆研精神：“葛老師，對于這次新高三的成績，您有什么看法？”

    葛主任回答地十分謙虛，同時還有點欠揍：“都是孩子們努力的結(jié)果，我還算滿意，但我相信這不是他們最高的水平，在接下來的一年，我們江城一中將再創(chuàng)佳績。”

    實習(xí)生：“新高三能取得如此好的成績，和老師們平時的教導(dǎo)有很大的關(guān)系，請問平時在課堂和課余時間，老師們都是如何進行管理的呢？”

    “還能怎么管理，多去走廊上逛逛，看哪個班級吵，就挨個兒提溜出來——”說到一半，葛主任意識到這是采訪，換上官方的微笑，“也沒有怎么管理，最多平時維持一下紀律。”

    實習(xí)生推了推眼鏡：“具體是怎么維持的，可以分享一下嗎？”

    葛主任：“？”

    這孩子問問題怎么這么愛刨根問底呢？？

    葛主任不太會說場面話，28度的天，在太陽下站著，他額頭出了不少汗：“這個嘛……”

    葛主任環(huán)顧四周，公告欄邊上圍著一大群學(xué)生，都是來看成績，只有一個挺拔的身影背著書包，目不斜視地從人群中穿過。

    葛主任眼睛一亮：“你們不是來采訪的嘛，采訪我有什么意思，要多聽聽學(xué)生的想法……周恪，你給我過來！”

    周恪在樹蔭下停下腳步，回頭：“啊？”

    不用他過來，葛主任直接領(lǐng)著記者來到他跟前，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學(xué)校的第一名，也是這次聯(lián)考的第一名——周恪，這位記者同志，你有什么問題可以問周恪。”

    周恪：“？”

    實習(xí)生一臉嚴肅的點點頭，轉(zhuǎn)過頭：“周恪同學(xué)你好，我是南城教育日報的記者，現(xiàn)在想采訪你一下，可以嗎？”

    葛主任非常自然地接上話茬：“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他摁住周恪的肩膀往前一推，“周恪，你在這兒給我好好接受采訪，我先回去了哈。”

    周恪：“……”

    沒等周恪反應(yīng)過來，葛主任就已經(jīng)飛快地離開，撤離的背影就好像個靈活的180斤的胖子……周恪無奈的收回目光，嘆了口氣：“那就開始吧。”

    實習(xí)生的問題很常見，大多都是關(guān)于學(xué)習(xí)，他問一句，周恪答一句。

    實習(xí)生：“周恪同學(xué)，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績，想必你平時學(xué)習(xí)一定十分用功吧？”

    “還行吧，”周恪說，“勞逸結(jié)合。”

    實習(xí)生：“怎么個勞逸結(jié)合法？”

    “平時睡睡覺，打打游戲放松一下，”周恪說，“有空的時候偶爾學(xué)習(xí)。”

    實習(xí)生：“……”

    這人怎么和他平時采訪的不一樣。

    實習(xí)生深吸一口氣：“你平時學(xué)習(xí)有什么方法嗎，主要是靠背書，還是靠刷題？”

    周恪抬起眼，思考了一會：“主要還是靠智商。”

    實習(xí)生：“……”

    周恪不愛做采訪，特別是在攝像頭對著的情況下，在實習(xí)生盡量把問題精簡的情況下，他的回答通常比問題還短，一個字都不肯多說，惜字如金。

    到后面，他干脆懶得說話了，實習(xí)生問什么，他只會說“是”“不是”“我不知道”。

    他用肢體語言表達著自己的意見：什么時候結(jié)束，還有完沒完？

    少年的氣質(zhì)清冷，沒有表情的時候渾身上下散發(fā)著生人勿進的氣場，捧著攝像機的大哥已經(jīng)開始額頭冒冷汗了，沒想到實習(xí)生是個性子軸的，一點察言觀色的本事都沒有：“南城一中競爭激烈，請問你和第二名之間存在競爭嗎？”

    這回，周恪終于有了點反應(yīng)，挑起眉：“沒有。”他停頓了一下，微微一笑，“我們第一名之間才有競爭。”

    實習(xí)生聽到這個答案，有些意外，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是了，我記得這次考試，你是并列第一。”

    周恪唇角翹了翹，目光也溫和了一些：“是。”

    實習(xí)生：“另外一位第一名，你認識嗎？”

    周恪：“當然。”

    聯(lián)考并列第一的季綰綰，因為一心想吃學(xué)校對面的雞蛋餅，幸運地躲過了這次采訪。

    她拎著兩個雞蛋餅，一路慢悠悠地溜達進學(xué)校，看到周恪：“你在這兒干什么呢，還不去新班級？”

    周恪側(cè)過臉：“葛主任讓我做個采訪，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