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他望著腰間的少年開口。

    然而醉醺醺的少年像是怕他會離開般，緊緊抱住他的腰不肯放開, 他將少年扶在沙發上：“坐好了。”

    少年似乎聽進去了，松開手乖乖坐在沙發上, 然而他轉身向廚房走去接水時, 少年又從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像是第一次在機場離別般含蓄又熾熱。

    他轉身望著唇色泛著水光的少年，喉結壓抑地滾了滾：“再抱我就親你了。”

    下一秒, 抱著他不放的少年仰起了頭。

    片刻嚴雪宵摟起少年的后腦勺, 俯下身熟練地親吻少年，先是柔軟的唇再是光滑的脖頸，沒有放過任何一寸地方。

    在沈遲眼中他是可以信任的哥哥, 可沈遲不知道的是，從見到少年的第一面他就不想當哥哥。

    *

    早上嚴氏開完例行會議, 周廷心事重重走出會議室, 他是鄭安最信任的人, 鄭安撲在嚴氏上不想再沾手毒品生意，最后一批貨交給他處理, 但預備存放貨的倉庫不知為什么被警察盯上了。

    最近鄭安因為駱書握住海外生意不放的事煩悶, 他不敢打擾鄭安, 獨自盤算該把貨放哪兒。

    他在會議室門口抽著雪茄，忽然瞥見嚴雪宵走出會議室的身影，他的腦子里閃過一個念頭，掐了雪茄走到嚴雪宵面前：“那小孩兒你還滿意嗎？要是煩了我給你送一個。”

    或許嚴雪宵有一雙像極嚴照的眼睛，即便嚴雪宵什么也沒說，但漆黑的目光掃過來時他下意識心頭一緊。

    嚴雪宵平靜說：“直說吧。”

    周廷有種全身上下被看透的感覺, 不過只是一瞬間，他對著面前溫和斯文的年輕人開口：“我最近瞞著鄭總在做香料生意，差間庫房放貨，我記得載遠在邊城有間廢棄的倉庫，能借我用兩個月嗎？”

    他也是看到嚴雪宵才想起來，由于許信私底下虧空公款的原因載遠物流近年經營不善，外地不少倉庫已經棄用了。

    “載遠的事我不清楚。”

    嚴雪宵溫聲答。

    周廷沒料到這答案，載遠的總經理是嚴雪宵的人，他還以為嚴雪宵多少會對載遠上點心沒想到依舊是萬事不理，他心底上看不上扶不起的嚴雪宵，但仍耐著性子說：“問問瑞文就知道——”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嚴雪宵打斷了：“不用了。”

    “那間倉庫就送給叔叔。”

    聽見嚴雪宵的話，周廷的心里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暗想嚴照怎么會生出一個這樣沒脾氣的兒子，嚴氏的基業當打水漂似地。

    當周廷走后，阿裴低聲問：“是不是準備報警？”

    “報警？”

    嚴雪宵輕輕笑了，但攝人奪目的鳳眼里沒有絲毫笑意，面對這樣的嚴雪宵阿裴從不敢發語，他總覺得沈遲面前的嚴雪宵與如今的嚴雪宵是兩個人。

    一個過去。

    一個現在。

    *

    沈遲醒來時感覺腦袋昏昏沉沉，桌邊放著放涼的蜂蜜水，他抱著喝了一口慢慢清醒，他感覺自己又做夢了，從高中時便會出現的夢，他向來清冷的哥哥在吻他，帶著毫不掩飾的危險氣息。

    他以為自己能抵抗吸引，可好像總會不由自主向嚴雪宵靠近，他努力壓下念頭，喝完蜂蜜水走出臥室。

    狹長的日光透過落地窗，層層疊疊的云層仿佛觸手可及，餐桌上放著醬rou絲餅和吐司，他猶豫了下拿起了醬rou絲餅。

    其實還是很好吃。

    他坐在餐桌前吃醬rou絲餅，忽然開始喜歡秋天。

    吃完早飯他向基地走去，一樓沒人，他走上二樓訓練室。

    藍恒雷打不動端著碗豆漿喝，視線落在他臉上：“你嘴皮怎么破了？”

    “刷牙時碰到了。”

    一點小傷沈遲也沒在意，拉開椅子坐到電腦前。

    在出線的刺激下陳經理打算全方位經營戰隊：“ttl已經是準pcl隊伍，我給你們都開通了微博。”

    葉寧不留情面潑冷水：“升降級賽要打進前四。”

    陳經理一副照顧小朋友的語氣：“我相信你們可以的。”

    葉寧發了微博坐在電腦前，pdlp由pdl出線的十支隊伍在內和前一個賽季積分最末的六支隊伍組成，將爭奪六個秋季賽名額，意味著下月的比賽無疑不是強隊，對于現在的ttl幾乎不可能。

    大家陸續發了微博，陳經理向沈遲看過來，像是看不到他殷殷切切的注視般，少年無動于衷坐在電腦前。

    “發微博不僅可以和粉絲多互動，還能讓粉絲多認識你。”陳經理絞盡腦汁勸，“人氣高了還能給俱樂部拉贊助。”

    聽見最后一句話，少年終于舍得開口：“賬號密碼。”

    陳經理忙把賬號密碼發給沈遲，他擔心少年不會用還跑到邊上指點：“按 號發微博，鈴鐺符號是私信箱可以查看粉絲留言，中間的地球是熱門內容。”

    “我是元謀人嗎？”

    少年冷冷問。

    訓練室內鴉雀無聲，陳經理忍不住想從某種程度上說沈遲真活得像元謀人，每天不常說話也不上網，對于新聞熱搜一概不知，興趣大概就是游戲、美食與哥哥。

    沈遲登上自己的賬號，發了第一條微博。

    眾人紛紛拿起手機想看自家隊長第一條微博發了什么，然而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沈遲一本正經發了一條。

    【late】除贊助勿擾

    底下不斷冒出留言。

    【大杯奶綠】ttl已經困難到要隊長拉贊助了？？？

    【小杯熊貓】是真的崽崽嗎

    【皇帝柑】應該是真的，一般人學不出這語氣

    【貓咪是液體的】想問下ttl是什么意思啊

    沒一會兒沈遲的私信箱里就塞滿了消息，這讓他平時格外安靜的手機響個不停，他皺了皺眉，可望著粉絲私信的加油松開眉頭看完了消息。

    他看完消息正要關閉手機時，微博向他推送了一條熱門內容。

    【戀愛小紙條】男生無法抗拒被喜歡的人從背后擁抱，一定會忍不住轉身親吻

    沈遲的視線停了會兒，面不改色關了微博。

    比賽剛結束訓練不太緊張，他從早上訓練到晚上十點便回到家，打開門客廳的燈是亮著的。

    少年循著光亮向書房走去，嚴雪宵背對著他坐在書桌前，他鬼使神差從身后挽住了男人的脖頸。

    然而嚴雪宵只是將他拉到身邊坐下，視線在他唇上停了停，挪開視線靜靜在紙面上勾畫。

    少年的心頭松了口氣之外帶上細微的悵然，果然他哥還是拿他當小孩，即便睡一張床也不會越矩半步，他瞥向紙張打破沉默：“你在畫什么？”

    紙面上是一只抱著尾巴的紅毛小狼狗，毛發柔軟細密得如同真的一般，嚴雪宵落下最后一筆：“在畫隊服。”

    沈遲原本對繪畫沒有概念，但莊州是藝考生，他對畫功也有了認識，畫紙上明顯是數年的功底，他不禁思考是什么樣的人家才能養出一個嚴雪宵。

    他看著圖案下的ttl隊標，想起來評論下的問題，把長久以來的疑問說出了口：“ttl是什么意思？”

    嚴雪宵落在紙面上的筆尖停住了，隊名是他起的，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個隊名，他閉了閉眼。

    to the light，向光。

    “不會真是太太樂吧？”少年的語氣帶了絲緊張。

    “不是。”他頓了頓說，“意思是to the——”

    望著少年清亮的琥珀色眼睛，嚴雪宵最后一個單詞變成了微微壓低的late，沈遲正想問語法對不對時聽見耳邊傳來一句。

    “你是我獨一無二的late。”

    第九十七章

    沈遲從小到大聽得最多的一句話是我怎么會生出你這樣的孩子, 他知道自己有問題，從來沒人對他說是獨一無二的沈遲，少年的心臟猛然跳起, 毛茸茸的腦袋向嚴雪宵的方向蹭了蹭。

    望著漸漸放下戒備的小狼狗，男人放下畫筆揉了揉柔軟的紅發, 直到訓練疲憊的少年在手中慢慢睡著才繼續繪制隊服。

    *

    周五上午訓練時, 沈遲走入訓練室坐在電腦前, ttl全員換上了新隊服，白色的隊服中間是一只紅毛小狼狗, 隊服剪裁的線條簡潔利落, 襯得少年眉目飛揚。

    「終于換隊服了！」

    「有正經戰隊的樣子了」

    「嗚嗚嗚中間咬尾巴的小狼狗好可愛！」

    「太太樂老板終于做個人了」

    沈遲平時直播話并不多，有時一上午都不會說兩句話，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地, 看到一條彈幕少年嚴肅糾正：“不是太太樂戰隊。”

    「崽崽看不出來是玩梗嘛」

    「所以是什么意思」

    「在線發問」

    坐得端正的少年紅著臉答：“to the light。”

    「這個意思很不錯啊」

    「雖然但是崽崽為什么要臉紅」

    「捕捉突然害羞的崽崽」

    然而彈幕還沒有推測多久，沈遲面無表情狙掉游戲中的對手, 開鏡預瞄射擊一氣呵成, 像是之前的臉紅只是錯覺。

    「單排比線上賽發揮棒誒」

    「為什么我覺得崽崽的實力在比賽中沒有發揮出來」

    「叫小狗隊把我氣死了」

    「是最可愛的小狗鉤！」

    「是不是隊伍磨合度還不夠？」

    沈遲從早上八點打到中午十一點, 吃過午飯下午就去學校上課了，因為訓練緊張只選了專業課, 學業壓力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