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果然,福晉雖然面色如常,看向武格格的眼神依舊溫煦,但聲音卻帶著一抹威嚴和不容置疑道:“齊格格年輕,小人家的一時受了委屈氣憤下才這樣,武格格,你比她年長,應該讓著點她。倒是武格格,入府這么久了還不如齊格格懂事,你既然身上不舒服,那就回屋里歇幾個月吧。” “至于齊格格,”福晉轉頭看向齊悅,見她面上依舊憤恨不已,看著跪在地上的武氏眼睛都能冒出火來,福晉心里笑了笑,面上的笑容也更真誠些,若說武格格愚笨,那在她看來,恐怕這齊格格也沒差她多少。 連裝也不會,就這么明晃晃得和武格格頂起來。 福晉心里松了口氣,就這樣的格格,得寵了也能輕易對付,不算什么麻煩。 福晉沉吟一番,開口道:“齊格格的脾氣也太躁了,這樣吧,齊格格回屋去抄寫幾卷經書,好磨磨你的性子。”福晉看著癱倒在地還欲辯解幾分的武格格,頭痛得揉揉太陽xue,干脆利落地解決了這場鬧劇。 這話說出來,武格格心就涼了半截,渾身的力氣仿佛破了的氣球,盡數泄走。 她聽得明白,福晉這哪是讓她歇息,這是要把她禁足! 福晉就這么維護齊格格?她望著福晉走出門口的背影,眉宇間滿是不可置信。 第13章 見失勢眾人踩低 宋格格在后院一向是緊跟著福晉的步伐,見著福晉離開,她沖著眾人笑笑,也抽身出了門,不打算招惹事端。 李格格則是看了場好戲,自然也心滿意足得走了。 只留下齊悅與武格格并兩個侍妾留在原地,武格格是腿軟癱倒在地走不動,侍妾們是不敢比格格們先走,而齊悅留下呢,是為了把自己張狂的形象描寫得更完美一些。 只見她趾高氣昂得走到武格格面前,低頭不屑掃了她一眼,開口道:“武格格,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別耍小聰明。你以為吳成算撂挑子我不知道原因?你以為針線房磨蹭我不知道內情?哼,不過是因為你入府伺候爺的時間長,看在爺的份上,我多少忍耐你罷了。” “沒想到我百般忍耐反而助長了你的氣焰,還敢當眾誣陷我。怎么?難道你還以為我會和之前一樣乖乖默認?我勸你呀,別把人當傻子看。人在做,天在看,這次福晉是松了手,下回再招我,”齊悅眼中盡是嘲弄之色,語氣冰冷道:“你摸摸你的脖子上,有幾個腦袋。” 撂下狠話,她這才帶著云鶯走出正院,看著兩個侍妾嚇白了的臉蛋,齊悅心里搖頭,太張揚了,自己這樣的做派,妥妥的后宮大反派呀。 可是,真的好爽啊哈哈哈哈哈ㄟ(≧◇≦)ㄏ。 她就喜歡正面懟,看著她們又恨自己又干不過自己的樣子,開心得今天能吃三碗飯。 反正她是妾,又不走賢良淑德路線,她走得是以色侍人囂張跋扈的那種,要是有人明擺著陷害自己,她還圣母似的原諒,那她得就是腦子進水,膈應死了。 武格格她既然敢站出來陷害自己,那就應該知道事情失敗后要承擔的后果。 俗話說的好嘛,出來混,總有一天是要還的。 齊悅心里想著,也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是不是也會還。不過到那時,她一定不會像武格格這樣軟弱被動,再不成了享受了幾年好日子,干脆點拿根繩子吊死拉倒,還痛快。 一路上想七想八,等回到院子里的時候,雀兒已經得信慌忙站在院門口等了。 1云鶯看她這個樣子就不爭氣得訓了一句:“慌什么,你這個膽子呀,還真和格格給你取的名字一樣,雀大點的膽!” 雀兒見齊悅面色如常,才放下懸著的心,迎著齊悅進門道:“還不是他們傳得嚇人,說格格被福晉訓斥了,說得可嚇人了,我是擔心格格嘛。“ 云鶯往地上啐了一句,“呸呸呸,別胡說,咱們格格可討福晉喜歡了,怎么會被訓斥,你這又是哪來的消息。。” 見雀兒往門外一指,云鶯嘲弄道:“原來是他,吳成算這回可是打錯算盤了,被福晉訓斥得壓根不是咱們格格,是他一直拼命討好的武格格呢。” 云鶯心底一陣快意,眼見得武格格被禁足,吳成算肯定也討不了好去,該,就說他這勢利眼早晚討不了好。 吳成算還靠著院門口慶幸呢,剛剛齊悅進來他也沒出聲,就怕引火燒身。 他得意得笑笑,多虧自己跟了武格格,早早就把齊格格撇開了,小順子消息還真靈。 吳成算沒等多久,過一會功夫就瞧著武格格跟銀杏挪步過來,身后還跟著兩個手里捧著東西的小丫頭,面生,頭上也沒戴首飾,但是衣服穿得是秋香色,這是福晉院子里下人常穿的。 吳成算忙迎了過去,臉上笑著奉承:“格格可算回來了,奴才給您打了熱水,這會子正合用呢。” 武格格沒做聲,蒼白著臉靠著銀杏就略過了吳成算進了院門,腳步匆匆,還用手帕子遮擋著臉。 那后面跟著的丫頭看著她們踉踉蹌蹌的背影,就小聲跟邊上的嘀咕了一句:“武格格這會子可不著急要熱水,人家往后呆房里涼快著呢。” 另一個稍瘦些的就忍不住笑出聲來,邊笑還邊啐她:“你也太刻薄了,好歹是格格呢。” “格格又怎么了······”那丫頭看了看吳成算,收住了話語,“算了算了,咱們進去吧。” 那兩個丫頭在外面整整衣裳,才進了院子。先是去了齊悅屋子里,沒敢端著福晉院里丫頭的架勢,而是客客氣氣得把福晉挑選的一本佛經奉給齊悅,瘦些的恭敬道:“傳福晉的話,請齊格格用心抄錄。” 又去了武格格屋子里,把福晉的訓令交代一番,這才攜手走了。 剩下個吳成算在外面是徹底傻了眼,怎么? 被訓斥的不是齊格格?難道是武格格? 他有些沒精打采的,等武格格叫午膳時,出發也不如往常的腳步快。 等到了膳房時,正好遇見了替齊悅提膳的王福來。 這小子現在闊氣了,進膳房也不似以前那樣低頭哈腰的問好請安,反倒是內里的一眾小太監專門和他搭腔說笑,瞧著比在自己家還自在呢。 王福來進了膳房,總管太監這檔他是見不到的,跟著給副總管問個好,就被他那位把兄弟杜太監拉走了。 紅木桌上擺著四個大大寬寬的食盒,前面三個已經裝滿了還沒人拿,第四個裝了一半,他有些疑惑的看向杜太監,問道:“這是什么意思。” 杜太監看出了他的疑惑,用嘴巴努努,“傻了吧,告訴你,別看前兩個已經裝滿了,可那要不按時間拿,等提回去味道就沒剛出來好吃了。齊格格這份正好燒完,你提走回去齊格格正好能吃上熱乎勁,算弟弟我照顧你吧。” 王福來朝他比個大拇指,怪道說賬房膳房針房是水深王八多。 這里面的道道要不是杜太監說清,憑他是想不到的,哪有先出頭的反而不是最好的道理呢。 話剛說完,那道現燒的葷菜就裝了盤放置在食盒中,杜太監又額外添了一道奶點心,這玩意難得,他留的也不多,這回是全孝敬給了齊格格。 王福來承他的情,今天得了他的恩惠,以后要是杜太監有事相求,那他就得扶一把,不然當著膳房這么多人的面,他是要被罵忘八的王八蛋的。 這個點差不多是午膳的功夫,李格格和宋格格身邊的太監很快就提上食盒走了,兩位格格地位比齊格格高,下人自然也比王福來有面子,都是膳房里巴結討好送過去的,沒讓他們拎著。 王福來提上東西走出去,正好迎上一臉倒霉相的吳成算。 他沒多嘴,這會膳房里多的是看好戲的,沒必要生事,冷著臉就走了。 吳成算倒看著他黑了臉,沒用啊,這小兔崽子壓根不理他。 他忍忍氣,擠出一臉笑來沖著杜太監哈腰道:“杜哥哥好,不知道武格格的膳食有了沒有。” 杜太監和王福來親近不假,但那是他特意籠絡的,跟吳成算可沒這個好性子。 他不耐煩道:“膳房里現在忙著給福晉做素齋呢,大格格中午又點了份甜品,緊趕慢趕得忙著她們兩位呢,哪有功夫空出手來?” 吳成算苦著張臉,他知道杜太監的意思,這是拐彎抹角找他要好處呢。 可武格格今兒打發他出門沒給賞銀啊,如今讓他自己出這份銀子,他又舍不得。 只能恬著臉求道:“杜爺爺,算我求您了,多少從其他人里先挪一份吧,我們格格早上就沒吃多少,這會子不送過去,餓壞了可怎么好呢?” 杜太監笑了笑,“多新鮮吶,你這是讓我們放著福晉和大格格不伺候,專門給武格格做菜?行啊,要是等不及,你讓武格格請主子爺下個令,專門撥給她一個師傅做豈不好?要是請不來啊,您就讓她等著吧。” 說完,他收拾了下桌子,理也不理吳成算,徑直就走進了里間屋子。 旁邊幾個小太監隱隱以杜太監為首,見他不出面,自己也收拾了家伙,或坐或站的聚在一起閑打牙,就是沒一個指點他的。 剩下吳成算在膳房足足等了半個時辰,實在是熬不住了,隔著門求杜太監道:“杜爺爺,都這會子了師傅們也該忙完了吧,武格格好歹也是個格格呀。” 杜太監這才端著盤子出來,還假模假樣地沖吳成算道歉:“實在是對不住,大師傅說了,武格格的菜早就好了,不知道哪個淘氣的耍壞擱在一邊也沒放進去,來,抬走吧抬走吧。” 吳成算這才拿著食盒回了院子,小丫頭銀果見他來還抱怨呢,“怎么這么遲,格格都快生氣了。” 他沒答話,等到了屋子里拿出菜來,銀杏生氣道:“這是什么菜,油得油,面得面,這叫格格可怎么吃。” 武格格也瞧著生氣,看著吳成算,語氣硬邦邦的,“這是怎么回事?” 吳成算噗通一下就跪下了,臉上為難得回道:“回武格格話,膳房那群人您還不知道哇,都是跟紅頂白的勢利眼,眼瞧著您被福晉禁了足,都換了風向巴結齊格格去了。就這還是奴才千求萬求求來的呢。” 武格格傻了眼,和銀杏對視一眼,心里越發苦悶,撂下筷子就賭氣道:“我不吃了。” 銀杏勸了勸,可武格格這回氣性大,她也勸不動。只得端了飯菜回到小廂房里,將菜式用小茶爐熱了一熱,同銀果分著吃了。菜里油些對主子們說是吃不下,可對她們丫頭來說,就算是不錯的了。 吳成算守著院門瞇著眼,心里頭打算盤,眼見著武格格這頭是不成了,自己該不該從破船上早早脫身呢。 他瞅瞅西邊屋子,陷入了深思之中。 第14章 小院事至此落幕 小院西屋。 齊悅捧著那本紅綢子封面的金剛經發愁,福晉也太狠了。 她原本還想福晉沒明說是哪本佛經,那她就用心經湊數呢,沒想到福晉技高一籌,專門讓丫頭拿了金剛經來給她抄錄。 齊悅長嘆一口氣,心經兩百多字,金剛經五千多字,這兩本比較起來,金剛經就顯得巨長無比了。 云鶯見她一個勁得嘆氣,下嘴角快滑到脖子了,忍不住就上前勸了一句道:“好格格,您就先抄吧,福晉連幾遍都沒說,那您就得按著九遍來,早點抄完早點好。” 她用手指了指東邊,“武格格可寧愿和您換換了,抄經總比禁足好吧。” 齊悅想想也是,屋子就那么大,又沒有電腦手機的娛樂設備,讓她呆屋子里幾個月,能讓她憋悶死。 這樣對比之下,抄經似乎也不是什么痛苦了。 齊悅先去凈手,云鶯拿布遮了桌子,沒辦法,西屋地方小,可沒有書桌,只能拿那個圓桌湊合用了。 然后才開始抄錄起來,這可不是個小工程,現在用得都是毛筆,又要吵得娟秀端正,一筆抄錯,那一頁就得全部重來,按著福晉的意思,要是佛經沒抄完,她肯定是也不能出門的。 都怪武格格! 齊悅心里又給武格格扔了一個飛鏢,憤憤道。 只是現在她就是再恨武格格也沒用,只能低著頭老實抄寫起來,直因為古代燭火的關系,天一黑她就把東西收起來了,頂著蠟燭抄寫容易傷眼睛。 及至到了第二天,齊悅等天亮了才又復拿出來。 等四阿哥來齊悅屋子里時,就看到齊悅苦皺著臉,一個勁得在揉手指。 “這是怎么了?”四阿哥有些疑惑,他可真難得見齊悅有不開心的時候。 齊悅見他來了,忙把筆放下,淺淺屈膝行了禮后就像是乳燕歸巢一般飛快地投到四阿哥懷里,撒嬌道“爺今天來怎么不通傳一聲,怪嚇人的。” 四阿哥忙摟住她,腳步不動聲色得往后面挪了半步,好險,幸虧齊悅不重,不然還真受不住力。 四阿哥看著周圍識趣低頭的下人們,心里略不自在。他一貫不喜歡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喜好,偏生小格格最粘人,恨不得無時無刻黏在他身上,鬧得他有些無奈,心底卻有幾分悄無人知的歡喜。 他揮退了眾人,伸手抱著齊悅坐下,看了桌上東西一眼驚奇道:“佛經?你怎么還抄起這個了?” 這位爺不知道? 齊悅聞言有點奇怪,按道理這事鬧得這么大,四阿哥不應該早就聽人稟告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