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
胤禛檢查之余,還順手用毛筆圈了好幾個覺得寫的好的,以資鼓勵。 嗬,合著還真把她當小孩子管了。齊悅探頭看了看他在紙上畫的圈數,心里頭嘀咕道。 被四大爺圈字,她可是一點都沒覺得驕傲來著,札喇芬回回拿上來的描紅紙上還有十來個圈呢,怎么到她就只剩下兩三個了。 這是□□裸的歧視!黑幕!不公平! 許是齊悅心里頭吶喊的聲音大了點,胤禛轉頭看了她一眼,“悅兒這是有意見?” 沒有沒有,齊悅連忙搖頭揮著手,她怎么敢有意見呢,“四哥你老人家說的對,說的好,回頭我就把這字兒給它裱起來,放屋里頭一日看個三四遍的。” “滑頭。”胤禛哼了一聲,當他看不見人臉上的不平是怎么著? 他對齊悅的性格了解得比她自己還清楚,這會兒別看著小格格臉上微微諾諾的,心里頭不定知怎么抱怨他呢。 許是見她抄寫的字跡還算端正,胤禛難得網開了一面,和緩語氣道:“這樣吧,你要是實在悶得慌,我書房里的書讓人送來,給你看看無妨?!?/br> 齊悅聽著頭搖得更厲害了。 得了吧,就他書房里那些書,自己還不知道是什么嗎,那天翻著一本圖說二十四孝,差點沒把她給看吐了,都快腐朽了的東西拿來解悶,非把自己嘔死不可。 再者說了,其實她??吹哪切┰挶疽矝]有什么意思,要不是真的窮極無聊,齊悅也不會想著看這些。 這幾天她抄經書吧,也不是白抄的,抄著抄著,齊悅還真有了點別的想頭,要不,她干脆也試試?來一本神話愛情驚悚勵志小故事,讓四大爺他開開眼。 “好好好,四哥等著你寫?!必范G聽到齊悅那一頓吹噓忍不住都要笑出聲了,他就沒聽過前綴詞這么多的一本書來,只是不好打擊人,面上裝出個很期待的樣子來。 可正如他能看到齊悅臉上的不平來,一樣的,齊悅自然也能看出他臉上的偽裝了。 笑笑笑,笑個屁! 齊悅磨著牙恨恨,信不信我分分鐘寫出個九龍奪嫡,我嚇死你! 第269章 靈感 齊悅最后吧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膽子, 發現養的還不夠肥,所以到末了,她也還是沒把那個九龍奪嫡的本子給她寫出來。 要是真寫出來呀, 倒是不用擔心四爺會不會先給嚇死, 只怕她自己個的項上人頭是十有八九保不住嘍, 這種損人傷己的蠢事情,打死她都不能做! 齊悅是打算把自己穿越重生的這個秘密給埋到墳墓里去的, 活著的時候甭想她透露一個字出去, 關系多親密也不行,秘密這玩意要是有第二個人知道, 那可就不叫秘密了, 叫故事。 不過嘛,話又說回來, 當初她在四大爺面前夸下了海口,可要是真細細研究起來,齊悅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寫什么內容來著。原先她那游記倒是寫了兩篇, 可后來就嫌麻煩給擱置在書架上了,那現在總不能再去撿這個寫吧,都沒新鮮感了。 至于那些個尋常的愛情故事, 不是秀才就是舉人的, 太老套了,還充滿了窮酸書生的意yin,她要是寫那個呀,就跟放著院里小廚房正經的飯菜不吃, 倒跑去路邊撿垃圾吃一樣,自己找惡心罪受。 這條也是死路,齊悅揪著頭發陷入苦思當中,怎么寫個東西還這么難呢? 不過很快呀,她那滾成毛線團一樣的煩惱就被人給解決了。倒不是說誰提供了個新思路,而是另一樁正經的事來了,齊悅有這個趕著,一時半刻怕是也沒那個閑工夫寫話本去。 前幾個月她特意拜托娘家嫂子往軍營里頭尋摸個好人家,想給她自己身邊丫頭找個合適許配過去,京城里的步軍營不比外頭的軍營,里面當兵的都是八旗子弟,身份上是絕對夠了的。 齊悅是貝勒府里的側福晉,又是齊家上下敬重的小姑奶奶,王氏知道了她的委托自然不敢怠慢,回去后就托了自己的阿瑪額娘在那細細尋摸著。 她阿瑪是步軍營的把總,大小手底下還管著幾百號的人呢,那營里人的籍貫家世都知道個門清,只消問問他就成了。 上下左右打聽了好幾個月,總算是千選萬選的找到了戶好人家,年紀雖然是大了點兒,今年二十九歲,可至今還沒有婚配。 他的父母死的早,家里又沒有什么親戚幫襯,偏生丟下手的時候又有個小弟弟和小meimei,十來歲咬牙扛起了整個家,上下全都靠他一個人養活,因而這婚事就耽擱了下來,到現在都沒娶上妻。 人是個憨厚老成的,她阿瑪也查過,沒跟營里人鬧過大事,家里頭呢也干凈,上面沒有個公婆壓著伺候,下頭弟妹又年幼過過苦日子,這樣嫁進去,那就是一家的主婦了,沒有那些個閑言嫌棄的受委屈。 “況且他人又老實,咱們身邊的丫頭性格自然是好的沒得說,配過去倒真合適,奴才也托額娘問過,他是愿意娶妻的,就是擔心人家嫌他家里窮困不樂意。” 王氏說到這兒,還怕齊悅看不上這個有心挑揀,特意解釋道:“其實家里窮困些倒也不怕,他一沒外債,二又有個正經差事,只是因為弟弟上學,家里又養著meimei,所以每月艱難些個,到時候一娶一嫁分了家也就沒事了,嫁男兒不就圖他自己上進嗎,料想窮困些也沒妨礙,好歹不沾那些酒啊賭啊的,您說是吧?!?/br> 嗯…… 聽著好像還行的樣子。 齊悅點了點頭,她自己聽著是滿意的,倒也不擔心王氏說的那人家里窮困怎么著,橫豎這里云鶯要是真出嫁了,她多給些銀兩陪嫁就是。 齊悅生活在府里頭,吃喝玩樂全都是四貝勒買單供給,一應不用她出錢,每月除了府里的日常月例銀子外,前院還會固定單送一筆月例過來,自己又有了好幾個鋪子,零零碎碎加起來呀,庫房里只見著進,沒看見出的,銀子堆著也是白放,不如厚厚的準備一副嫁妝,把人體體面面的送出去,也算是自己這個做主子的盡心意了。 她這邊是沒問題了,就是怕云鶯自己個不愿意,她要是心里只想要個富貴人家,咱們這兒給她選了個窮苦的,只怕嫁過去也不安生,她自己心里不愿意吧,倒白白折騰了別人好好一個家去。 因而齊悅就沒顧忌什么外頭規矩,直接把云鶯給叫了過來,讓她嫂子把剛剛的家世背景重新說了一遍,只盯著看她的神情,見著倒是不像個不樂意,就干脆的問道:“你素來是知道我的,有什么就說什么,從來不像別人打什么彎彎繞繞,婚嫁是一輩子的大事,你只說心里話,滿意還是不滿意就行?!?/br> 見云鶯羞脹紅了一張臉,哼哼唧唧也沒說出個不愿意,她就知道了人的意思,直接拍板道,“既然如此,嫂子你就把云鶯帶回去,找個機會讓兩人隔著屏風見見面,若是合了眼緣呢,你就拿著我的帖子做保山,咱們呀也不耽擱,年底就辦婚事。” 趁著歲數還卡在二十的檔上嫁過去,做個年年輕輕的一對夫妻。 ------ 這側福晉身邊大丫頭要出嫁的消息,起初因為齊悅院子管的嚴,倒沒有怎么透露出去,可等著過了一兩個月,見院里開始采買起什么紅布紅衣裳,又聽聞小丫頭們縫針線荷包慶祝,就有人開始慢慢聞到個味來了。 嘶——怎么看著像是要有人要出嫁呢? 有了這個念頭,再往底下查,沒過上幾天后院就全都知道了,不是別人,正是側福晉身邊的大丫頭云鶯定下了婚事。 這可稀奇了嘿! 從開府到現在,還沒有聽說過哪個主子的親信丫頭許配出去嫁人的呢。就是那些個年歲到了的小丫頭們,也不過是在府里選小子配人,更別說還是嫁出去聘做正頭夫妻去了。 這個口子一開,小丫頭們自然艷羨起來,多好的前途呀;大丫頭她們呢,有說云鶯傻的,哪怕做了外頭的大娘子又怎么樣?不過只是個平頭百姓,哪有側福晉身邊做一等威風大又有權勢的,可見是個糊涂蟲;也有暗自嫉恨的,想著她現在自然是有結果了,恨自己伺候的主子心狠,還一味白留自己在這深宅大院中做個奴才的;還有那不關己事無所謂的。 形形色色鬧得后院里都浮躁了幾分。 至于做主子們的嘛,那態度比底下奴才們的齊全多了,個個都是一個想法,以為齊悅八成腦子里是進了水,要不啊就是生孩子把腦子給生壞了,放著心腹丫頭不留著將來做姑姑嬤嬤,倒要把她給放出去,呸,充什么好心。 這不是白白給自己找事情做嘛,連帶的她們都成了狠心人了,什么事呀。 其他幾位格格心里頭罵上幾句也就算了,反正她們也見不著齊悅的面,可正院的福晉聽著風聲吧,不由得就心動了一兩分。 是的,她又又又一次想搞事情了。 福晉心里想著,齊氏院里既然要出人,那自然也會進人,這么一出一進的可不就亂起來了,眼看著又要選秀了,她這么一鬧是自亂陣腳,合該倒霉的。 正院里伺候著的人見著福晉沉思,一點湊上去的念頭也沒有,早習慣了,每回聽見個側福晉院里鬧出什么動靜,福晉都恨得牙癢癢來著。這回呀,指不定又是想什么主意去了,何必呢,主子爺都多久沒來您這了,還想著和人爭寵,您這都沒寵了,要爭也該往主子爺那使勁呀,唉。 幾位嬤嬤正嘆氣呢,就看福晉一招手,“巧惠,你去我們府里傳話,讓我額娘明兒進府里請安?!?/br> 得,眼看著,是又想出什么新招了。 只可惜,福晉現在忘了,她既然有心派人盯著齊悅院子,那自然的,像她這邊的動靜小院那也有人盯著呢。 聽聞得福晉請娘家來人,還在書房罰抄經書的齊悅當時眼睛就亮了。 福晉大好人??!真是救她于水火之中,瞧瞧,瞧瞧,正好見她閑著無聊,就趕緊變著法給她送小怪來了,多好的boss呀。 突然間,齊悅腦海里呼啦亂竄的就閃過了一道雷電,當時就點醒了她,對呀,既然都已經在清代了,干嘛不寫幾個宮斗話本呢?提前讓四大爺熟悉熟悉套路也行呀。 省得將來遇到個什么小白花劇本啦,解語花劇本啦,真情流露劇本啦,小意溫柔劇本什么的就中了計。 簡直絕妙,齊悅當即就扯來一張新紙,提筆蘸墨龍飛鳳舞起來。 一邊寫,一邊還忍不住感慨,哎呀,哎呀,靈感一下子來的太多,都不知道選哪個了,感覺自己能日碼一萬! 第270章 商討 福晉的娘家烏拉那拉氏這一支, 自打費揚古死了之后,日子過得可就沒以前那么舒坦了。 因為老福晉還沒逝世,所以府內暫時沒有分家, 各房依舊住在一起, 可這繼承世襲騎都尉兼云騎尉的美差卻沒像老福晉所想的那樣, 落到自己親生兒子五格身上,正相反, 倒是給了老三富存, 五格還是照舊做他的三等侍衛。 這可把老福晉氣得不輕,她與富存的關系向來一般, 如今襲爵的人成了他, 可把人給氣個倒仰,自覺日子都過得不怎么痛快了。 話里說的好, 這人走茶涼啊。 他們家又沒有新的頂梁骨撐起門楣,還是照舊的在老地方廝混,依仗費揚古早先留下的人脈積蓄吃喝, 誰還能高看他們呢,可不就不吃香了。 要說其他幾房多少還能忍耐得住吧,可單獨五格與他額娘老福晉那是一點都不甘心。 要知道, 他們以前的日子那都能算得上是要風得風, 要雨得雨,現如今,手里一沒進項二沒爵位,外出交際都受了不少冷氣。先前府里女兒嫁給了四貝勒那會, 四貝勒是太子爺身邊的親近弟弟,前途自然是有的。 可現如今不同啊,朝堂里蹦出來了個直郡王和太子爺打擂臺,皇上又不偏幫,說句大膽的話,誰就能保證大千歲不能坐上太子位呢,可見這最后的事情呀還是說不準的,太子爺的前途不明了,跟著的四貝勒自然也就不會像先前那樣被人看好。 再加上又聽說貝勒府里有個得寵的側福晉,這一二年間府上的孩子只單從她肚子里生出來,一個都沒有打別人肚子里出就能看出來,她得了寵,那正牌的福晉顯然就不討貝勒爺的歡喜了唄。 一項一項的加上去,五格同老福晉哪還有依仗的靠山。 老福晉正為自己個發愁呢,可巧就見福晉身邊的丫頭過來傳話,說是讓她明兒就去府里請安,當即就明白了,四福晉只怕是有事情要找自己這個做額娘的商量,第二天急急忙忙就趕了過去。 聽福晉把話一說,覺羅氏自己就先合掌大笑起來,“果然是鄉野出身的平民丫頭,只知道小恩小惠的收買別人,眼光淺見得很,她哪里知道這里的危害和影響呢,不用別人出手就自己拆了自己的院墻,哈哈,這可不是咱們的好機會嗎?” “額娘說的是,我也是這個意思?!备x笑著點頭道,她手里頭還捏著串佛珠,可見是剛從小佛堂里得知老福晉要來,連衣裳也沒換就迎人來了的。 按理,哪怕是福晉的親額娘,也不該這么嘲笑個貝勒側福晉的,人如今也是個正經的主子,可福晉聽了滿滿一耳朵,愣是上沒攔上一句半句的。 她心里聽著暢快著呢,想道其實這也不能怪額娘,那時她聽見這消息,笑的比額娘還高興呢。 覺羅氏望了望福晉的屋里,發現四周清洞洞,擺設比自己來時素樸了好多,不覺就更恨起來,想主意道:“我想著如今在這府里的人,橫豎是不能用上了,府里上上下下都是看貝勒爺的眼色過活,他寵著誰,她們就向著誰,就算咱們收買了,恐怕末了結果也是個陽奉陰違?!?/br> “倒不如去府外頭找,算算日子,明年開春就該輪著八旗選秀了,那正是新人進府的日子,原先秦嬤嬤是個糊涂人,她挑選的人自然也糊涂沒個算計,進府了也不中用。你放心,這回額娘親自去選,我就不信了,一個生了好幾回的婦人當真就這么好,能讓貝勒爺撇了那么些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還是一心往她身上撲去,便是當年那位也沒有這樣的得寵法呀?!?/br> 覺羅氏說得興起,最后差點說出個不該說的人名來,還好屋里沒有外人,不然傳出去只怕要惹禍上身。 福晉知道她額娘說的是哪個人,不禁就冷哼了一聲,兩個都是狐貍精,有什么比得上比不上的,若是讓齊悅再這么得寵下去,只怕她連先帝的靜妃也不如,只有個死的。 覺羅氏想了想,這回干脆就不把寶下在一個人身上,采用漁網式投注法,那些個上回留了牌子的姑娘家留意上了,那些個聽說姿色上佳的小門小戶也留意上了,還有滿洲大姓的幾家人,凡是有可能的就都小心留意著,甭管是誰進府,都比原先這樣一人獨大的強,后院都快成個裝飾畫了,死氣沉沉的也該有個新面貌。 她們母女倆嘀嘀咕咕老鼠開年會似的開了一下午,心里設下計謀恨不能時間就快些到康熙四十二年去,免得中間再橫生枝節。 那齊悅氏現在忙著嫁丫頭,似乎對選秀的事沒往年那樣重視,想來這回怕是沒機會耍手段了吧。 就是她真能攔個一次兩次,難不成還能攔上一輩子? 簡直就是笑話,皇子阿哥是什么樣的人物,哪里就真會守著人一生一世呢,滿天下多的是美人投懷送抱,他們總會變心的。 難道齊氏還能纏著讓主子爺不去變心么? 呵! 福晉嗤笑了一聲,她看齊氏的好日子只怕眼見著是要到頭嘍。 正院這邊自以為自己是能看上一場好戲,殊不知齊悅這回確實沒有伸手攔著四大爺,她開拓創新的選擇了攻心之法來著。 那佛經抄了十來遍就被齊悅扔到了一邊,剩下的時間里,她每天都在琢磨自己那個話本該怎么寫,才有了點眉目就拉著胤禛要求賞鑒,還強行要求人給個五百字的讀后感。 胤禎被她這樣拉著坐在了椅子上,看著齊悅臉上討好的笑就有些頭疼,總覺得小格格這回寫得不是什么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