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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是,”賀濟憫對著現在的邢濯連煙都不想點了,看這邢濯的這張臉,他只能伸手把煙拿遠了,像對個真正的小孩兒那樣,對著邢濯放緩口吻,“你沒錯,”賀濟憫說完盯著桌上的酒瓶,自言自語,“就是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睡覺去,”賀濟憫手上趕著人,嘴里說著話。 他在想之前邢濯說的所謂“誠意”。 現在故意當著自己的面兒醉酒,還找繩子把自己拴著,因為邢濯以為自己醉酒以后應該是個狂躁脾氣,至少他認為這幅面孔,要是對著外人流出去,對他的影響不好,或者在醉酒狀態下的自己,行為言語不受控制,保不齊就能被別人套了話,所以現在邢濯故意這樣露短,目的就是—— 讓賀濟憫自己去找破綻。 這種行為,簡直—— 跟翻肚露皮的狗一樣。 “哥哥?”邢濯現在一手拉著賀濟憫,一手往床上坐,自己把長腿盤起來,往邊兒上拍了拍軟綿的被子,“哥哥坐。” 賀濟憫沒打算做,想的就是明天早上跟邢濯說清楚,這樣的坦誠未免有點太趁人之危,“你躺好,我看著,”賀濟憫就算坐著,但是要是想要對上邢濯的視線,他就得抬頭,“阿濯大了,得自己睡。” 邢濯照舊是一身西裝,里頭的白襯衫現在就被剛才的白酒污了,現在還能聞到一股嗆人的酒味兒,賀濟憫臨走,又改了主意,指著他身上的襯衫說,“等會兒我幫著你把這個摘了,你晚上能睡得踏實點兒,”賀濟憫說著的時候手就上去了。 之后邢濯都表現的異常配合, 直到一個半身赤條的人現在以一種極為幼稚的姿勢筆直地坐在床上邊兒上。 “行了,你往——”賀濟憫指揮著邢濯往里歪,但是話還在嘴里滾著的時候,賀濟憫就突然看見邢濯的后背。 那是一張爬滿疤痕的rou|背。 從上面你能找到任何鈍器的形狀,有的像是條痕,有深有淺,但是最多的是不規則的圓痕,賀濟憫離得近了點,最后掰著邢濯的肩膀阻止他繼續往下躺的動作。 細煙、藤鞭、短刀。 賀濟憫在心里對造成這些傷口的物件細數,越數眉頭皺得越深。 以前的時候因為大部分都是關著燈的,所以他都沒發現,雖然這些傷口現在看起來已經年代久遠,時間往回推算,基本都是集中在邢濯小時候那幾年。 “哥哥是不是也嫌我丑,”邢濯抱著手往床上蜷,最后整個人的脊椎在背后弓起,撐著的皮rou牽扯傷口變形,“mama也說丑,爸爸也說丑,他們都說——” “不是,”賀濟憫打斷他,自己伸手撐著往往邢濯身體兩邊放,自己貼上去,用自己的身體去覆蓋上那些對邢濯來說可能較為殘忍的東西,然后湊在他耳邊說了句,“哥哥覺得,阿濯是最好看帥氣的阿濯。” 邢濯的后背很熱,跟手掌的溫度簡直形成兩種極端。 所以在這種奇妙的觸感之下,賀濟憫自己也微微發顫。 然后邢濯直接翻了個身,賀濟憫直接被抱了個滿懷。 之后身上的熱氣難消,想把人推開,但是偏偏邢濯抱得又死。 結果就是搞了一身汗,到底人還是沒能甩下來。 賀濟憫自己盤算的連夜逃跑計劃落了空。 然后邢濯居然還不打算放過他,低著頭,在賀濟憫的臉上蹭來蹭去,“mama不喜歡我,爸爸不喜歡我,但是哥哥疼我。” “哥哥最好了,”邢濯說完往前一點。 賀濟憫的腮幫子就被對方嘬了一口。 “吧唧,”超大聲。 賀濟憫一愣,就聽邢濯說,“哥哥,不親親阿濯嗎?” 賀濟憫坐著沒動。 然后邢濯就開始哭。 一開始聲音不大,最后直接就撕心裂肺。 賀濟憫嘆了口氣,趁著對方張著嘴哭得時候,在邢濯臉上也輕輕啄了一口。 立竿見影。 邢濯就笑了。 然后,賀濟憫就被對方沉默的眼睛盯著。 現在這種不帶情緒的,透徹的眼睛,賀濟憫就有點荒神,這雙眼睛的主人現在看起來無比清醒。 甚至總覺的他下一秒就要叫賀濟憫的全名。 “哥哥,”邢濯笑著說了一聲。 賀濟憫才把剛才緊繃的神經放下來。然后往后挪的時候,無意碰到兜里的鈴鐺,賀濟憫就突發奇想,直接捏著小繩兒把鈴鐺順出來,在邢濯眼前晃。 “這個認識嗎?”賀濟憫問。 邢濯看著興奮,說,“這個是我的叮當呀。” “這鈴鐺是做什么的,”賀濟憫繼續套話。 “這個是——”邢濯說話聲音逐漸就弱了,最后說到關鍵的地方,直接就往前趴,靠在賀濟憫身上睡了。 賀濟憫一手扶著人,另一之手往后撐了一下。 才勉強沒被他壓下去。 賀濟憫無奈,直接關了燈,拍著邢濯的背,輕輕哼著以前他爺爺常給他哼的兒歌輕輕睡了。 這首歌沒有名字,就是簡單的旋律,因為年份挺長,賀濟憫哼著哼著連自己怎么睡著的都不知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賀濟憫才睜了眼,視線往眼角放的時候,黑了一塊兒,等伸手去碰的時候,就又撞上邢濯的那雙涼手,接著眼角就被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