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嗯,我記得。”傅恩錦應了一聲,又小聲道:“寧懷珠鬧得很厲害?前陣子金梨也跟我說,偶然聽見了五皇子府上的丫鬟議論這事,那時候還沒說五皇子要納側妃呢。” “以寧懷珠的性子,他們成親才三個多月,五皇子便要納側妃了,只怕她是不能忍的,我覺著,再過不久,滿京都都要知道了。”楊苓蓁道。 傅恩錦覺得她說的在理,上一世光那些通房寧懷珠后面都受不了了,更何況這一世直接要納側妃了,成親才這么短的時日,這不是在公然打她的臉么。 正如他們所想的,沒兩日,納側妃的圣旨便下了。 昌平帝雖然對五皇子剛成親就要納側妃也覺得有些不妥,但橫豎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以前也有皇子是一前一后娶正、側妃的,是以這圣旨在五皇子表達意愿后沒多久也就下了。 圣旨下了之后,京都里果然便傳起了寧懷珠的事。 說五皇子妃已經在府中大鬧了一通,這鬧便鬧吧,其實也能理解,但眾人萬萬沒想到,五皇子后院里的通房竟然有二三十之多! 要知道就算是一些高門大戶,平日里主人家風流,通房丫鬟收的多的也就十個頂天了,當朝并不提倡這種,是以大家都很低調。 這被寧懷珠一鬧,一下曝出五皇子府上被收做通房的丫鬟竟然有這么多,這不是荒yin無度是什么? 傅恩錦在府里被裴家兩姐妹拉著說這個八卦,就見她們兩個嘖嘖稱奇。 裴思甜道:“真是沒想到啊,五皇子看起來人模人樣的,沒想到后院竟然收了那么多個通房!” 傅恩錦瞧著打了一下她:“你一個還未出閣的姑娘,整日里說些這樣的八卦,你大哥知道了又要說你,我可攔不住。” 裴思甜毫不在意:“嫂嫂你肯定攔得住,大哥就聽你的話!” 裴思繡抿唇笑,想起最近京里傳的沸沸揚揚的這件事也有些唏噓:“這樣想想竟然還覺得寧懷珠有點可憐起來,現在京里都在說她嫁過去光是后院就管不住,五皇子好像也不喜歡她,甚少會在她的屋子里留宿。” 傅恩錦聽了也忍不住嘆了一句:“事到如今,五皇子的名聲算是壞了,之前捂的那么嚴實,誰能想到這一下竟然是被自己的皇子妃給捅出來了呢。” 養通房對于京都這些高門來說算不得什么事,但養的多了到底還是會沾上些不好的名聲,是以各府上若是有些老爺風流成性的,這些也是要藏著掖著的。 雖說各家正室對通房妾氏向來是看不上的,得寵的還會視為眼中釘,但那都是對內的事。 后宅中本就是正妻為大,但凡有些手段的正室,照樣能將后院這些人治的服服帖帖,將事情鬧大只會平白落了自己的臉面。 但顯然寧懷珠缺了點這樣的腦子。 京都里關于這件事越傳越離譜,事關皇家威嚴的大事,昌平帝自然也知曉了,當下勃然大怒。 這日早朝,已經有御史開始彈劾五皇子的作風品行問題。 昌平帝因著這件事情對五皇子本就失望至極,如今幾個御史聯名彈劾,他略微思忖一二,為做表率,將五皇子手中的幾項權利收了回去。 畢竟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只是被御史盯上了,若是沒有個表態,難免會讓人覺得他心有偏頗。 畢竟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昌平帝這人,雖然政績并不卓越,但在公平公正上卻還是可圈可點的。 即使是自己兒子,該罰也依然要罰。 對朝中太子一派來說,這當然是天大的好事,只是對于剛剛被賜了圣旨的歐陽家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歐陽尚書甚至恨不得當場反悔,但賜婚圣旨下了就是板上定釘的事,他現在只能盡力幫五皇子在朝中周旋,安插人手。 早朝后,裴獻卿回了府,第一件事便是吩咐元修:“聯系南境我們的人,讓他們近日要格外留意阿蓮娜的動作,五皇子如今在朝中局勢不利,應該很快就會與那邊取得聯系。” “是。”元修點點頭。 待元修走后,暗衛首領擎秋出現了,裴獻卿近日派他著重盯著染春的動作。 見他來了,裴獻卿抬眼示意他說話。 擎秋垂眸道:“染春這幾日頻繁被秘密帶進五皇子府中,應該是匯報毒藥仿制的進度。” 裴獻卿唇邊勾出一個冷笑:“他果然是著急了。” 如今他心里已經大致能猜到染春仿制的幽冥香和五皇子讓阿蓮娜豢養的那批私軍的關系,五皇子今日在朝中遭到重創,他那種性子的人,為了那個位置,在走投無路下最后很可能會兵行險著。 沉吟半晌,裴獻卿問擎秋:“我們的人在南境采買紅蛇草有沒有引起注意?” 擎秋搖頭:“我特意吩咐了讓他們謹慎行事,也按照玉先生的安排,分了一撥人去了苗疆采買,確保穩妥。” “好,”裴獻卿點了點桌面,“你繼續盯著染春,她一旦有動作立刻報給我。” “是,主子。” 待擎秋也走了,裴獻卿離開朝聞院,去了大將軍府里給玉檀秋安排的院子。 玉檀秋近日里沒日沒夜的研究裴獻卿吩咐的解藥,幽冥香的解藥若要大量使用還需要改良,另外還有裴獻卿叮囑的幽冥香配合的蠱毒他也要想辦法解,一時間,他只覺得自己要老十歲。 傅恩錦覺得他實在是辛苦,于是偶爾會帶著元香和金梨去玉檀秋的院子里給他幫點忙,只是她的身份到底也是需要避嫌的,所以待的時間也不久。 裴獻卿到了院子里時小姑娘剛來沒多久,正在石桌旁幫玉檀秋挑揀藥材,嘴里跟丫鬟嘀嘀咕咕。 “香兒,玉先生這烏黑的眼圈,不知道的瞧了還以為他被誰打了呢。” 元香無奈的笑笑:“先生研究起來就是這樣廢寢忘食的,他最近老念叨著時間緊任務重呢。” 小姑娘點點頭:“當神醫可真不容易呀。” 裴獻卿站在院門口聽見了這么句話,當下便笑了。 傅恩錦看見他來了,暫時放下手里的藥材迎上去:“夫君你來啦。” “嗯,”裴獻卿摸了摸她的頭,攬著她的腰走到石桌旁,看著那一桌的藥材,關心道,“綰綰累么?累了就回去休息一下。” 傅恩錦要搖頭:“我剛來呢,不累,倒是玉先生,我剛剛看他,眼下的烏青又重了呢!” 小姑娘說的特別嚇人,裴獻卿卻是知道玉檀秋的。 他遇上這種要研制解藥的時候通常都是沉迷于此,廢寢忘食,等過了這陣子便好了。 不過也確實是他現在布置給他的任務比較重,五皇子要劍走偏鋒,他也必須提前應對。 裴獻卿在小姑娘身邊坐下,跟她一起挑揀桌上的藥材,等著玉檀秋出來。 玉檀秋在屋里倒騰的時候最不喜歡人家打擾,他弄完了自然會開門。 兩人邊說話邊做了一會事,房門響了一聲,接著玉檀秋走了出來。 他的頭發亂糟糟的,一張臉胡子拉碴,完全是不修邊幅的樣子,但臉上的神情卻有些興奮。 看見裴獻卿正好在這里,他當即朝著他大笑道:“哈哈哈我就說我是個天才吧!這種蠱毒的解藥都能讓我研究出來,我這神醫的名號真是當之無愧啊!” “啊,玉先生好厲害!”傅恩錦高興得拍手,很是捧場。 裴獻卿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沒理玉檀秋這么個愛自夸的毛病,拉著傅恩錦站起來便道:“進屋去說。” 傅恩錦愣了愣:“是我也可以聽的事嗎?” 裴獻卿朝她笑了,低聲道:“無妨,綰綰不是外人。” 于是三人一起進了屋,元香和金梨守在門口。 玉檀秋一回屋便癱在了椅子上,長舒一口氣,他這些日子的壓力可是太大了。 裴獻卿也知道辛苦他了,主動給他倒了杯茶,他毫不客氣的喝了。 潤了潤嗓子,這才道:“幽冥香的解藥已經做過改良了,制成藥粉混入飯菜中就可以用最小的用量覆蓋最大的解毒范圍。至于大月族配合幽冥香的那個蠱毒,我研究了一下他們的放蠱方式,橫豎都是離不開蠱蟲的,只要蠱蟲近不了身,蠱毒就起不了作用。” 裴獻卿看向他:“你已經有解決的法子了?” 玉檀秋點點頭:“我這些日子翻閱了目前手上有的所有奇珍醫書,試了百來種草藥,常見的罕見的都試了,有一種可以免疫這種蠱蟲。” 傅恩錦聽他們聊到這,忍不住問了一句:“什么草藥啊?” “很常見的一種植物,迷迭香。” 傅恩錦有些奇怪:“迷迭香在京都也算常見,但從沒聽說過可以免疫蠱蟲啊?若是這么簡單的草藥就可以免疫蠱毒的話,那個大月族不會想不到吧?” 玉檀秋直起了身子,解釋道:“迷迭香單獨用并沒有效果,需要先蒸熟后混合秋纖草和齊蘭花的汁液,加入一定比例的清水再煮第二遍,才有免疫蠱毒的功效。” “啊,原來如此。” 雖說迷迭香是很常見的東西,但若要免疫蠱毒就需要混合其他藥材,還需按比例調配,并不容易。 裴獻卿聽后關心的問題很實際:“這種方法適合大范圍使用么?” 玉檀秋:“我制好后可以將洗澡的巾子泡入藥液中,之后分發給士兵,讓他們回去用巾子洗澡擦身就好。” 這倒確實是個簡單的法子。 裴獻卿勾了勾唇角,笑了一下,然后走過去拍拍他的肩:“這次辛苦你了玉兄。” “你知道辛苦我就好了,快讓你府里的大廚給我連做七天飯!我需要好好補一補元氣了!” “好說,這幾日你先好好休息。” 說完裴獻卿便帶著傅恩錦告辭了,玉檀秋確實是熬了好幾天,該休息休息了。 在回朝聞院的路上,傅恩錦小聲問裴獻卿:“夫君,今日玉先生說的那些都是大月族的秘毒,可大月族不是已經對我朝稱臣了么?” 裴獻卿瞇了瞇眼睛,與她說道:“大月族是非常有野心的部族,即使稱臣文書已經遞交,也未必不會再撕破臉。” “這樣啊,”傅恩錦喃喃,忍不住抓住裴獻卿的袖子問道:“那夫君,你還會要去打仗么?” 裴獻卿不想小姑娘擔心,摸了摸她的臉,溫聲道:“大月族去年才遞交文書,暫時還不會有什么大動作,綰綰不用擔心。” 只是五皇子那邊如果有動作的話,那便不好說了。 * 這邊玉檀秋已經將兩種至關重要的解藥研究出來,琴月樓里,染春卻因為還不能完全仿制出幽冥香而焦頭爛額。 五皇子逼得緊,她已經快要窮途末路,甚至想到了逃跑。 可那樣的話五皇子天涯海角都不會放過她的! 她只能繼續頂著壓力研究幽冥香的仿品,卻在這日突然接到金mama的消息,說五皇子給她贖身了! 染春大吃一驚,不知道五皇子為什么會這么做,而金mama卻很高興。 “染春啊,你這可是走了大運啊,五皇子這不僅幫你贖了身,還要抬你進府里做寵妾呢!五皇子府的人剛剛都來說了,七月十八府上納了側妃,五日后你便可過府了!” 金mama從五皇子那里得了一大筆贖身錢,可不就樂壞了么。 染春卻明白了,五皇子并不是真的要抬她去做寵妾的,他只是為了監視她的進度。 為此,她更加忐忑緊張起來。 這個消息金mama前腳剛告訴染春,擎秋后腳就報給了裴獻卿。 彼時裴獻卿正在書房處理公務,傅恩錦在里邊的軟榻上靠著看話本子。 擎秋進來后就算看見傅恩錦也在,依然面不改色的跟裴獻卿匯報消息,畢竟早些時候主子便說了,這些事情不用避著夫人。 裴獻卿聽了他的話,放下筆,沉聲道:“五皇子要抬染春入府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