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所幸沒多久馬車就來了,一眾人趕緊上車,這次傅恩錦與二房夫妻一輛車,大房夫妻則去了傅恩妍的車上。 四輛馬車一路疾馳,傅閣老之前便聽傅尚書提起過裴獻卿帶著神醫來給傅恩錦診脈的事,這會子已經先派人去了大將軍府請玉先生,傅恩錦這次的情況顯得尤為嚴重,一家人都很擔心。 待回了傅府,傅恩妍被力氣大的嬤嬤抱回了玉笙院,玉檀秋卻有些姍姍來遲了。 他來的很匆忙,提著自己的藥箱,還是穿著白色的長衫,卻有些皺了,背上有被汗水氤濕的痕跡,一頭長發也略微凌亂。 “抱歉傅大人,有些事耽擱了。” 傅家哪會在意這些,傅尚書連忙將人帶進玉笙院,傅閣老和傅老夫人以及傅家的一眾親眷則在和壽園等著。 因著玉檀秋說了,人太多反而不利于他診脈,是以眾人雖然心里焦急,但也還是要聽大夫的話。 進了玉笙院的主屋,傅尚書夫婦便也只在外廳等著了。 玉檀秋跟上次一樣,墊著帕子幫傅恩錦把了脈。 半晌過后,他皺起了眉頭。 傅恩錦的脈象并無異常,可小姑娘看上去非常痛苦,一直捂著胸口蹙眉,鼻尖上都浸出了汗。 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啊。 以他的醫術來看,還從未有過診不出病癥的時候。 收回手,玉檀秋輕聲問道:“三小姐可是胸口不舒服?” 傅恩錦疼的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問話,便也如實回答:“唔,胸口疼。” “是哪種疼?” 見來人問的仔細,傅恩錦費力的睜開了眼,看到是玉檀秋,一下子眼睛又睜的更大了些。 “是那種火燒火燎的疼……玉先生,你怎么來了?” 她好想問一問將軍的事啊,可是她與將軍又沒有什么必要的關系,問出來會有些唐突吧。 傅恩錦覺得自己痛成這樣,將軍必然是受傷了。 他在晚宴上早一步離了場,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玉檀秋聽后皺起了眉頭,喃喃自語:“身子疼痛,診脈卻未見異常,莫不是中了什么蠱?” 蠱毒這種東西有點玄妙,要診出來也比較麻煩,需要些步驟,可現下明顯是不太方便實施。 見玉檀秋若有所思的樣子,傅恩錦差點要一個沖動將這個秘密告訴他了,不過她忍住了,畢竟這事情說起來也太奇怪了。 她只能忍著痛委婉的說道:“玉先生,我無礙的,您若是沒診出便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我玉檀秋還沒有診不出的病呢!”玉檀秋不同意她說的。 傅恩錦:……這些神人到底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勝負欲啊! 她見玉檀秋堅持,便也不想管他了,剛準備閉上眼睛再緩緩,眼角余光卻瞥見他白色的袖口上好像沾了一點血跡。 只有零星的一些在內側,若不細看便看不大出來。 傅恩錦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她連自己的痛都沒顧上,直接問了出來:“玉先生,您袖子上的血是誰的?” 玉檀秋聽她這么一問,才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袖口,見上面果然沾了些血跡,又看小姑娘小臉蒼白卻一臉緊張的模樣,心下了然了,又有些好笑。 這兩個人倒是有趣,自己身子顧不上反而都要先關心對方,想到出府的時候裴獻卿一身是血還皺眉沒叮囑他一定要仔細傅家小姐身體的樣子,玉檀秋便也不隱瞞,只道:“袖子上是裴將軍的血。” “啊,將軍怎么了?”傅恩錦一雙小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傅小姐還是先注意好自己的身子,別再讓將軍擔心了。”玉檀秋笑了笑,想扒拉開傅恩錦的手。 傅恩錦卻攥著不放,他無法,只能嘆了口氣。 出府前裴獻卿叮囑過他不要告訴這個小姑娘,不過這可是傅小姐逼問的,怪不得他。 “將軍晚上抓刺客去了,受了些傷。” 傅恩錦:“!” 什么時候的事?明明晚上的晚宴還一片歌舞升平,昌平帝也心情很好全程笑瞇瞇的,絲毫看不出任何刀光劍影的陰霾啊! 這刺客到底是在刺誰啊? 見傅恩錦一臉不敢相信,玉檀秋稍微解釋了兩句:“這波刺客是去宮中刺探地形,被巡邏的驍吾衛發現,報告給了將軍,所以沒有驚動皇上。” 傅恩錦點點頭,又問:“將軍不敵他們么?怎會受傷呢……” 裴獻卿年少成名,被京都眾人傳的天上有地下無的,應該很厲害才對啊。 玉檀秋一看對面小姑娘對將軍的印象好像是要斷崖式下降,趕忙替自己好友說了幾句:“那幾人還不是將軍的對手,只是生性狡猾,將軍為了抓活的,用了些計謀。他傷的也不重,只是胸前被劃了一刀,口子不長,流血也不多,一點皮外傷。” 傅恩錦:皮外傷就這么痛了么…… 不過聽玉先生這么說,好像也不怎么嚴重,傅恩錦一顆心稍稍放了下來,松了口氣。 玉檀秋說的也是實話,只是有另一半他沒有說,那刺客刀上有毒,裴獻卿中了毒,所以才招了他去解毒,不然這點小傷裴獻卿通常都是自己隨便包扎一下了事。 想著他不想讓小姑娘擔心,玉檀秋便也沒說了。 傅恩錦重新躺回床上,神色還是有些懨懨的,在心里不住念叨著,將軍可一定要快些好起來才行啊。 玉檀秋見她當真是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得了怪病的事,倒是有些好奇了,又想起傅恩錦剛剛問及裴獻卿,兩人竟然都是傷在胸口,總覺得這個巧合有些微妙啊。 不過既然他沒有診出傅恩錦身子到底有什么問題,也沒有必要多留了,就打算如實向等在外的傅尚書夫婦告知,小姑娘卻叫住了他。 “玉先生。” “怎么了?” 玉檀秋看著她,傅恩錦有些蒼白的小臉笑了笑,請求道:“想請玉先生幫我一個忙,不要如實告訴我父母可好?” “為什么?”玉檀秋有些奇怪。 傅恩錦也猜到他會這么問,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前些日子府上已經為我的身子cao了好些心了,我不想讓他們太擔憂,我的身子我自己知曉,真的無妨的。” 玉檀秋挑眉:“你想讓我騙他們?” “唔,”傅恩錦歪著頭小聲嘀咕,“也不算欺騙吧……哎呀,反正希望玉先生能幫我這個忙,就說我我這病癥雖然罕見,但不是什么大病,吃藥調理就好。您就這樣說行么?” 玉檀秋不知道小姑娘到底是個什么心思,他身為醫者本是不贊同做這樣的事的,但是看小姑娘可憐兮兮的望著他,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也罷,反正他如實告訴裴獻卿便是,裴獻卿會想辦法。 答應了小姑娘,玉檀秋便按照她的意思跟傅家人說了,府上的人終于放下心來,傅恩錦心里也松了口氣。 總讓家人擔心,她心里真是很過意不去。 翌日,傅恩錦覺得自己胸口的疼微微好了些。 想來是玉檀秋替裴獻卿看過傷口敷了藥,這會子便有了成效。 可是也不知怎么的,今日一整天她都有些靜不下心來。 老是會想起裴獻卿,昨夜雖然玉檀秋說將軍傷的不重,但傅恩錦卻老是覺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好像還是有些擔心將軍呢…… 將軍常年征戰沙場的,這點小傷他一定不會在意,弄不好會忘了換藥?越來越嚴重?疼的越來越久? 想想真是不放心啊! 待晚上用了晚膳傅恩錦又躺到了床上,她望著窗外在發呆。 見夜色俞深了,傅恩錦沉吟半晌,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她忍著疼將金梨叫來。 “梨子,讓雙全給我找套小廝的衣服來,我要出府。” 金梨:“?!” 她有些不敢置信,又看了看時辰,連連搖頭:“小姐你不是不舒服嗎?現下都快到亥時了,您還要出府?還是偷溜出去?被夫人發現了會打死奴婢的!不行不行!” 傅恩錦戳她的揪揪:“讓你去就趕快去,被發現了我擔著,肯定不會讓母親罰你的!” 金梨還是不想依她:“小姐,這個時辰真的有些晚了,您要去哪兒啊,不能明兒再去么?” 傅恩錦嘟了嘟嘴:“我要去宣威大將軍府,你說白日里我能去么?” 金梨:“那是不能……” 傅恩錦是養在深閨中的嬌女,又未訂親,兩家又無交集,無緣無故的實在是不好單獨去將軍府上的。 所以她只能晚上偷偷溜去了。 “梨子你放心,爬墻我有經驗!我們就去看一看,雙全不還會些拳腳功夫嘛,有你和雙全跟著也出不了什么大事。若將軍府的墻實在是太高了爬不上去,我們便回來就是了。” 傅恩錦說的輕輕松松,金梨和雙全卻是壓力很大。 然而最后還是迫于小姐的威逼,兩人只能妥協。 讓金梨扶著換上小廝的衣服,傅恩錦帶著兩人從傅府的后門偷偷溜了出去,趕在馬車行落鎖前租了輛小馬車,一路朝著將軍府去了。 第23章 這個時辰,摸著黑,爬墻來看…… 傅恩錦坐在馬車上撫著胸口,晚上將軍似乎還比較安分,她的胸口沒那么疼了。 馬車一路到了將軍府的后院圍墻邊上,金梨扶著傅恩錦下了車,雙全將馬車牽到一個角落里拴好,警惕的盯著四周。 宣威大將軍府在玄武街街尾,算是鬧中取靜,此時夜已過亥時,周圍靜悄悄的,正是爬墻的好時機。 傅恩錦忍著胸口火辣辣的感覺在墻邊來回踱步,考慮著從哪處翻最方便? 最后,她看中了后院角落里那棵榕樹旁邊的位置。 榕樹生的高大,栽在將軍府院中,枝丫卻伸出了院墻,若是她從那處爬上去,便可以順著榕樹的枝丫安全落地了。 畢竟從墻上垂直降落,對她一個嬌氣小姐來說還是有點危險的。 傅恩錦今晚換了小廝的衣服,窄袖收腰小短靴,行動倒是方便許多。 她招來雙全,讓他在院墻下扎好馬步,然后鼓勵的拍了拍他的肩:“全兒啊,小姐我平日里頗為器重你,想來你的馬步如今已經頗具成效了吧!” 雙全:“……是。” 傅恩錦點點頭,讓金梨扶了自己一把,一下踩到了雙全的腿上,然后手腳并用的往上爬,配合著底下雙全和金梨憋紅了臉的把她往上抬,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后,傅恩錦終于坐上了墻頭。 她喘了幾口氣,撫了撫胸口,忍不住小聲抱怨:“將軍府這墻,也太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