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傅恩錦這時候才覺得后怕,她這是被擄到了青樓,若是沒能逃出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讓她背脊發涼。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在心里給自己鼓勁,裴獻卿一定帶著人在找她了,她自己也得爭點氣! 只是在要不要繼續往前走這一點,傅恩錦有些猶豫。 二層小樓看起來是回字形的結構,傅恩錦現在能看到小樓后方這處,一二樓的回廊里一個人都沒有。 想來現在青樓里的姑娘都還在歇息,她咬了咬牙,偷偷摸摸地翻進了一樓的回廊。 好在一樓這處的欄桿不高,不然傅恩錦很可能就爬不上去了。 她一邊聽著四周的動靜,一邊沿著這條回廊緩緩往拐彎處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盡量不發出聲音。 整棟小樓都很安靜,傅恩錦也很怕突然有一扇門就會被推開,她心跳快的已經在耳邊嗡嗡作響。 到了拐角處,她先往外探了探頭,發現沒有人,心里舒了一口氣,剛準備邁步,就像應了她心里所想,有一扇門突然打開了。 傅恩錦連忙縮了回去,貼著墻站著,她不知道出來的人會往哪邊走,拼命凝神聽著,隨時準備往反方向跑。 好在那人的腳步聲是漸漸遠去的,傅恩錦小心翼翼的往外看了看,只見一個背影右拐消失了。 她這時才發現這個回字形的小樓里,房間都有前后兩個門,前頭也有回廊。 拐角處往前一點,便有一條垂直的小路通往“回”字內圈的廊道。 傅恩錦走到垂直小道旁,透過橫欄看見了剛剛走出樓里的那個人的側臉,等她看清楚了,整個人身子都震了震,頓在了原地。 那個面孔她有多久沒看見了? 她怎么會在青樓呢,她明明現在應該…… 傅恩錦還沒來得及想更多,掌心突然一痛,她皺著眉頭垂眸,又是這種灼熱的疼痛感! 難道裴獻卿在找她的過程中與人發生了打斗? 就像是為了印證她的想法,下一刻她便聽見竹林里傳出打斗的聲音! 彼時裴獻卿正與搜索進竹林里的暗衛纏斗在一起。 看見迎面而來的短劍,他面不改色的一握,手里的刀直接刺進了一個暗衛的前胸,那人當場斃命。 而后他反手一個割喉,一下解決了兩個。 裴獻卿的一身本事都是在戰場上歷練而來,他打斗的經驗很足,知道人身上的所有弱點和最致命的地方。 現在他只想趕快解決這些人去找小姑娘,一刀一個殺得干脆利落。 沒多久圍著他的五個人便倒在地上沒了聲息,而裴獻卿一刻不停,提了一口氣飛快掠過竹林。 剛出了竹林,看了眼面前的小樓,他想也沒想便翻了上去。 這片竹林橫向延伸很長,但往前頭卻只有這一棟樓,樓的兩旁都是圍墻。小姑娘若是到了這里,只能翻過欄桿先進樓里。 裴獻卿輕聲落地,憑直覺朝左邊去了,剛過拐角他便看見了小姑娘的背影,她正貼在墻邊站著,似乎是有些猶豫,不知該往哪邊走。 心里的那顆大石頭這時候才終于放了下來,裴獻卿幾步過去將小姑娘摟進了懷里。 “啊!” 傅恩錦被猝不及防的一抱驚的繃緊了身子,尖叫出聲。 裴獻卿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在她耳邊低聲道:“是我。” 懷里的小姑娘這才放松下來,突然感受到了依靠,強繃著的神經得到解脫,她又忍不住帶上了哭腔,回身抱住男人的腰,將臉埋進他懷里。 “裴獻卿,我好怕啊。” 裴獻卿心疼的吻了吻她的發頂,先攬住她的腰將她橫抱起來,然后躍上小樓左邊的高墻,腳尖輕點借力,片刻后便到了一個隱蔽的小巷子里。 這時他才將小姑娘放下。 剛準備好好安撫一下傅恩錦的情緒,卻見她剛落地便拉過他的左手,一雙明眸里噙著淚,甕聲甕氣道:“將軍傷的重么?” 其實剛剛傅恩錦在猶豫便是因為感受到了掌心的灼痛,又聽見竹林里的打斗聲,有些懷疑裴獻卿是不是在竹林里。 她在猶豫是先跑要緊還是等等看從竹林里出來的人會不會是裴獻卿。 但后者有風險,畢竟痛感相連這件事還是無法判斷距離。 好在真的是裴獻卿來找她了! 裴獻卿見她如今第一個擔心的竟然是自己,心里只覺得酸軟一片,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寶貝如今好像也已經把他放在心里了。 明明被擄走的人是她,現在卻反過來關心他受的傷。 裴獻卿左手握短劍的時候被割了很深的兩道口子,但是他在戰場上多重的傷都受過,這點還沒放在眼里。 只是看著小姑娘心疼的直抽氣的模樣,他想哄一哄卻突然覺得嘴拙了。 裴獻卿垂眸看著傅恩錦小心翼翼的用帕子幫他擦干凈血,又幫他把手包起來,電光火石間想到了一件事。 他覺得有些奇怪,不自覺問道:“綰綰怎知我傷了左手?” 第71章 那個人是李倩倩 傅恩錦剛剛被綁了, 心里本就緊張,看到裴獻卿一下放松了警惕,這才發現自己露餡了。 但現在明顯也不是細說這些的時候, 她只能道:“這件事我回去再與將軍說。” 裴獻卿也沒有追究, 他要盡快送小姑娘回府,即便她已經嫁人了, 若是失蹤的事傳出去,流言蜚語依然能將一個人淹沒。 他吹了兩聲鴿哨示意暗衛收隊,然后帶著小姑娘回了府。 待將傅恩錦在房間里安頓好,他垂眸看著她滿是傷痕的掌心,那掌心細嫩, 如今卻扎了許多木屑進去,整個都紅腫了起來。 裴獻卿抿了抿唇,輕輕吹了吹:“綰綰疼么?” “唔,”傅恩錦嘟囔了一聲,然后點點頭, “疼。” 一聽小姑娘這委屈的語氣, 裴獻卿一下就心疼了, 他小心翼翼的捧著小姑娘的手, 找了個小夾子來一點一點的替她挑刺。 邊小心翼翼的挑著邊吩咐外頭的元香:“去將玉檀秋找來。” 元香應了,沒過多久玉檀秋便來了, 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提著藥箱。 其實這點小傷若是裴獻卿自己, 他是會隨意包扎的, 但是小姑娘金貴,定是要用些藥的。 玉檀秋一進屋子就看見裴獻卿單膝跪著在給傅恩錦挑刺,又看了眼傅恩錦的手,然后便懂了, 他當工具人的時候又來了。 認命的走上前去,裴獻卿見他來了,讓開了一些位置,示意他看看傅恩錦的手。 “木屑我已經挑了出來,但手還腫著,你用點藥。” “知道了老爺!”玉檀秋故意加重了聲音,有些揶揄,但還是認真的看了看傅恩錦的手,然后從藥箱里拿出一個小瓷瓶,“這個藥對紅腫消炎最有效,夫人這種小傷口涂上三日便可好了。” 說著他便準備給傅恩錦涂上,卻見裴獻卿將他手中的瓷瓶拿走,垂眸仔細看著小姑娘的傷口道:“我來就行。” 玉檀秋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原來他就是來貢獻一瓶藥就完成任務了唄? 說完裴獻卿沒再理他,仔細將藥膏均勻的抹在小姑娘的掌心,然后拿過紗布一圈一圈輕輕的纏上,給她包扎好。 他非常小心,不想弄痛小姑娘,傅恩錦一直盯著裴獻卿看,這時候小聲笑了一下:“夫君,玉先生的藥很好,我不那么疼啦。” 裴獻卿這才放心了一些,他仔細給小姑娘包好,然后替她脫了鞋讓她躺到床上,柔聲道:“綰綰休息一下,我出府辦些事,很快就回來。” 然后給玉檀秋示意了一個眼神,兩人出了房間。 到了院子里,裴獻卿的臉色馬上便沉了下來:“晚些時候勞煩你再看看她體內有沒有中毒的跡象,我現在去周府。” 玉檀秋點點頭:“你放心,這點我心里清楚。” 裴獻卿對好友自然是信任的,他拍了拍玉檀秋的肩,然后大步出了府。 他要親自去周府,因為元修雖然能看住人但是卻不能把人押走。 現在看來,這一切多半就是嘉禾的主謀了,但那些暗衛應該是五皇子麾下,整件事情也很容易想清楚,整個京都的人都知道他愛重自己的夫人,五皇子無非也是想借嘉禾的手牽制他罷了。 彼時元修拿著裴獻卿的牌子在周府嘉禾的院子前站著,他從周府大門進去前就已經在后院偷偷查看過,嘉禾縣主確實在房里。 而元修旁邊的周乾自上次發現自己被裴獻卿抓了把柄后就一直很怵他,現在看到這情形,只能在元修身邊一再保證:“大人,小女年后便禁足了,絕沒有出去過半步!” 元修瞥了他一眼,輕呵一聲:“周大人,您日常公務繁忙,怕是看顧不過來這么多吧?” 他們家夫人在京都從沒與什么人結過怨,要說最大的恩怨就是在嘉禾縣主身上了,雖然前段時間與寧安侯府也有些糾葛,但寧安侯府的姑娘嫁到了五皇子府,那兩人不正好同流合污了么。 這是明眼人都能猜出來的事,但他覺得這嘉禾縣主頗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 正在跟周乾扯皮,元修不經意的一瞥,便看見裴獻卿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身后跟著一眾周府的家丁府衛想要攔他,但都被他周身凌厲的氣勢嚇得不敢近身。 裴獻卿面無表情的,半句話都沒跟周乾多說,只冷聲道:“我要把嘉禾帶走,周大人開口阻止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 周乾沒想到裴獻卿一來就要抓人,還是這般說一不二,但想起自己如今的處境,他為了保全自己,只能咬牙犧牲這個女兒了! 見他并沒有過多的掙扎便讓步了,裴獻卿心里冷笑一聲,五皇子的人果然是一丘之貉,自私自利,為了自己可以犧牲掉任何人。 他朝元修示意,元修進了院子里,嘉禾很快便被他壓了出來。 她一點反抗也沒有,整個人像個提線木偶般被元修帶了出來,走到門口,她看了裴獻卿一眼,又垂下眸去,怪異的笑了兩聲。 裴獻卿正眼都沒有看她,壓著心里的戾氣甩手轉身大步離開,元修壓著嘉禾跟在后面。 出了周府,一路上裴獻卿都是招搖過市,惹得百姓們看到這副情形議論紛紛。 嘉禾漸漸開始覺出不對,前頭的裴獻卿走的不慢,但步履從容,一點也不似著急的模樣,她皺起眉頭,咬了咬牙。 她原本以為裴獻卿是想抓她回府審問傅恩錦的下落,她已經做好了準備,是死也不會說的。 這次五皇子答應會幫她,派了暗衛出手,比起那些三教九流的混子,她覺得成功的機會應當更大,這個時候離傅恩錦失蹤還沒有多久,裴獻卿應該在火急火燎的找人才對。 可現在看他的神情,雖然戾氣很重,卻沒有焦灼感。 嘉禾想不通問題出在了哪里,明明五皇子不久前才給她地消息,確認傅恩錦被綁走也被喂了藥。 她心里疑惑、不甘、憤怒,明明這次她為了徹底毀掉傅恩錦,已經與五皇子做了那樣的交易,為什么還是沒有成功! 傅恩錦為什么就從來都會比她幸運!越是如此,便越襯的她越發不堪。 但她依然低著頭沒說話,若說在裴獻卿這里的一次次碰壁讓她學會了什么,便是學會了不再將自己一絲一毫的情緒顯露出來。 裴獻卿沒有回大將軍府,而是將嘉禾帶去了另一個離主街較遠的庭院。 進了院子,訓練有素的暗衛們已經整合好在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