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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只緊握他的手。他知道那是秦楚河。 他和外界唯一的聯(lián)系就是通過秦楚河。獲取現(xiàn)實消息的渠道,竟是充滿謊言與虛幻的游戲世界,這不得不是件諷刺的事,然而唯有在那里,他才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活著。 隨著通關(guān)數(shù)的上升,副本號隨之減小,難度愈加增大。在游戲進程中,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他們從高階NPC口中偶然得知了生命贖回類副本的存在。那是序列號一百以內(nèi)的高階副本,大多數(shù)玩家連它們的存在都不知曉,成功通關(guān)的例子聞所未聞。他本人對此并無任何想法,因為這游戲講究絕對公平的置換,沒有什么副本的難度能夠抵過一個人的生命。他是這樣想的,可秦楚河眼中驟然迸出的光芒讓他心驚。 “不要做無謂的事情!”他第一次發(fā)了怒,把秦楚河摁在墻上,近乎咆哮地吼著。而秦楚河只是垂了眼不去看他。 那是秦楚河慣有的回避姿態(tài)。不反駁,但也絕不妥協(xié)。 這樣的姿態(tài)讓程陌胸中的火焰一下子沸騰起來。他胸口劇烈起伏,憤怒到說不出話。但怒火中燒的背后,他知道那其實是讓他不愿回想的恐懼。失去秦楚河的恐懼。 “我不想失去你!”他紅著眼怒瞪秦楚河,幾乎咬牙切齒地說。卻沒想到秦楚河反應(yīng)比他更大。 “我也一樣!” 從沒對程陌大聲說過話的秦楚河,用幾乎變調(diào)的沙啞聲音吼了回去。他的眼神傷心欲絕,像一只即將失去伴侶的獅子。 漆黑的甬道產(chǎn)生了片刻寂靜,水滴從鐘乳石尖端一滴滴落下,砸在地面的小坑里發(fā)出“啪嗒”一聲脆響。那一聲響動就像一根戳破氣球的針,讓暴怒的程陌在頃刻就泄氣了。他低著頭,無力和沮喪如潮水般向他襲去。 是啊,他有什么資格要求秦楚河?秦楚河承受的,甚至比他還多。死去的人總是最輕松的,因為只有活下來的在承擔(dān)痛苦。這樣的痛苦一生都看不到盡頭。 秦楚河卻先程陌一步平復(fù)了心情,率先低聲道了歉,把程陌擁進懷里,伸手撫摩程陌發(fā)絲柔軟的后腦。程陌氣一下全消了,秦楚河的懷抱有令人心安的溫暖,讓他眼眶一陣發(fā)熱,眼淚就這樣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他在一瞬間明白比他更痛苦的是秦楚河。 ltltlt 那一天到來得比想象中更快。太陽在燃燒,狂風(fēng)席卷枯黃的長草,八足駿馬的嘶鳴響徹蒼穹。眾神之父坐在金碧輝煌的馬車里,肩膀像山一樣寬闊,溝壑縱橫的手中握著那把百發(fā)百中的永恒之槍昆古尼爾。 槍尖直指的方向,坐著渾身浴血的少年。他看上去疲憊又狼狽,漆黑的發(fā)絲被血塊粘連,英俊的臉龐傷痕累累,可面對直指的尖槍,他眼神深邃如海,直視奧丁那只無人敢視的獨眼。 “通關(guān)的條件只有一個。”奧丁不帶感情地俯視著他,聲音低沉如雷聲轟鳴,昆古尼爾指向少年鼻尖。 遠方響起連綿不絕的戰(zhàn)鼓,奧丁的下一句話湮沒在轟隆的鼓聲里。 似乎有人親吻他的額頭,在他耳邊落下一句輕聲的“對不起”。 程陌驚醒了。 還是熟悉的房間,時鐘滴滴答答,厚重的窗簾阻隔了大半日光,整個屋子看起來依舊停留在昨夜。手邊殘留著不知名的溫度,小孩的嬉鬧隔著厚厚的雙層玻璃,聽不太清。 門邊傳來的聲響讓他一下抬起頭,母親拿著鍋鏟倚在門邊,笑盈盈地看著他。 “小陌,mama做了一大桌菜,趕快起來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那是久未曾見的場景,印象中母親是個極少做飯的人,父親倒是做得多些。偶爾只有母親回家的時候,最常做的事就是帶著他去好閨蜜柳青青家里蹭飯,柳青青經(jīng)常笑言母親這么刁鉆的口味是怪有一身好廚藝的自己。 所以眼前這個系著圍裙,頭發(fā)松散綰著,鍋鏟熱氣飄飄的母親,讓他一下子覺得恍惚起來,之前的記憶全都飄忽不定般變得模糊又虛幻。 “怎么啦小陌?怎么愣著?我看看……”母親走上前,關(guān)切地把手覆上他額頭,“退燒了呀。” “媽,之前在柳阿姨家蹭了那么多次飯,我們?nèi)枂査灰弧?/br> “哎?”母親抬起頭,有些疑惑又有些擔(dān)心地看著他,“柳阿姨?哪個柳阿姨?” “就是……柳青青阿姨啊。” “什么呀,你這孩子。”母親一下子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我跟你柳阿姨自從她結(jié)婚之后就沒怎么見過面了。她呀也是命苦,結(jié)婚這么久一直要不上孩子,前年聽說跟老公一起搬家去國外了。怎么突然想起你柳阿姨了?” 等等。要不上孩子? 程陌腦中猛地一片空白,過了好半天才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并非從自己口中發(fā)出的一樣: “……他們不是有個兒子嗎?叫秦楚河。” “秦楚河?”母親皺眉想了想,篤定地搖了搖頭,“不會的。你柳阿姨沒有孩子,大家都知道的,你是不是記錯了?” 一陣混亂感朝程陌襲來,世界忽然變得顛倒凌亂。直到他被母親從床上拖起來,雙腳站在光滑的木質(zhì)地板上的時候,他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 讓他無法下地的病癥已經(jīng)離他遠去。不,或者說這個世界因為一個人的離開而推倒重來。 那一刻程陌清楚地知道,秦楚河在獨立游戲中做了某種交易,以將自己從這個世界抹除的巨大代價,換來了自己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