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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和豪門大佬網戀后我紅了在線閱讀 - 第74節

第74節

    第一門考的是語文,他的速度說不上快,但每個字寫得工整無比,作文題目圍繞康德的生平自擬,他的面前浮現出嚴雪宵的面容,他下意識寫下第一句:

    德國古典哲學家康德曾說過,世界上有兩件東西能震撼人們的心靈:一件是我們心中崇高的道德標準;另一件是我們頭頂上燦爛的星空。

    兩天的高考不知不覺過去,當他走出考場時,邊城被層層疊疊的雨水所覆蓋,空氣中彌漫著潮濕悶熱的氣息。

    保衛處的瘸腿保安遞給他一把傘,他沒接,從雨中走回家。

    沈遲回到家,莊mama昨天送了他一個新手機,他換了新號碼,將舊手機以及嚴雪宵留下的所有東西裝進一個箱子里。

    他看著箱中的東西驟然陌生,好像他的生命中從未出現過嚴雪宵這個人,他從來也不認識一個在美國上學的研究生。

    一直只有他一個人。

    他的視線落至手腕,最后也將腕間的紅繩解下放進箱子子里,像是徹底釋懷般輕輕松了口氣。

    邊城連綿的雨停了,像是他漫長的青春期,以及無疾而終的愛慕伴隨著雨季的結束——

    全都結束了。

    第七十五章

    七月底的邊城遍地蟬鳴, 沈遲戴上耳機坐在電腦前,觀看游戲新版本介紹。

    忽然出租屋的門被急促拍響,他摘下耳機開門, 莊州的臉映入他的眼中:“什么事?”

    “你考縣狀元了!”

    與神色平淡的沈遲相比,莊州激動得呼吸都無法平靜,他是看著沈遲沒日沒夜學過來的,沈遲考了狀元比他上去年二本線還開心。

    “知道?!?/br>
    少年的語氣波瀾不驚。

    “你怎么知道?”莊州疑惑地問, 沈遲高考一結束便開始看游戲, 他估摸著今天查分都不知道。

    “王老師那大喇叭誰聽不見。”少年坐回椅子上,重新戴上耳機前問, “你們考得怎么樣?”

    莊州聞言走到窗外, 從窗外可以望見王老師騎個破破爛爛的自行車,車頭掛著從街道辦借來的大喇叭,喇叭里滾動播放著同一條消息:“三中學子沈遲高考創下六百七十八分的佳績,榮獲縣狀元?!?/br>
    他抽了抽眼角, 也難怪沈遲一臉無奈表情, 他正要走出房間時,少年忽然問:“你們考得怎么樣?”

    “燕深比去年三本線高一分, 我和施梁上二本線應該沒問題, 不知道能不能去燕大,我們還沒出過遠門?!?/br>
    “離得近還能住一起。”

    沈遲戴上耳機。

    莊州了解沈遲的性子, 這語氣已經說得上是開心,雖然沈遲沒什么反應,但他望著面對屏幕的少年忽然有種很奇妙的感受。

    他第一次見到沈遲時,少年也是戴著耳機玩游戲,他翹課到網吧玩游戲。

    在設備老舊的網吧中,他沒想過他們能考上大學, 有機會走出偏僻的邊城,一起看看外面的世界。

    *

    季媽有驚無險生了一個兒子,她從醫院回到到家,取名叫季安。

    季姑媽抱著季安說:“他額頭高,一看就是個有出息的?!?/br>
    季爸笑著給季安兌奶粉:“也不指望他多出息,能考個大學,找份正經工作,不像我們起早貪黑就行了?!?/br>
    “安安又不像沈遲?!奔竟脣尯逯鴳牙锏募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開口,“我記得今天公布高考成績吧?也不知道沈遲有沒有去考。”

    季媽怔住了,因為是高齡產婦懷季安時很吃力,竟忘了關注高考。

    “他心不在讀書上。”

    面對新生兒,季爸的語氣也不再嚴厲,根本沒在意沈遲高考分數,仔細給季安喂奶粉。

    正在這個時候,門被敲響了,季爸打開門,全是帶著禮物上門的熟人,狹小的客廳顯得更為擁擠。

    “來都來了,還帶什么禮物。”季姑媽笑著接過禮物,壓低季安的襁褓,“你們看安安小鼻子小眼的,和他爸爸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眾人看也沒看季安一眼,反而往房間望,似乎在找什么人,一個人問:“沈遲不在嗎?”

    “沈遲?”季姑媽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提這個名字,“他又惹事了?先說好這可和我們沒半點關系,平時連他的人影都見不到?!?/br>
    一個拄著拐杖德高望重的老人在眾人簇擁下進門:“沈遲高考六百七十八分,這是要計入縣志的大事,我來是商量如何cao辦升學宴?!?/br>
    “卓老,您……看錯了吧?”

    季爸再清楚不過沈遲,眼里只有游戲,短短一年的時間能拿下縣狀元他是不信的,不過卓老過去是邊城望族,他的語氣不由得帶了絲討好。

    “學校都貼出來了那還能有錯?”卓老不滿開口,“邊城多少年沒出重本生了,今升學宴要大辦,費用不用你們出,那孩子呢?”

    季爸很長時間沒和沈遲說過話了,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們的情況,正在他為難的時候,季姑媽一口應承:“九月三號是小遲的生日,我看升學宴就在那天辦,我通知他一定準時到?!?/br>
    當眾人散去,季爸依然停留在啞然中,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會因為沈遲被人羨慕,他忍不住向季姑媽開口:“小遲性子孤僻,萬一不去怎么辦?”

    “你給他打電話,別說他考上燕大,就算他當上大官,你都是他爸爸,他不認你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季爸聽到最后一句話,稍稍松口氣,再怎么樣他也是沈遲的爸爸。

    而季姑媽已經在計算能收多少紅包,說得頭頭是道:“到時去的人肯定多,我給你們幫忙,收的紅包就算我的了。”

    坐在床上的季媽開口:“我總覺得不太好?!?/br>
    “有什么不好的?!奔竟脣屪顡u頭,“你就安安心心坐月子,其他的就別cao心了?!?/br>
    九月三號那天,沈遲的升學宴擺滿學校對面的長街,可沈遲卻沒來,眼見席間議論聲越來越多,季姑媽不得不起身說道:“昨天給小遲打了電話,這孩子從小不愛與人交際,也不知道會不會來?!?/br>
    正在這個時候,脖子上掛著白色耳機的少年走了過來,季姑媽頓時放松:“來了來了?!?/br>
    只要沈遲來了就好辦,沉默不說話只需要坐在椅子上就好了,她帶沈遲到了老師同學那桌。

    宴席還未開始,騎了一天自行車的王老師喝酒喝得臉龐都紅了:“我以前去省城開會,一中的老師都笑話我,記那么認真干嘛呢,三中還不是連個本科都出不了?!?/br>
    “但我今天去省城揚眉吐氣。”王老師又喝了杯酒,“我的學生考得比一中所有人都高?!?/br>
    “今年我們學校出本科生了,九個。”王老師用手比了一個九字。

    “讓我覺得邊城還是有希望的,邊城的孩子不比別人差,希望你們能昂首挺胸走出邊城?!蓖趵蠋熗蜻t殷殷切切說,“不要辜負所有人對你們的期盼。”

    沈遲已經很久沒喝過酒了,但看著王老師發紅的眼眶,還是給自己倒了杯酒喝完了。

    他喝完酒時,季姑媽拉著季爸起身說:“小遲的爸爸為了供小遲上燕大真的很不容易,每天不到六點就要準備上攤,累得腰都是彎的。”

    季爸臉上閃過不好意思,季姑媽還要再說時,席間的少年站了起來:“有的人永遠不清楚什么叫適可而止?!?/br>
    季姑媽第一次覺得沈遲變了,她印象中的少年眉眼冷漠沉默寡言,可如今的沈遲眼里帶著淡淡笑意,可說出來的話似有鋒芒:“是不是我要提醒你們一遍?!?/br>
    “他起早貪黑和我有什么關系,我沒收過一分撫養費,甚至我還給了一萬七千,但我得到的是什么?翻我行李箱懷疑我藏錢,瞞著我生另一個孩子,對我高考不聞不問?!?/br>
    季姑媽正欲辯解,少年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我沒興趣和你爭辯,只是告知你一聲我和季家沒有任何關系?!?/br>
    他放下酒杯便離開了,季姑媽見席上眾人紛紛側目,季姑媽硬著頭皮打圓場:“孩子年紀小不懂事?!?/br>
    然而她沒想到的是,一個瘦瘦小小的中年男人站了起來:“我是他同學的爸爸,我可以作證,我也不怕你們笑話,我坐過牢,不止一次?!?/br>
    “我一個勞改犯都知道要對孩子好,但沈遲的爸媽做了什么?”燕建國提高音量質問,“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餓得貧血暈倒在出租屋里,他所謂的爸爸mama在哪兒呢?”

    季姑媽看燕建國斷掉的手毛毛的不敢反駁,此時莊mama也從座位上起身:“我也是當父母的,小遲剛到我們家里吃飯時,手腕細得我鼻子一酸,不見有人出來說那是他孩子。”

    “但我知道小遲是個懂事的孩子,別看他不愛說話,不管我說幾次不用不用,吃完飯用要幫著收拾,別人對他一點好就要還回去,哪里像是被嬌寵長大的。”

    莊mama說著說著眼圈都紅了:“現在小遲考上了燕大,從不露面的爸媽就出來了,這是欺負人家孩子不吭聲?!?/br>
    季爸被說了一輩子老好人,第一次被指著脊梁骨罵,他的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下去,后悔聽從季姑媽的話辦升學宴。

    他拉住正要還口的季姑媽,頭疼地喝止:“你就少說兩句吧,還嫌不夠丟人啊?!?/br>
    而沈遲一個人走回了出租屋,他明天便要坐火車去燕城,這或許是他在邊城的最后一天。

    少年走到出租屋門前,門口堆滿了生日禮物,他打開門的手停住了,原以為自己會很期盼離開邊城,沒有想到自己也有不舍的一天。

    他把禮物抱進門,一一拆開了十八歲的成年禮物,禮物都有署名。

    莊州送他藍牙耳機,多愁善感的施梁送他同學回憶錄,燕深送他一支鋼筆,王老師送他的是《名人成功故事》……甚至燕建國也送了他一個嶄新的鼠標。

    少年拆到最后一個禮物,是一個不起眼的盒子,打開盒子是一枚祖母綠寶石胸針。

    沒有名字。

    第七十六章

    “旅客們, 由邊城開往燕城西站的1489次列車就要進站了,請有序做好上車準備?!?/br>
    伴隨著刺耳的汽笛聲,陳舊的綠皮列車停在進站口, 四個少年人懷揣著各自的大學錄取通知書,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檢票上車。

    沈遲長到了一米七八的個頭,將行李箱輕松拎到行李架上,放好后幫著矮他一個頭的施梁放行李。

    四個人放完行李坐到座位上, 沈遲坐在窗邊, 莊州翻著手機地圖:“沈遲在燕大,施梁在首師, 燕深在衡陽學院, 我在燕美,學校都是挨著的,完全可以租房子一起住?!?/br>
    “貴。”

    燕深言簡意賅。

    施梁深有同感:“燕城的物價好高,我看學校貼吧上說一個月生活費就得兩三千, 我想象不到一個月怎么能花兩千?!?/br>
    火車慢慢啟動, 路面顛簸,他們訂票太遲買在了最后一節車廂, 座椅搖晃得更厲害了, 從沒出過遠門的施梁吐在了小袋子里,坐他旁邊的燕深也緊縮眉頭。

    莊州從書包里把莊mama準備的東西放在火車桌上:“我媽知道你們會暈車, 提前準備了暈車藥,還有果凍、牛rou干、蘇打餅干。”

    施梁被他一提醒,也從座位底下翻出了滿滿一筐橘子:“我舅媽也給我裝了橘子,可以剝開聞聞味兒?!?/br>
    “燕建國塞的?!?/br>
    燕深將一版小牛奶擱在桌上。

    沈遲坐慣了去燕城的綠皮火車,完全沒有不適,只不過他準備閉上眼瞇一會兒前, 想起來似地問:“昨天你們誰送了我胸針?”

    是枚貴重的祖母綠寶石胸針,寶石邊點綴著銀飾,看起來光彩奪目,不像是攤子上買的便宜貨。

    “我沒有。”莊州否認,“我自己都沒買過。”

    “我也沒有?!笔┝壕o隨其后說道。

    坐邊上的燕深也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