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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游:“一次?” 阮蔻說:“旁人說,我初發作時意識恍惚,險些傷了周邊人,這才先取來血rou喂我。到下次發作,自然要準備好。只是尚未等及,就聽聞有正道修士攻來。再然后,重昊問我,要不要和他逃走。旁人都出了城,那城中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等我們的孩兒出生了,再做計較。” 第256章 城主府 阮蔻這番話里, 有一樣的確做不了假。 她骨齡約莫有二十余歲,但修為不過煉氣后期。在從前的碧元大陸,這算得上“不錯”。但放在早已是大千世界的雷澤大陸,就只能被嘆一聲“不假”。 這樣情形中, 要分辨她有無說謊, 實在容易。 秦子游問話, 楚慎行閑來無事, 再度將徒兒的手扣回去。 秦子游一頓,看他一眼,又轉頭, 口中不疾不徐,說:“你是煉氣修為, 這重睛鳥也不過金丹,此地陣法卻頗厲害,是如何做到?” 楚慎行聽著, 莞爾, 覺得徒兒一番話有模有樣, 頗有氣勢。 他輕輕捏著秦子游的手指,摩挲著上面的劍繭。藤枝倒是乖乖巧巧,并不動彈。 秦子游又看他。 楚慎行回望過去,從秦子游的神色中看到一點無奈。 秦子游傳音入密,咕噥:“師尊……” 他聲音剛出來,阮蔻就回話了,是說:“我娘雖為城主所殺, 但畢竟在城主府中多年, 總算攢下一些家底。” 秦子游抽回心思, 再問她, 城主府是如何模樣。 阮蔻仍然沉浸在重昊死去的悲傷中,此刻不過勉強答話。 她說了幾句,進了院門,先見什么,再見什么,講得模糊。 楚慎行聽著,看一眼旁邊的青云掌門、宋杓二人。青云掌門一怔,不知楚慎行的眼神是何含義。宋杓倒是先一步反應過來,知道這是楚慎行不欲自己和徒弟被打擾,于是要他們二人做事。 宋杓從芥子袋里取出紙筆,又幻化出桌案,擺在阮蔻面前,要她莫要說了,還是畫。 阮蔻自是聽從。 但她心神很亂,握住筆時,手都微微顫抖。后面下筆,筆落在紙上,顯得軟綿綿。 在這時候,腹中孩兒踢了她一下。 阮蔻一怔,低頭,看著自己鼓起的腰腹。 墨汁順著筆鋒往下流去,在宣紙上氤氳出一大片痕跡。 重昊被禁制反噬而死,但他們的孩子還活著。 這伙修士來勢洶洶,或許的確可以敵過城主。哪怕敵不過,他們逼死重昊,為城主所殺,也算另一個角度的大仇得報。 阮蔻心神稍定,抬頭問宋杓:“仙師,可以再給我一頁紙否?” 宋杓看她,阮蔻瑟縮一下。 她覺得眼前人的視線非常奇怪。 方才那袖子里冒出藤枝的修士看她,是強者來看螻蟻,端詳她是否有價值利用。阮蔻被注視片刻,就覺得渾身發冷,惶恐不安。 但到了這時候,這個拿紙筆給她的修士看起來要蒼白、清瘦很多,偏偏更讓她哆嗦。就好像對方一眼就能看穿她所有心思,又不像是前者那樣懶得理會,而是…… 而是知道,她要做什么。 又知曉,她無論做什么,都翻不出這伙兒人的手掌心。 阮蔻的胃開始絞痛。 宋杓遞紙給她,她接過的時候,嘴唇都泛了淡淡青色。孩子又在踢她了,阮蔻把左手放在肚子上,勉強調動靈氣流轉,努力安撫。 她循著自己的記憶,并不撒謊,在紙上繪出城主府真實的樣子。 等到畫完,阮蔻看了片刻,又細聲細氣,看起來十足軟弱可欺,對楚慎行等人說:“城主多半是在正院屋中。但若此處無人,就可能在這里。” 她手指落在紙頁的右上角,“這里有一片竹林,是雷澤大世界難得的青翠景色,很好認出。只是進入其中的陣法關竅只有少數人知曉,我卻是無能為力了。” 阮蔻話音落下,覺得手下的紙頁隨風而走,落在另一張桌上。 楚慎行一眼掃去,記住其中諸多院落布置。 他再看阮蔻,見此女滿目不安,一手放在肚子上,另一只手則垂落下去,碰到重昊的手背。 幾乎是剛剛碰到,阮蔻眼里就再冒出水意。 她嗓音略帶哽咽,但還是盡力平穩講話,說:“城主的兵器是兩把板斧。重昊與我講過,說城主也擅奇襲。若當他只有一把靈器,便要吃虧。” 再忍耐,等說到最后幾個字,阮蔻嗓音里還是溢出了清晰的水聲。 她干脆閉上嘴巴,安靜等待最后的宣判。 自己是能活下去,還是…… 楚慎行尚未開口,秦子游倒是忽而抽回與他交疊在一起的手。 青年的手指被揉捏得微微發紅,指縫里殘留這酥酥麻麻的癢意。 他再從酒壺里倒了一杯九丹金液,放在桌上。 原先的靈酒已經被楚慎行四人喝去,屋中靈氣微散。如今,新的酒水倒出,又有滿屋清氣。 秦子游把酒盞往前推一下,放在桌面中央。 楚慎行看他,饒有興趣。秦子游則站起來,說:“師尊,事不宜遲,我們這便趕去府中一探吧。” 楚慎行不答。 秦子游停頓片刻,卻并未出聲,而是在識海中說:“她沒有殺過人,這是真話。” 查驗真假的靈陣不難布置,阮蔻早就身處其中,只有她自己一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