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這湯不錯。”四阿哥夸了一句,實在是難得,他在吃食上可挑剔的很,就算是真吃著什么喜歡的也從來不會表露出來,就憑今天他老人家這一句夸獎,做湯的廚子能靠這個活好幾年,好幾十年了都。 齊悅頗有種安利成功的快樂,笑彎了眼睛指著邊上接著說道:“不只是湯,四哥來嘗嘗這個,我讓杜太監專門留的一盤子青菜,拿熱水加油下水焯了之后,再用好湯慢慢燙熟,吃起來又鮮又醇,味道別提有多好了。 在草原上呆的久,受環境影響,眾人蔬菜吃得就未免少了點,就這么一盤子青菜,還是因為自己同膳房的關系,再加上去的早才留的,實在是珍貴。 說起來還有些窮酸,即使是身為清朝最牛紅二代的四貝勒,權勢通天的大人物了吧,可他要是想在塞外吃點新鮮蔬菜那是真不容易,更別說什么稀罕水果了,見都不一定能見著,有錢也沒地方買去。 哪怕是貴為皇帝的康熙老爺子,那都只能干瞪著歷史典籍自我想象,真找不到辦法解決,非人力所能為呀。 小格格這樣的勸說,四阿哥實在無法拒絕,只想著略動幾筷子他就去休息好了……略夾幾筷子他就去休息好了……等吃完這道菜再去休息好了…… 看著四阿哥老老實實動筷子吃飯,齊悅這才滿意的收回了幫著挾菜的手,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對了,昨兒說今天要射獵,爺去了嗎?” 四阿哥嘴里單只是嗯了一聲。 “那……”齊悅接著好奇的追問道:“那爺射中了幾只?頭名又是哪一位?”她可還記得昨天烏倫珠的糟心事,可別又撞上了。 一聽齊悅這句話問出來,四阿哥就知道她底下的話,放下筷子就準備用手敲她的頭,“瞎cao什么心,四哥可沒你想的那樣沒出息,至于誰是第一,你這話問出來就該打。” 還用說嘛,太子在場,即便是大阿哥,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拆他的臺,蒙古人可都看著呢,他們就是裝也得裝出個樣子來,這時候拆太子的臺,那不等于自己個打自己個的臉嗎。 齊悅哼哼,她這是關心好不好?怎么能說是瞎cao心呢,“既然如此,那四哥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天可都黑了。” 這話問到了點子上,四阿哥聞言都沒立刻回答上來。 就今天這場射獵,對他來說可不算是什么好活動。四阿哥在騎射上吧,向來有自知之明,當然啦,他也不靠這個吃飯,因而花在騎射上頭的時間就遠不如其他幾位兄弟的多,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到現在,每逢射獵充其量和他三哥能打個平手,跟大阿哥同太子比,那就更是遠遠不如了。 他們這兒還差著歲數呢,就是真排在他們后頭,也不算丟人。 所以這一次,四阿哥起初也只是想重在參與,表示表示意思就行了,可他哪想到今天一上馬,就見著他的好大哥親親熱熱得招呼著他,熱情的不得了,就連跑馬的時候,還帶著要跟她一起射獵。 那團結友愛的樣子,哪里還能看到之前的冷臉,態度異常親善易,不知道底細的人乍一看,還以為大阿哥跟他才是一母所生的親兄弟呢,關系親厚成這樣,即便是十四同他,也不如今天大哥同他的親密來。 四阿哥有些頭禿,可又不好意思明著拒絕,只能陪著他親大哥一起在馬上顛簸了一天。 是真的顛簸,馬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縱使安了鞍子也硌人,更別說是從早上一直騎到晚上了。 大阿哥是沒事,他好歹之前出兵的時候練出來了,不怕這點子痛,就是再騎上個一天也沒事,可四阿哥不行啊,他頂多陪著皇上出巡的時候騎一天馬,就那樣回去的時候也累得不行了,那還是走平坦道的時候。 獵場的路哪有官道舒服的,突然這么高強度的運動,說句實話,等到了下馬的時候,這位爺身體好些地方都快都麻得失去知覺了要,從手到腳沒一個地方是舒服的。 可就四阿哥那個性子,即使是在親額娘德妃那兒,還守著禮不放松呢,怎么可能會在眾人面前露怯,麻就咬著牙,靠著毅力硬裝成個沒事兒人一樣,撐著晚上走回了帳篷里。 等回去看見小格格無知無覺的,還照顧他吃飯,四阿哥就更不想說了,這種事情在悅兒面前說,他還要臉不要。 更何況事情都已過去了,就不必還讓小格格替自己白cao一份心了,也不劃算。 干脆呀,還是都瞞著吧。 第228章 瞞騙 只是瞞別人還好, 要瞞身邊的悅兒可就不容易了。 四阿哥一想到此處, 就忍不住扶額嘆氣, 只恨自己現在是在塞外帳篷里,而不是京城的貝勒府里。 他與小格格吃住都在自己這頂皇子帳篷中, 沒有個什么前院可以供自己單獨休息逃避,帳篷統共就這么大, 他就是想躲人, 也躲不到哪去呀。 跟小格格睡在一張床上,可千萬別被她給識破了馬腳。 四阿哥在腦子里進行了緊張的布置,生怕自己被人給察覺到, 引來不必要的擔心。 要是齊悅會個什么讀心術,知道他現在的內心想法, 準保這會兒就攬著人的肩膀勸四阿哥放松了。 別在那布置來布置去了,四哥誒, 我這都猜的差不多了,不直接說出來,那都是怕你老回頭惱羞成怒在床上強行報復的原因。 沒辦法, 她就是長了個烏倫珠格格那樣的豬腦子,看這情況也能猜個五五六啊,您老多明顯呀。 可猜著了也讓人頭疼, 四阿哥今晚上的表現,明擺著就是不想說出口,齊悅能拿他怎么辦呢?就這么干看著可不行。 塞外射獵可不是就單這么一次,長達好幾個月呢, 小型的幾乎每天都有,大型的三五天也會來上一場,再好的身子趕不上恢復時間,一直吊在那,還不定得落下多大的后遺癥。這位爺又好面子不肯讓人去拿什么藥酒藥膏,那恢復速度就更慢了。 就這樣,兩人腦子里都壓著事兒,沒哪個先主動捅破這一層,一個裝沒事人,一個裝沒眼人,和和氣氣用完了晚膳,倒讓身后伺候的蘇培盛撓破了心死命著急。 瞧著四阿哥吃了一碗飯并半盤子菜,齊悅才覺得差不多了讓人把東西給撤下去,能吃點就好,免得餓壞了肚子,自打有了孩子之后,她管四阿哥吃飯就跟管那兩小的一樣,在身邊吃的時候也計算著量,不叫他憋著氣干餓著自己,多少吃點免得半夜肚子燒心。 四阿哥之前還有些不大習慣,哪有把自己當孩子管的,札喇芬和弘時年紀小不聽話也就算了,他還用得著小格格管? s(`ヘ;)ゞ齊悅沒說話,只給他甩去了一個眼神。 咳咳—— 管管也行,四阿哥心想。 他倒不是怕小格格,只是自己畢竟是個爺們,這種小事和后院人爭執什么呢,她既然擔心,那就從了她的心意,省得到時候又哭哭啼啼,還得自己哄回去,不值當。 這番心理安慰甭管別人信不信,反正四阿哥自己是信了,今晚上一回來見小格格替他留了飯菜,很痛快的不等人勸就拿起了筷子,動作流暢的不得了,全沒剛剛在前頭胃口不好的樣子來。 等著下人把東西撤下去了,他才反應過來,壞了壞了,一般吃完晚膳沒一會,他習慣性就會拉著小格格做會運動消消食,可今天…… 四阿哥起身趕緊去邊上就尋摸了一本書,坐在桌上借著燭火光翻看起來,全神貫注的集中到先賢著作之中,連齊悅頭幾聲叫喊似乎都聽不見了,等著她人走到了跟前,才像是醒悟過來沖著齊悅歉意道:“我今晚上還要看會兒書,你先去睡吧。” 等著人睡著了他再過去,憑小格格素來的好睡眠肯定不會發現,等到了明天一早,他再早點出發,這事混著混著也就忙過去了。 四阿哥看書的理由時而有之,說出來也不算怎么奇怪,齊悅乖乖的點著頭應道,好像一點也沒覺察出問題來,往帳篷里走的時候還囑咐著她四哥,千萬別看太遲了,燭火傷眼睛的很。” 齊悅一面說,一面往前走,她沒注意看著路,不小心撞了邊上的高幾,一個沒踩穩就扭腳給摔在了地上,嘴里當即就誒呦起來,捂著右腳踝喊起了疼。 這一摔可把屋里的人都嚇了個夠嗆,四阿哥更是連手上拿著的書都沒顧上,隨手摔在桌上,就一個箭步沖了上去,趕緊著就把人給扶了起來,連身上肌rou反抗似的疼痛都給忽略不計了。 “怎么樣,疼不疼?”四阿哥緊張的問著人,眉毛皺得死緊。 嘶—— 齊悅嘴里不住吸著氣,聽著聲嚇人,倒沒有哭,只是閉著眼睛憑感覺估量了一番,才低聲回道:“沒事,骨頭好好的,就是不小心崴了一下。” “簡直就是胡鬧!”四阿哥黑著臉訓斥她道,“這么大人了,走路還冒冒失失的,你慌什么!弘昭走路都比你穩當。” 見人低下了頭沒反駁,又心疼她白受這場痛,四阿哥才沒多罵,轉移目標朝邊上干看著的奴才們發火,“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去拿消腫止痛的膏藥來!平日里你們就是這么伺候側福晉的?” 不說話的四貝勒就很嚇人了,更別說這會板著臉的樣子,蘇培盛比誰都知道這位爺今天的心情有多糟,他都沒等齊悅身邊的丫頭太監反應過來,彎腰點頭就快速往外頭跑著去拿藥,可不敢耽誤時候。 卯足了勁就往大夫那跑,還只恨自己跑得不夠快,拿到了膏藥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就跑了回來,生怕遲一步惹著貝勒爺白挨一頓板子。。 四阿哥這會兒已經把人半抱半扶的抱到床上去了,見他拿了藥,用簪子挑了一點就準備往齊悅身上抹。 等等——等等—— 齊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揮手就讓屋里的人都先下去。 都這個時候了,還害羞?四阿哥都不知道自己該氣還是該笑了。 等著帳篷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了,他才將人的褲子捋上去,抹上藥膏準備揉搓,就看齊悅收腳起身好好床邊上,朝他使勁努著嘴巴,“去,躺床上去。” 四阿哥有些發愣,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齊悅沒好氣得拉著人往床上那湊,見他不動,伸伸手就把四阿哥手里那一瓶藥給搶了過來。 “好啊,合著剛剛你沒事?”四阿哥看著人生龍活虎的樣子,就知道齊悅壓根就沒崴腳。 “我要是不這樣,怎么能拿到這瓶膏藥?”騙人的比被騙的還生氣,瞪了對面一眼就道,“既然有的人死命藏著不說,我還能怎么樣,側福晉崴腳抹藥這個說法傳出去,總比其他說法要好吧。快躺下吧,忍了一晚上了,你不疼我都心疼,心疼的滋味可比崴腳還痛呢。” 反正有人去查,那頂多也就查到她身上去,拿膏藥的是她這個不小心崴了腳的側福晉,跟四阿哥是一點關系都沒有,某某人總該放心了吧。 第229章 裝5 四阿哥怎么肯依, 他這么死命瞞著不就是為了讓齊悅發現不了么, 現在讓小格格替自己抹藥, 他丟不起這么大的臉,搖著頭就不同意。 只可惜, 齊大法官啪一下把人推到了床上,意見駁回, 抗議無效! 在外頭四阿哥是皇子是貝勒爺, 說話好使,可等著到了屋里床上頭,那就是她齊悅的天下了, 乖乖趴著吧您。 之前來塞外的時候,齊悅就替四阿哥按摩過, 一回生二回熟,都是回頭的老顧客了更加熟門熟路, 按起人來力度把握得特別穩當,從四阿哥肩膀那兒開始,一點一點往下按過來。 四阿哥反抗不過, 只好乖乖躺在床上,任憑齊悅擺弄,不時聽著小格格的念念叨叨, 心里反而覺得有趣,小格格永遠就是這么個嘴硬心軟的人。 明明已經做了事情,嘴上卻不不肯松口,非要在那念念叨叨一番, 真不知道她是自己后院的女眷,還是那管事的老媽子。 “笑?還笑。”齊悅沒好氣的加大了力度,我在這里貼心給人做著愛心推拿,他倒好,大爺似的躺著還在那笑,一聽聲音就知道準保是笑自己。 虧得面前的撒阿哥還能笑出來,她把人衣服一脫下來,沒忍住自己都倒吸了口涼氣,看得她都覺得疼了,肩上腰上腿上全都紅腫一片,腿腳那還有好幾塊地方磨破了皮,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回來的,就不能休息一會嗎?非要這么拼命。 又不是正式的秋蘭圍獵,不過是因為大阿哥隨口提議的小比賽罷了,幾個兄弟比著玩的,休息會兒又有什么關系。 由此可見,閨女札喇芬那好強的性子,就是打她親阿瑪這里來的,真是一點都不服輸。要換成她自己,保不準早就悠哉悠哉歇息了,哪怕到最后成了倒數也不怕,要沒有自己這些末尾的人對比著,哪里有前面人的風光呢,齊側福晉一點都不覺得羞恥。 反正這個第一又不給錢,說不準還要娶一個笨蛋,實在是不劃算。 她在那絮絮叨叨念了一大堆,愣是沒聽見前頭的應和,齊悅還只當四阿哥是睡著了,主動就調低了音量,免得打擾人。 可等著她按完下床拿著手帕子擦手,才發現這位爺哪里是睡著了,一直睜著眼睛呢,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傻乎乎的。 齊悅朝著床上的人挑了挑眉,“怎么,四哥是不是被感動的都不知道怎么謝我了?” 現在才知道我的好吧,娶我算是你們愛新覺羅家祖墳冒青煙了,她條件多好啊。 “是,是。”四阿哥忍著笑點頭夸贊道:“齊側福晉溫柔賢惠那都是出了名的,能娶到實在是我的福氣。” 這句話還算中聽,齊悅笑嘻嘻的朝人擺擺手,“倒也沒有這么出名,實在是大家目光如炬,咳咳咳,受之有愧。” 還有愧呢?四阿哥心想,把您臉上的笑先收收再說這話吧,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就沒見過這么不遮掩的女子。 要是從前他見到這樣的,那鐵定是甩袖子走人。他搖頭嘆著氣,“都是兩個孩子的額娘了,還這么小孩子氣。” 額娘怎么了?做額娘的就必須要成熟穩重嗎?齊悅才不理這些屁話,轉轉眼珠子就朝四阿哥撲了過去,趁著人現在躺著的功夫抱著臉就在那胡亂的親著,讓他感受感受孩子氣的親法。 “等等——等等——”四阿哥被親的哭笑不得,怎么就跟小狗似的亂啃,著急忙乎的一點可都沒品出味道,才剛說她孩子氣就表現出來了,自己身上可還帶著傷,胡鬧不得,捧著齊悅的臉就想勸她忍一忍。 卻見面前的人兒抬起臉來,朝他得意的笑笑,湊到他耳朵邊輕輕吹了口氣,“知道四哥不方便,不用你來……” 帳篷里春意盎然,羞得守在門前的云鶯不自覺都紅了臉,沒好意思再聽下去,她撇過臉看見蘇培盛還站在一旁,忙就讓王福來請蘇公公去邊上用茶,別在這兒聽墻角了。 得嘞,王福來點頭就領著蘇大總管往隔壁帳篷里坐一會休息個片刻,帳篷里還早著呢。 他跟蘇培盛也不算陌生,打從原先連蘇總管的靴子都見不著面起,到現在能跟他客套客套講幾句玩笑話,王福來只覺得自己的命實在是好。 府里頭比他聰明機靈有手段的人多得是,可現如今他們還只是沒名姓的小太監,而自己卻成了管事的,一點臟手段都沒有,只是跟對了主子,噌一下他就上去嘍。 可越是站在上頭,王福來心里就越虛的慌,這不,見著蘇培盛來了,鞍前馬后的招待人,就想從他老人家手里學個一招半招的,不用多,能跟王以誠打個平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