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福晉這是哪里的話,我是武夫嗎能將云格格打成這樣?后院誰不知道meimei身子不好,三天兩頭病一場的,今兒就是為了悶在院里才出來散心,還特意讓人提前清了園子,誰知福晉和云格格是怎么過來的咳咳咳——” 說到重點處,齊悅忍不住就拍著胸口發出一陣陣的咳嗽,身子都搖晃起來,顯然是虛弱得很。 嘶—— 福晉那一大圈人就看著齊側福晉在那咳嗽,心里頭不約而同都蹦出了一句話,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剛誰兩巴掌把秦嬤嬤扇成個豬頭的,這會倒成了個肺癆鬼?誰信吶? 嗯…… 四阿哥信了。 不但相信,四阿哥還特意上前扶了一把齊側福晉,關心道:“怎么咳成這樣,大冷天的還站風口里,快回院里休息去。” 爺!她是在騙您啊! 福晉的眼神都快實體化成弓箭了,十有八九還淬了毒,恨不得當場就射殺了齊悅,這個賤人,當著眾人的面還能面不改色的撒謊,怪不得說她心機深沉,裝成這樣哄騙著主子爺。 齊悅還不肯收手,準備再嚶嚶嚶一會好氣死人呢,四阿哥背著福晉朝齊悅使了眼色,差不多行了啊,還不快回去,再鬧等著福晉真請了太醫,看她怎么收場。 一來是免得事情再鬧大,二來嘛就是把小格格調開這個是非之地,免得對面人齊齊盯著她,勁往一處使,反而不好查問下去。 等真的送走了齊悅,四阿哥才背著手走到云氏面前,居高臨下的細細打量著她,“云氏,你進府多久了?” 云格格見四阿哥第一個問的就是她,又一直盯著自己的臉看,顧不得還隱隱作痛的肚子,忍不住羞澀道:“奴才進府十來天了。” 怪不得主子爺送走齊側福晉呢,是不是想故意撇開她看中了自己?云氏心里暗暗想道。 “才十來天,”四阿哥念叨了一聲,轉頭看著福晉道:“一個新進府的格格,才十來天,福晉你猜,她是怎么搭上花園灑掃太監的。” 蘇培盛沖后頭一招手,就看著常喜被捆得結結實實帶到了福晉面前,嘴里還塞了布頭說不出話,眼淚鼻涕糊得滿臉都是,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求饒命。 福晉悄悄轉了半個身子,想藏住自己僵硬的神情來,常喜這小子是怎么露出來的?該不會泄露出她來了吧。 “處心積慮的藏在花園中,光憑這個,云氏就心懷叵測!”四阿哥沒說打人的事,而是直接揪出了云氏勾結常喜意圖為何。 說實話,面對著云氏那個鞋印,四阿哥真虧不下心說她是故意摔的,這個理由真的糊弄不了人,干脆就撇開結果談起因。 這話一問,福晉連爭辯都不敢了,常喜替她傳了不少口信,真要細究下去只怕就要帶出正院,她替齊悅收尾還來不及,怎么敢繼續抓著不放。 萬幸主子爺讓人塞了常喜的嘴巴,不然福晉還真怕他喊出什么不該喊的來。 這會就趕緊點頭請罪道:“都是臣妾疏忽,以至于云氏收買了人都不知,還被她欺騙污蔑側福晉,實在是個毒婦!” 秦嬤嬤一直盯著云格格呢,見她想掙扎著反駁就忙上前壓住了人,趁著沒注意的空朝她耳朵邊輕聲道:“想想您的阿瑪額娘。” 別忘了,你全家都在福晉手里呢,是一個人認錯劃算,還是一家人認錯劃算呢。 云格格到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做錯了什么,怎么會想到陷害一個側福晉這種昏招,徹徹底底把自己毀了。想想自己那一家子,低下頭咬咬嘴巴,一個字都沒多說。 瞧瞧,福晉這招斷尾求生耍得多好,四阿哥就站邊上看著她們的表演,合著從頭到尾,福晉都是被云格格蒙騙的無辜之人,到末了交出個云格格來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福晉以為自己會這么一抬手的過去了? 四阿哥朝福晉笑笑,溫煦的安慰她道:“這不是你的錯,只是受jian人蒙蔽罷了,爺不怪你。” 福晉看著四阿哥溫和的臉色總算是松了口氣,主子爺恐怕也是護著自己的,沒有繼續往下查,帶著人就想趕緊離開。 “主子爺,您看這——”蘇培盛指了指癱在地上的那兩人,比劃著手勢問著是不是解決了,他也以為主子爺是打算放福晉一馬,沒往底下查的意思。 四阿哥神情始終保持平靜,冷淡道:“把人好好審問清楚,拿出你的本事來。” 當他看不到秦嬤嬤跟云氏的動作嗎?之所以放福晉回去還不是怕她毀了痕跡,既然現在舍了云氏,那福晉就松懈多了。 得嘞! 蘇培盛麻利的點頭,心里頭幸災樂禍的看著福晉熱鬧。 這回主子爺是真鐵了心往下查,我看福晉怕是懸嘍。 他砸吧著嘴,愣是沒想明白福晉折騰來折騰去到底是為的什么,好好的把情分給耗干凈了,側福晉再得寵她也不可能成嫡福晉不是,福晉又生了大阿哥,地位穩成這個樣了還怕什么? 非要左一出右一出的鬧,要是心狠下死手,他蘇培盛還能佩服幾下,可你瞧瞧福晉都是些什么小孩子的手段,一個戳側福晉心里的都沒,除了惡心人外什么也派不上用場,難怪主子爺都不耐煩了。 蘇培盛心里嘀咕著,臉上親親熱熱的就朝著常喜走過去,放心吧孩子,你蘇爺爺跟福晉不一樣,咱們使的手段絕對不虛,個頂個的實在。 ------ 福晉回到院里的時候心里還打著哆嗦,轟走屋里人就拉著秦嬤嬤擔憂,“該不會查出我們吧。” 秦嬤嬤渾不在意的安慰著福晉,“您怕什么呢,就跟今天云氏攀誣齊氏一樣,只要咱們咬定了不松口,誰能信奴才的話而不是主子的呢,福晉您放心,等過了今天奴才就去想法子,管保讓他說不出話來。” “現如今咱們擔心的不是常喜,該是云氏才對,好好的一個人要是這么廢了,不是白養這么久了嗎?”秦嬤嬤有些可惜,要是能保住她,今后齊氏鐵定多一個仇家。 福晉一聽就生氣,“快別提她了,這個蠢貨,還以為想的什么好主意,被齊氏耍得團團轉,簡直蠢笨如豬!” 齊氏!齊氏!秦嬤嬤一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眼神里透出兇光道:“依著奴才看,再讓齊氏得寵下去只怕府里都沒您跟大阿哥的地了,您瞧見今天她那猖狂樣了,指鹿為馬顛倒黑白,再下去活脫脫的一個孝xxx。” 秦嬤嬤沒敢直說后面的話,只是用嘴巴無聲的念出了那個人的名字,讓福晉驚慌起來,是了,看主子爺都被她哄騙在手中,十有八九是個妖孽。 看著福晉點頭贊同,秦嬤嬤湊到面前輕聲道:“主子爺眼看就要南巡了,齊側福晉不是說自己個身體不好嘛,這常常生病的人一病沒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就算爺回來生氣,可人死不能復生,您再抱著大阿哥哭一會,還能怎么處置您呢。” “不過只是個側福晉嘛!”秦嬤嬤冷笑了一聲,似乎看到了齊氏重病在床不久人世的場景來,到那時候,她一定親手把耳光給還回去! 第129章 威脅 因為花園那檔子事情, 小院里的人是一直提著心, 生怕最后又牽扯到側福晉身上。 幾個丫頭一晚上都沒睡好, 云鶯交班回來的時候好懸沒被她們嚇一跳, 裹著被子圍成一團, 神色凝重得不行。 “放寬心吧, 主子爺對咱們主子的情分還有假?明擺著福晉跟云格格故意陷害,主子爺心里明鏡似的。”云鶯安慰著三人,順手從茶壺里倒出一碗準備醒醒神。 云雀擰著眉頭煩惱,“我倒不擔心這個, ”她左右探探,見屋內確實只有自己人才伸出四個指頭道:“我只是煩這位,總是尋由頭想法子找我們主子的麻煩, 俗話說得好, 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屋里幾人心下了然, 知道云雀指的是誰, 云鶯見狀忙上前拍打了她好幾下, “要死要死,真個不想活了還提這個。” 說著就把云鶴云鷗給指使到外面燒熱水去了,雖說這兩丫頭相處漸熟打消了懷疑, 可有些事還是別多透露得好。 “怕什么,她做得難道我就說不得!”云雀直等到她們離開了屋子,才冷笑一聲道,她是外頭采買的丫頭, 沒經過宮里的規矩,行事說話都要比云鶯膽大。 打十來歲就跟著齊悅了,見著齊悅從格格那會受福晉委屈到現在,心里對福晉怎么可能沒意見,“自己心虛才怕別人在那說嘴呢,黑了心肝的也不怕報應……” “夠了,夠了,”云鶯一巴掌捂住了小姑奶奶的嘴,“我還沒怎么攔,你倒是說得更兇了,難道我就不恨她,昨兒差點都想拿頭撞過去了,可你也得替咱們主子想想啊。” 云鶯懨懨的坐在床沿上嘆著氣,“人家是福晉,名正言順的主子,咱們能拿人家怎么辦,眼下主子爺還在府里多少還有個懼怕,等爺出門了你就看著吧,說不定更夸張。” 她都替齊主子發愁,跟怎么一個烏眼雞似的福晉住在府里大半年,天曉得會有多少麻煩。 兩人齊齊陷入了愁苦之中,面對福晉的無力感實在是讓人嘆氣,沉默了好一會兒,云雀忍不住沖著云鶯抱怨道:“要是病了就好了,像生完大阿哥那會窩在院子里多安生——” 話還沒說完,就聽外頭王福來跺著腳隔著門簾在那叫人,“云鶯jiejie,側福晉起了嗎?” “什么事?”云鶯招呼讓他進來,見人身上還喘著白氣呢就順手倒了一杯茶給他,“急成這樣?主子還在睡呢。” 齊悅的作息其實是屬于很規律的那一種,要是跟四阿哥一起睡,第二天就會醒得早一點,然后午覺多睡半個時辰,要是四阿哥有事不回來歇著,那第二天就會起得略晚一些,沒人吵她嘛。 王福來接過茶猛灌了一口,緩過氣才道:“我這不是也拿不準主意才來問您嘛,要是您兩位都覺得重要,那我才敢叫醒主子不是。” 他帶著一臉看好戲的笑道:“你們兩都不知道吧,正院這會亂的喲,蘇公公一大早帶著人就去把秦嬤嬤給綁了。” 這可真是大快人心,他連守院都托給了小太監,悄摸跟著王以誠去正院邊上看了場熱鬧,那個老虔婆也有今日,正是天爺有眼。 云雀聽了大喜,忙追著王福來問細節,“真的假的,福晉就沒攔著?” 去正院綁人這個是真打福晉臉,不對,準確來說,是打腫了福晉的臉,秦嬤嬤是福晉的奶娘,最得意的親信,可現如今卻被蘇培盛帶著人親手綁了,簡直就是把福晉的名頭當著后院扔到了恭桶里去,徹底臭了。 王福來攤開了手,“蘇公公領著命來的,誰敢攔?更別說正院的奴才早被高陂那回給嚇著了,哪還敢往上湊。” 云鶯臉上暢快了幾分,“這可真是得了報應了,看她以后還敢拿規矩壓人不成。”她還真想看看福晉當時的表情,一定精彩極了。 ------ 正院里,福晉黑著臉死死的看著面前的蘇培盛,手指頭險些把帕子都給攥破了,當著她的面就敢抓她的奶嬤嬤,蘇培盛是不想活了嗎? 因為大早上的緣故,福晉還沒有洗漱,是被外頭秦嬤嬤凄厲的尖叫聲驚醒的,慌亂換了衣服就出來了,正好把要帶人走的蘇培盛撞了個對面。 蘇培盛心里嘆著氣,怎么還是碰上了面,臉上卻掛著笑給福晉請安,膝蓋難得的都彎了下去。 福晉沒理蘇培盛,指著狼狽不堪被捆起來的秦嬤嬤高聲責問道:“蘇培盛你簡直是放肆,誰準你綁秦嬤嬤的,還不快給我解了!” 蘇培盛壓根就不怕福晉吃人的眼神,沖著福晉露出一張苦瓜臉來為難道:“回福晉話,奴才這也是聽命行事呀,您是不知道,常喜那小子交代了好些事情,都跟院里的秦嬤嬤有關,奴才只是請嬤嬤過去與常喜對質一二,要是查清楚了與嬤嬤無關,準保給福晉您送回來。” 話是這么說,可福晉看著被捆結實的秦嬤嬤生著氣,都上繩子了還敢說只是請過去對質?明擺著在這哄她。 福晉鐵青著臉不松口,“既然如此,那我陪秦嬤嬤一同過去,省得勞蘇公公再送一趟。” 這可不成。 蘇培盛把腦袋搖成了個撥浪鼓,死活就是沒答應,“福晉您就別為難奴才了,帶人走不過就是問個話的功夫,完事了就給您送回來。” 一邊說,一邊趕緊踹了綁人的兩個太監,都是糊涂蛋,還不趕緊帶著人走! 小太監機靈的很,見蘇培盛在那賠笑拖著福晉,手里使著勁就麻利的把秦嬤嬤抬到了外面,拉著人趕緊走。 看著黑臉的福晉,蘇培盛心里清楚,這位壓根就不敢追人,看著氣勢嚇人,實則內里空得很,要不怎么只敢對著他鼻頭罵,連提一句主子爺都沒有呢。 福晉是怕了,她面上越氣越狠,心里就越怕越怯,秦嬤嬤從小到大陪著她,感情比額娘還要深,如今主子爺派人綁了秦嬤嬤,那種恐慌感比丟了臉面更讓福晉害怕。 必須要保住秦嬤嬤! 福晉看著蘇培盛走遠的背影下了決心,那是她的奶嬤嬤,命比其他人都要貴重,更何況她根本就沒做什么錯事。 于是乎,等四阿哥下朝回來,就聽正院的人前來稟告消息,說福晉病了。 病了? 四阿哥還是關心福晉的,叫了正院的人過來就問道:“太醫是怎么說的?” 跪地上的常順沒敢抬頭,打著哆嗦把福晉的話如實說了,“回主子爺,請太醫瞧了,說福晉這是老毛病,還按之前給開了藥方,可福晉說……” “說什么?”四阿哥問了一句。 常順咬咬牙,到底還是把話說完整了,“福晉說……身邊的人伺候都差點意思,要是沒個親近人煮藥,恐怕她這病不是那么容易好全的。” 笑話! 四阿哥聽著都快氣笑了,福晉這是在拿話威脅他嗎?為了一個奴才? “既然生了病,那就好好養著吧,身邊伺候的人不好那就換一批,府里還不缺這點人!”四阿哥嘲弄的看著常順道,只覺得自己剛才的那點子關心實在是可笑。 “來人,備馬,去一趟宮里。”四阿哥吩咐著人,準備去永和宮給德妃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