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8,再見了
唐氏大廈的員工這兩個月堪稱忙得昏天黑地,996都不能描述他們的慘狀,上級的工作層層安排下來,都快要堆成山了。 雖然加班是三倍工資,但家里老婆孩子,夜店酒吧不香嘛,為什么要把大好年華全部交付給工作? 一時之間,底層員工叫苦不迭,可看到那逼近六位數的工資,又在合不攏嘴的笑意中開始下一輪苦逼的加班生活。 可管理層不一樣啊,他們都是在京都有房有車的人,手里的股票也蹭蹭往上漲,相比這血汗錢,他們更想有個愜意的周末。 于是,一個個不敢叨擾林易風,只能將頗有微詞的哀怨聲反映到秘書室,渴望林總的后援團能幫他們一把。 劉秘書已經收到好幾個人旁敲側擊的幽怨,在考慮了幾天后還是走到蘇蝶衣的辦公桌旁,斟酌用詞, “蘇姐,林總這段時間為什么把自己逼成這樣?聽樓下的保安說他辦公室的燈凌晨都還亮著的,只怕這段時間都沒怎么睡過吧,這樣下去身體可吃不消,有好幾位總監來問過了。” 言下之意,林總受得了,他們可受不了。 雖然林易風從沒逼著他們加班,但憑著他雷厲風行的辦事速度,這群老狐貍不得加班加點的跟著嘛,結果搞得整個公司都像打了雞血似的。 不知他納悶,蘇蝶衣更是滿腹疑惑,自從男人一個月前的某天讓他取消會議,幫他提前預定私人醫生后,便一改往日作風,夜以繼日的工作。 這個月從未回過公寓,就躺在辦公室旁邊的休息區小憩,這樣下去,身體可怎么吃得消? 劉秘書看她臉上也有幾分擔憂,便討好的說道:“蘇姐,要不然你去勸勸吧,如果連你都沒辦法的話,我們就真的沒轍了。” 蘇姐跟了林總七年,是唯一可以隨意進他辦公室的人,她出馬一定有辦法。 “我試試。”蘇蝶衣無語的瞥了眼他拍馬屁的樣子,點頭答應。 不得不說她心里很受用,唐氏的每個人包括他的父母都認可她了,默認她是他身邊的不二存在。 就差他一個人了。 她拿他專用的杯子泡了杯特濃咖啡,端著走上階梯。 推開門的那刻果然看到男人坐在電腦桌旁,穿的雖然無可挑剔,一絲不茍,眼底起了一層淡淡的烏青色,輪廓愈加深邃幾分。 他瘦了。 蘇蝶衣掩蓋住眼底泛起的心疼,上前將咖啡放到他桌上,開口時聲線柔和:“林總,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謝謝。”林易風鼻子輕微的動了下,他看了她一眼,停下手中的工作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苦澀的口感剛入嘴里就向身體各處蔓延,一陣陣清醒涌入腦海的同時也勾起了身體最深處的疲憊,他閉著眼揉了揉眉心。 “工作的時候之余也要多注意休息,伯母很擔心你的。” 蘇喋衣溫聲提醒,經過她專門訓練過的聲音此時帶著幾分婉轉,如潺潺流水濺落,砸起清脆的聲響。 “這周末伯母他們約我去西昌騎馬場玩,你要去嗎?去的話我讓工作人員預留好你的服裝。”她期待的眸光毫不掩飾的看著男人。 這些年,唐母和奶奶經常叫她出去玩,她甚至常常去他家里拜訪,但他從來沒有參與過,無一例外。 也從側面表明他并不想迎合家里人的想法和她有什么私人關系,她不急,都等了七年了,還怕這一朝一夕嗎? 但每一次,蘇蝶衣都會渴望他點頭。 林易風怔了幾秒才抬頭看著她,毫不意外的捕捉到她眼底掩藏不住的絲絲愛戀。經睫毛刷動淡了幾分,也隱藏得更深。 她喜歡自己。 男人早就知道,只是因著她完美的分寸,他沒有絲毫不適,也默認了她留在他身邊。 ρΘ1⑧кáň.cΘм(po18kan.)爸媽的那套動作他清楚得很,不討厭也沒覺得喜歡。 如今 去的話代表著什么他心里了然,那要去嗎? 他目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怔忡。 久久才抬眸重新看向她,深邃如海的眼底仿佛擦過一顆流星,又瞬間湮滅,無波無瀾,只是更黑了些。 在蘇蝶衣期盼的眼神中,林易風緩緩點頭,待到那抹深藍色的職業裝出去后,男人依然維持著那個姿勢, 眼眸悠遠而深沉,流轉間,好似縈繞了千絲萬絮的柔軟,又仿佛鐵石般冷清。 他不該再沉浸在夢里了,那是假的,是假的,不能再讓她影響到自己的生活。 自從那場夢醒來后,他便去看了心理醫生,不止一次。 甚至,去詢問過科學研究的人。 只想得到他心里的答案,有沒有可能,哪怕只有一絲,那場夢是真的,真的有那么一個人在未來等著自己。 她嬌小柔弱,她溫柔如水,她的眼睛漂亮得好似天邊的星星。 她那樣愛哭,又那樣倔強,受欺負的時候沒有人去護著她怎么辦? 可得到的回答都是搖頭,心理醫生甚至擔憂的看著他,說上一大堆心理名詞, 什么妄想性障礙,嚴重可導致精神分裂,甚至建議他接受治療,不要太執著于不存在的人和事。 接連幾次,男人內心的希望被澆滅,五臟六腑都涼透了,腦海里全都是他人的審判,沒有這個人沒有這個人 于是,林易風回來后便再不敢讓自己入夢,連著入睡都刻意避開那段時間。 他不敢保證,在夢里再看見她一回,醒后卻空蕩蕩的,這樣的落差之下,他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林易風轉頭看向窗外,仿佛能透過漫天的云層看到那雙動人的星眸,他輕聲喃喃,“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