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他倒是聰明,管馬的太監(jiān)那么多,要是現(xiàn)在不攬下差事,這活可不一定歸他。雖然玉驊不過是匹格格的馬,可齊格格的寵愛這一路他可是見得真,這位伺候好了,那可是能通天的! 齊悅笑笑就讓他起來了,她其實不排斥這種想往上爬的人,只要做事有底線就成,畢竟誰不想往上爬越來越好呢,就連她,不也是如此嗎? 四阿哥用手虛指了指她,搖頭想著,性子還是太純善了。 只是他見齊悅點頭,也不好駁回,便從后面拿過一個蘋果,讓齊悅展開手放在她的掌心里,開始教她喂馬。 四阿哥用手托著齊悅的手掌慢慢舉到馬嘴旁,邊在耳邊認(rèn)真叮囑她道:“一會坐上去千萬別慌張,爺在底下牽著呢,手別攥緊了,小腿放松著勁知道嗎?” 齊悅點點頭,拿著蘋果先和馬兒交流了一會感情,見熟絡(luò)了才大著膽子在四阿哥的幫助下伸出右腳踩蹬,借著力跨過馬身直直坐在馬鞍上。 四阿哥左手一直攥著韁繩,右手曲起半圓形狀護(hù)著,就怕齊悅動作一個疏忽,不小心刺激了馬墜下來可就壞了。 懸著得那顆心只等她安穩(wěn)坐下才慢慢放下來,沒讓太監(jiān)牽著,自己拉著韁繩領(lǐng)著馬兒帶著在平地上走了幾圈。 齊悅初時腿還繃地緊,牽著繞了兩圈就放松了下來,聽著馬蹄的“嘚嘚”聲,心里頭沾沾自喜,只覺得自己在運動這方面還是很有天分的。 下了馬時還有些意猶未盡,眼神黏在玉驊上,真想再上去騎著跑幾圈。 四阿哥看著都心驚rou跳,忙握住了她的手勸道:“你要是還想騎,爺帶著你溜幾圈好了,別自己胡鬧。” 恩恩,齊悅歡喜地眨眼。 不讓她自己騎馬,那坐著享受一下四阿哥飆馬的樂趣也挺好的。 四阿哥的坐騎叫飛驪,是一匹毛發(fā)黝黑的駿馬,聽說是蒙古進(jìn)獻(xiàn)的寶馬,腳程也快,兩人坐在上面一會就把后面跟著的侍衛(wèi)甩了個沒影。 此刻夕陽西下,正好垂掛在天邊角,霞光斜斜地照著地面,那一碧萬頃的草原仿佛也沾染上了夕陽的余暉,黃燦燦的像是寶石在發(fā)光,繁花夾雜在其中如同碎鉆一樣熠熠生輝。 齊悅靠著四阿哥懷里,睜大了眼睛欣賞這一片畫地,不多時又來到一塊銅鏡似幽謐的湖泊旁,見她喜歡,四阿哥就扶著齊悅下了馬,兩人在這里慢慢散起步來。 湖泊離營地不算太近,侍衛(wèi)們又甩在后面,安安靜靜,幽幽清清,仿佛天地間只余四阿哥和齊悅兩人一樣,靜得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四阿哥在外難得的主動牽起了齊悅的手,陪著她慢慢在湖邊逛著。 “這里的景色怎么樣?”他看著齊悅含笑道:“那幾本游記里寫得再好,終究也是文字,干巴巴的毫無生氣,爺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帶你來親自瞧瞧更好一些。” 齊悅握緊了他的手,雙眸在夕陽下清亮異常,面龐上止不住的欣喜道:“真好看,比書里寫得還要好看!” 她望著這一片多彩的湖泊,頭一次放開了心胸呼吸,敞開了心神歡笑,長長的睫毛下掩蓋住了薄霧,差一點就掉下淚來。 說實話,四阿哥的這番心意是真讓她感動。 齊悅摟住四阿哥的左臂,依靠著他的肩膀輕聲道:“聽人說,山河湖海都有神靈,向他們許愿最靈驗了,爺知道這片湖泊叫什么名字嗎?” “還敢考問爺?這叫額爾登湖,蒙古話的意思中,額爾登就是珍寶。”四阿哥嘴角噙著一抹笑,有些心滿意足。見小格格如此開心,只覺得自己這一趟沒有白跑。 齊悅嘴里嚼著名字,便放開了四阿哥的手,朝著面前這片額爾登湖低聲祈禱道:“既然如此,那就請額爾登湖神保佑,讓我和爺能長久一輩子。” 她是小格格,四阿哥自然不會帶她去什么佛廟道觀里拜神,如今借著山野自然神拜拜也行。 齊悅心里想,如果真有個湖神,如果四阿哥以后都像現(xiàn)在這樣不變心,那她看在四阿哥如今的心意上,愿意和他試試看,試試能不能相處一輩子。 四阿哥看著齊悅低頭發(fā)愿,明明知道該訓(xùn)斥她沒規(guī)矩放肆,可喉嚨里就是像塞了布一樣干澀,他把齊悅?cè)υ趹牙锏吐暤溃皶L久的,爺發(fā)誓。” 齊悅閉上眼睛,想把這一刻四阿哥的誓言記得更清楚一些,她明白這種誓言的不可靠,男人一時興起說過的話永遠(yuǎn)不要把他當(dāng)真。 可齊悅相信,最起碼四阿哥現(xiàn)在發(fā)誓的時候,是真心想過要和她一輩子長久的。 ------ “老八,你瞧瞧那是四哥不是?”五阿哥騎著高頭大馬,有些不敢相信的指著遠(yuǎn)處湖邊上的人說道。 跟在后面的八阿哥眼神好,隔著老遠(yuǎn)也能看見他四哥那背影,哪里會認(rèn)錯,肯定道:“沒錯,就是四哥。” 五阿哥猛地一拍大腿,激動得不得了,“嘿你瞧,四哥和誰摟著呢,好啊,平時裝著嚴(yán)肅先生似的,這會比我們都風(fēng)流嘿。” 他拉著韁繩,恨不得趕緊跑回京城里邊把那一窩兄弟全叫上,大家一起圍觀圍觀,這可是天大的新鮮事! 八阿哥白白凈凈一張臉上只搖頭,勸道:“行了五哥,咱們回吧,這有什么好看的,獵了幾個時辰你弟弟肚子早餓了。” 四哥那個脾氣他最清楚,一件小事都能偷摸記個兩三年,這會子打擾了他,不定小心眼成什么樣。 五阿哥撓撓頭,想想老八說的也是,他們兩都是弟弟,惹了四哥可不好過。小九那年惹急了四哥還被強(qiáng)行剪辮子來著。 他晃晃腦袋,贊同道:“老八你說的對,咱們回去吧。”回去了偷偷和三哥說,三哥是哥哥,四哥拿不住他哈哈。 八阿哥溫和地笑著應(yīng)了,轉(zhuǎn)身時卻又看了遠(yuǎn)處幾眼,心里頭恍惚記起昨天丫頭的回話來,他的侍妾毛氏似乎就是和四哥的一個格格請安來著,應(yīng)該就是她了。 他心里頭沉思,沒想到四哥看著無情,對姬妾們卻如此溫情,實在是讓人意想不到。 等回了帳篷,與興沖沖去找三哥的五阿哥分別后,八阿哥就叫來了毛氏,見她神情還有些膽怯,就和煦地笑道:“叫你來不是怪你,就是想問問,昨兒你去四哥那里拜見的,是哪位格格?” 毛氏從昨天回來就心生恐懼,雖說有王福來幫忙說情沒被訓(xùn)斥,可八阿哥到底也沒等她,讓貼身丫頭伺候了一晚。 她只覺自己這一趟怕是要惡了八阿哥了,誰曾想今天下午,又有人傳話,說八阿哥要見她呢。 毛氏吞吞口水,小聲道:“是······是齊格格。” 八阿哥頭疼地看了看毛氏,自己就那么嚇人?回回見他聲音都跟蚊子哼哼似的,原本還想著今晚讓她伺候,這下子也沒了興致。 他揮揮手,收起了笑容淡淡道,“既然她昨天幫了你,就該有所表示,我讓紅袖準(zhǔn)備了禮物,你明天過去見見她吧。” 要是能借著毛氏和四哥后院搭上關(guān)系,對他來說也算是一步閑棋,甭管有用沒用,先結(jié)交了再說,與人為善嘛。 八阿哥叩叩桌子,他的出身不好,額娘到現(xiàn)在也只是個貴人,從小就被四妃中的惠妃撫養(yǎng),見慣了宮里的人情冷暖。 遇事情就習(xí)慣了幫上一把,身邊的兄弟都是高高在上,他這么個和善的阿哥自然就討人喜歡一些,也因此,消息比別人也靈通一些。 四哥昨天車駕延遲抵達(dá)的事情他可是聽說了的,兩相對照,可不就是因為這個齊格格…… 第37章 推拿 眼看天色也不早了, 雖然圣上駐扎才此,早早就安排了大軍收拾過一次, 可湖泊畢竟離得遠(yuǎn),再晚下去不定遇上什么野獸。 四阿哥就趁著最后的余暉,趕著帶齊悅回了營地。 興許是在馬上坐的時間久了點,到下馬時,齊悅苦著臉, 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雙腳酸麻, 壓根就使喚不動。 四阿哥倒是很干脆得下了馬,回頭望望齊悅,看著她滿臉的為難不禁笑了笑,對她伸出雙手爽快道:“跳下來吧, 爺接著你。” 這可是在營地誒? 齊悅有些吃驚地望著四阿哥, 這位爺在府里連當(dāng)著人牽手都不肯做, 現(xiàn)在敢在大庭廣眾下抱她? 只是見四阿哥面色如常,周圍的侍衛(wèi)視線逐漸聚集過來, 齊悅吐出一口氣,不管了,反正她輕,壓不死四阿哥。 她壓著馬背慢慢挪過一條腿來, 借著力朝著四阿哥順勢倒過去,四阿哥忙上前走了一步,把她接個正著。 調(diào)整了下她的姿勢,四阿哥腰腹用力, 雙臂往上一勾,輕輕松松橫抱起齊悅,引起了在旁侍衛(wèi)的呼喝聲。 齊悅抬頭望望,見他臉上若無其事,耳朵和脖頸卻悄悄泛紅,就知道哪里是變了性子,分明還是害著羞。 她偷笑地把臉埋進(jìn)四阿哥的懷里,不戳穿這位爺?shù)默F(xiàn)狀,讓他做一回英雄。 等抱回帳子里,見齊悅還用帕子捂著臉,本來自己還有點不好意思的四阿哥,反而大大方方起來,得意的甩甩胳膊,站在床邊沖齊悅喊道:“ 這有什么可害臊的,臉就這么嫩?” 齊悅手指頭捏緊了帕子邊,她這都是做給誰看呢四大爺! 要不是怕他臉上過不去,自己剛剛就直接下來自己走回來了哪用得著這樣。 她忍氣慢慢掀開帕子,露出個憋紅的粉桃臉來,“剛剛那么多人呢。” 四阿哥擰了一把她的小臉,手感比桃子軟多了,他眉眼都是得意:“知道你害羞,下回還敢不敢坐爺?shù)鸟R了?” 卻沒想到,小格格雖然害羞,卻不似其他人一樣古板,亮著眼睛看著他直點頭,“為什么不敢?下回我還要自己騎著玉驊和爺一起出門呢。” 四阿哥見她口氣不小,就故意作弄她道:“行,那齊格格就先脫褲子吧。” ??! 齊悅抬起頭滿臉震驚的看著四阿哥,發(fā)過誓的男人都這么野的嗎?才剛剛馬上運動過會不會太刺激了一點。 四阿哥一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想的是什么,哭笑不得的屈指賞了齊悅一個腦瓜崩,“胡思亂想,爺這是給你腿上抹藥,今天騎了這么久,現(xiàn)在是沒事,可要是干放著到了明天,準(zhǔn)疼得你走不動道。” 他講得那樣確切,顯然是經(jīng)歷過這件事情的。 齊悅看著四阿哥,內(nèi)心悲鳴一聲,誰讓你說得這么含糊,這下自己的形象在他那肯定不純潔了,嚶,我變臟了。 她這才訕訕的躲在被子下,悄悄解了褲子褪下來,悶聲道:“那爺記得抹輕點,我怕疼。” 四阿哥沒回答,要是不用力推,抹什么膏藥呢。 今天一大早,四阿哥就讓蘇培盛預(yù)備了兩罐上好的黑蘭膏,這會朝帳外喊了一句,讓蘇培盛把東西取來,又毫不留情地趕走了他,“去帳子外守著。” 蘇培盛:“······” 等他識趣地退下去并帶走了外面伺候的丫頭后,四阿哥才將桌上兩盞青銅燈端來,又取了一小罐裝滿了藥油的黑蘭膏,拿簪子挑了一點,幫著齊悅仔細(xì)的推拿。 力度自然不小,小格格嘴里不住的喊疼,他聽得也難受,只能邊按邊道快好了差不多了云云,聽在齊悅耳朵里跟老師拖堂一樣虛假。 按了約莫一刻鐘,看著兩腿紅彤彤后,四阿哥才重新洗了手抱著齊悅躺下去,小小的身子縮在他的懷里,時不時還抽噎一下,可憐極了。 四阿哥嘆嘆氣,他這都算收住力氣了,怎么還能疼成這樣,“要不就算了,”他委婉道,“爺陪你走走,也能逛逛這一片。” 齊悅使勁搖頭,她都按完了才說這個,虧死了要。她咬著牙道:“沒事,不就是騎馬嘛,我挺得住。” 為了自由和美景,她算是拼了,走路哪能和騎馬比,走個一天說不定都到不了額爾登湖邊上,腳上說不定還會磨出水泡。 四阿哥看著齊悅突然斗志昂揚起來,只道是她舍不得自己,心下一暖便溫言道:“你呀——” 他停住了話語,只是用手摩挲著齊悅的后背,硬下心來道:“既然這樣,那就要日日學(xué),不能偷懶。” 小格格既然愿意陪他,那他就得好好教。 齊悅看著四阿哥一連串的騎馬要求,嘴巴一張一合說得她心分外累,忙上前用小嘴堵住他,再說下去她真的要后悔了。 四阿哥楞了一下,感受到面前的那一團(tuán)柔軟后還是猶豫的伸手將她束縛在懷里,長嘆一口氣道:“睡吧,別胡鬧,你腿受不了,真想了爺過幾天再陪你。” 這個人的腦回路真的是,一點都分不清什么是嫌棄。什么是想要。 齊悅被他氣的鼓鼓臉翻了個身,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身體不自覺的又轉(zhuǎn)了回來,緊靠在四阿哥邊上。 等她一覺醒來,四阿哥照例不在身邊,早早就出發(fā)去了圣駕邊等候隨侍巡衛(wèi),齊悅一邊梳洗一邊感嘆,康熙爺對兒子實在是狠,讀書時候早起念那個一百二十遍也就算了,連已經(jīng)成年了的幾個兒子也不放過,照樣早到在他邊上讀書隨侍。 不過轉(zhuǎn)頭想想,說不定也就是這樣,他老人家的這幾個兒子才會個個都成了狼,而不至于是那溫室里頭不諳世事的兔子。 齊悅認(rèn)真琢磨了一下,將這個教育方案放入自己的備用計劃里,若是真的將來她生了孩子,可以考慮是不是挑揀幾條效仿一下,全學(xué)就算了,小孩子睡眠不足常常早起會影響身高。 她在心里同情了一下四阿哥,他沒長到一米八絕對是因為他親阿瑪坑的,父愛如山崩地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