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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途末路,這已經是一步死棋,他確實是輸了。 李晟坐在龍椅上哈哈大笑,“就憑你們……就憑你們也想抓我,那個卑鄙小人的野種,你們算什么東西!” 猛然之間寒光一閃,那身龍袍之下竟然還藏著匕首! “護駕!” 大殿里一時間亂作一團! 而李釋僅是往蘇岑身前一擋,又把小天子輕輕往懷里按了按。 片刻之后鮮血潑濺,李晟自刎于龍椅之上。 這把椅子,從來都是伴著鮮血而生。 李晟這一輩子,醉于此,癡于此,最終也是死在這上面。 那副目光最終也是癡癡地看著含元殿外,原來這個位置是這樣的風光。 一直等圖朵三衛的人進來將大殿上打掃干凈了李釋才把小天子放下來,一如往常地吩咐道:“今日早朝就算了,給你一天時間休整,從明日起,一切照常。” 小天子嘟著嘴看著李釋,眼里的金豆子轉了幾轉。 終是于心不忍,又在人頭上摸了摸,“干得不錯。” 說完了再不耽擱,當著眾人的面,牽著蘇岑,扭頭走了。 蘇岑留意到來自身后各處的火辣辣的目光,覺得如芒在背,卻又好笑。這些人到底是深情錯付了,本等著寧親王對他們逐一安撫,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與他們推心置腹,沒曾想寧親王干完了分內的事,只想回家睡覺。 安撫群臣,那是天子干的事。 大殿外陽光尚好,蘇岑輕輕瞇了瞇眼,黑夜太長了,他一時間竟有些不適應。 李釋遷就他,同他并肩慢慢走下龍尾道,一步一步,像走了半輩子那么長。 落下最后一層石階,蘇岑那顆忽上忽下的心總算落了地。 言笑晏晏地看過去,“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回家,”李釋道,“回去拔草補窟窿。” 又過了大半個月,長安城總算從豫王謀逆的陰霾下走了出來,李晟余黨被清剿完畢,暗門也蕩然無存了。 后來蘇岑才從曲伶兒那兒知道,宋凡是死于亂矢,而那一箭也根本不是沖著他去的。那天晚上蘇岑進了宮之后他們就遵從李釋安排將朱雀大街沿街的百姓全都遷走,剛好黃家就在其中。暗門的人惱羞成怒,竟然動用了弓箭射殺百姓,黃婉兒抱著孩子落了單,正好落入了射程之內。 想象中的劇痛沒有落下,懷里孩子的啼哭也沒有停歇,黃婉兒顫抖著睜開眼,卻看見了一雙含笑看著她的桃花眼。 事后黃婉兒給兒子改了姓。那個人說過,他的兒子怎么能姓黃,可他連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索性就姓白吧,清清白白而來,清清白白做人,不要再跟他們這些人扯上關系。 蘇岑明白,他總算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后來人們借用了李晟那個只來的及出現了一刻的年號,將那場政變稱之為“天成之變”。 東西市重新開張,朱雀大街張燈結彩,寧親王依舊在朝堂上說一不二,小天子依舊被訓兩句就掉金豆子。不過好在現在有人能求助了,小天子一被訓慘了就問“蘇愛卿你覺著呢?”蘇岑一臉尷尬地出來打幾句圓場,皇叔訓人就不那么嚴厲了。 耽擱了近一個月的科考總算提上了日程,由于“天成之變”中還有半朝臣子當初投奔了李晟,后來這些人被革職的革職,查辦的查辦,大周急需一批新官員來填補之前的空缺,所以這一屆科舉在所有人看來尤其重要,而這主持科舉的主考官就更顯得重中之重了。 只是沒想到這么重要的人選大家竟眾口一詞,齊齊推了蘇岑出來。 蘇大人當真是哭笑不得,他既不是禮部官員,又不是出身翰林院,一個大理寺里修刑律的出來主持科舉,這算哪門子差事? 可是面對群臣熱情,一人一句險些被唾沫埋了,實在推脫不過去了,蘇岑只能退了一步,他擔任副主考,而主考官則是請來了四朝老臣寧羿,這才堵住了悠悠之口。 蘇大人如今住在興慶宮,理由是他家那小宅子徹底被祁林和曲伶兒霸占了。祁林因為寧王妃的事被從興慶宮趕了出去,無處落腳只能倒插門投奔了曲伶兒。 從此兩個人就過上沒羞沒臊的小日子。 說到底祁林是因為他被趕出來的,更何況他這處宅子早就送給了曲伶兒,如今若還是賴著不走就有些不識好歹了。 曲伶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兼又手腳麻利地給人打包好了東西,門口叫了輛驢車,一舉送進了興慶宮里。 看著李釋意味深長的一笑,蘇岑義正言辭地表示他就是借住幾宿,等來日他在長安城里找好了房子自然還是要搬出去的。 只是他漏算了長安城的地價寸土寸金,他如今不是蘇家的二公子了,靠著那點俸祿估計得到七老八十才能買上房子。 與寧親王同一個屋檐下的日子,他還得擔待很久。 三更梆子敲響,蘇岑從香帳里探頭出來透口氣,一副蓮花肩頭微露著,眉目含水。 “我……我不行了,明日還得早朝,”蘇大人嗔怪一句,“你若是再這么蠻不講理,我……我就去御前告你!” 寧親王低笑幾聲,“告我什么?百戰不殆?還是旗鼓不息?” 蘇岑俯下身狠狠在人肩上咬了一口,“告你是老狐貍成精,榨*害人!” 老狐貍眼睛輕輕一瞇,將人反身壓在身下,“害得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