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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鹽霜美人在線閱讀 - 第28節

第28節

    小白臉這個詞不好聽,卻屬實不是所有人都能用的,至少和劉鼎一點也不沾邊。

    容虞只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然后道:“顧大人沒走?”

    顧岑摸了摸下巴,道:“我若是走了,九姑娘當如何一個人應對這種局面?”

    容虞沒回答,只掃過那人的尸體,道:“多謝大人,不知能否請大人順道處理下尸體?”

    顧岑愣了一下,不知這個女人是怎么有勇氣要求他幫她處理尸體的,難道還真以為自己憑借一張臉,就真的可以為所欲為,讓所有人都為她傾倒嗎?

    “我幫你處理掉他,你就已經欠我一個人情了,你憑什么覺得我還會再幫你?”

    容虞道:“那我就報官吧,大人,人是你殺的。”

    顧岑:“……”

    顧岑過來這一趟好像什么也沒問出來,不管他說什么總是能被容虞輕飄飄的撥回來,她的回答總是挑不出什么過錯來。

    但有時候,回答的太過完美,本身就是一種過錯。

    容虞這個女人,她身上分明有殺戮的氣息,看見死人時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她甚至連掩飾都懶得掩飾,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郡王府小姐能做出的事來。

    可顧岑明知道她不對勁,卻又用找不到證據,這次劉鼎的事他直覺勢必和她有關,但總不能這個這個去抓她。

    沒過多久,顧岑從小巷子離開。

    面容清俊的男人身上扛了個麻袋,腰被挺直,難以想象里面放著具癱軟的尸體。

    處理尸體這種事,顧岑說起來好多年沒干過了,那個女人說膽大還真是膽大。

    顧岑身高腿長,也不是沈映那種明明如月的世家公子,肩上扛了個麻袋絲毫不顯得吃力,配上他那幅透著野痞的臉龐,竟然也不違和。

    小巷子旁邊有個手里拿著蘋果小男孩一直看著顧岑,還有他身上那個奇怪的麻袋。

    顧岑邁著長腿走過去,黑色的長靴踩在地上,他垂下眼眸看著這小男孩:“小孩,看什么看,沒見過被家里媳婦支使著干活的男人嗎?”

    顧岑說完回頭看了看,他挑著唇笑著,眼里帶了戲謔。

    容虞臉上沒什么表情,并不受顧岑影響。

    小孩攥緊了手里的蘋果,仰頭說:“她不是你媳婦,她是上次那個哥哥的媳婦。”

    顧岑:“……”到底是有多少男的來過這里?

    第二十六章 到底有多少個男人來……

    到底有多少個男人來過這里并不屬于顧岑的調查范圍, 也沒什么重要的。

    容虞關上門,轉身又去關上了那扇被顧岑打開的木窗。

    顧岑的到來并不是什么好預兆,不管他是因為什么過來, 都證明容虞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而獲得一個錦衣衛統領的注意,實在不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夜深, 燭光搖曳,容虞坐在桌邊,面前是幾張有些破舊的紙張。

    是她從容圍那里偷出來的,幾張房契還有一些來往的書信,房契是五六年前的東西了,放在書房里那個被鎖了兩重的箱子里, 不說特別貴重, 但也不是隨便可以給別人看的。

    這幾處地方加起來也有幾千兩銀子了, 被存放在那個書房好多年, 容虞現在把這些偷出來, 一時半會還引不起別人的注意。

    書信是容長兼和前鹽運使的,本來是該銷毀的東西,但是很久以前就被她偷過來了。

    上面并沒有很直接的涉及到一些不可見人的金錢買賣, 但字里行間卻透露著幾分那種意味, 若是結合時間查一查,恐怕會有不少收獲。

    當然,最致命的, 并不是書信的內容,而是同容長兼通信的這個對象。

    前鹽運使,去年冬天的時候,在長秀街街頭被斬首示眾, 他在職時泌州一代的鹽價比之其他地方要高出四倍有余,但上交國庫的,僅有總收入的四分之一,剩下的四分之三去哪了簡直顯而易見。

    這事是大理寺親自審的,原本是誅九族的罪,但念在他祖上有功,只抄了他的家,斬了他一個人。

    那段時間和這位鹽運使沾上關系的官員簡直日日提心吊膽,生怕和自己扯上關系。

    那時候李天縱去找沈映便是和這個事有關,起因就是李天縱說容長兼和那位鹽運有來往然后遭到了容圍的報復,所以才去找沈映尋求庇護。

    燈火葳蕤下,忽然有人從外面敲了敲門,打破了寂靜。

    外面傳來琉夏特地收了聲的聲音:“姑娘,姑娘?您睡了嗎?奴婢過來給您帶了點東西。”

    容虞把桌上的東西收起來,用一把團扇蓋住,然后起身去開了門。

    琉夏手里提了個食盒,看見容虞眼睛一下子就紅了,然后提著東西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道:“……姑娘,奴婢給您帶了點東西,您快看看。”

    琉夏把食盒放在桌上,然后打開。

    里面放的除了幾盤點心外還有一些用的東西,琉夏一樣一樣的拿出來,然后又從自己的身上拿出了一個青綠色的小錦囊,她打開,里面是一些碎銀子。

    琉夏把錦囊放在容虞手上,道:“姑娘,這些您快收下吧,您出去他們也沒給你銀兩,奴婢這些錢雖然不多,但是也夠吃飯了。”

    “沒事的姑娘,您要是還有什么缺的都告訴奴婢。”

    容虞沒有把手收回去,只低頭看著,然后道:“把錢收回去,我不需要。”

    琉夏搖了搖頭,然后抬頭看了看這個狹窄的小屋:“姑娘你不要這樣說,我早就聽六姑娘說過了,您住的地方……”

    琉夏看著看著聲音就弱了下來,不是因為她發現容虞的生活環境有多奢華,而是這里確實比她想象的要好一些。

    雖說地方不大,但收拾的整整齊齊,還擺放了許多其他她沒見過的小玩意,諸如木雕之類的東西,東西看起來都不貴重,但是這樣擺在一起卻出奇的和諧,和諧之中甚至還透著些許的溫馨。

    生活氣息甚至比姑娘住了六七年的郡王府那個小院子還重。

    根本就不太像是姑娘住過的地方。

    “……姑娘,這是您自己收拾的嗎?”

    容虞跟著琉夏的目光看了看屋子,她自然無法像琉夏一樣發現那種溫馨,只覺得又想起了沈映。

    “是。”

    琉夏眼睛更紅了。

    其實這次郡王府把容虞趕出去,對容虞本身來說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

    郡王府的那個小院子平常都是琉夏打掃,容虞住的地方沒有一點生活氣息,那里面除了日常必須要用的地方,基本上沒有絲毫其他的東西。

    這對一個普通人來說根本就不正常,就連琉夏住的偏房,里面除了日常必須要用的東西還有一些體現她偏好的東西。

    畢竟住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只留下簡單的桌椅板凳呢?

    但在郡王府那個地方,或許容虞不對它產生歸屬感也是有道理的,那根本不能算一個可以稱呼為“家”的地方。

    所以對于這個才住了還沒有半個月的小房子,姑娘都比在郡王府要放松。

    她回過神來,又把銀兩往容虞那邊推了推,沒有要收回的意思:“姑娘,奴婢的東西就是您的東西,您不必為奴婢想,奴婢最起碼不愁吃穿……”

    “我也不愁吃不愁穿。”

    “我自己帶了錢。”

    “姑娘……”

    “說了不用,不要讓我再重復。”

    琉夏再喜歡容虞,這會還是對她的害怕占了上風,她一直都不敢違背容虞什么,縱然就算違背了好像也不會有多大的后果。

    琉夏收回了錢袋,然后把食盒里的東西都拿出來,說:“那姑娘這些你一定要留下。”

    容虞坐在桌邊,捏起一塊綠豆糕,問:“府里現在怎么樣了?”

    琉夏道:“明天就是大姑娘的出嫁之日了,這幾天府里很熱鬧,來來往往的有好多人呢,老爺少爺也都在府里,前幾天大夫人還在大姑娘的房里待了一夜呢,哦對了……”

    她露出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道:“我聽說那個…大夫人的表弟死了,好像是因為仇殺。”

    容虞問:“查出來是誰干的了嗎?”

    “好像沒有,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聽別人說話的時候聽到的,不過奴婢還聽說這個案子是…沈世子接手的。”

    容虞的反應并不意外,好像提前就知道了一樣,琉夏也不覺得奇怪,反正她很少會見到容虞露出什么其他的表情。

    “姑娘,您有臟衣服嗎,奴婢來幫您洗洗,奴婢方才過來的時候,瞧見水井有些遠,奴婢力氣大,奴婢去幫您提些水吧。”

    “不必。”

    琉夏有些失落,道:“……哦。”

    容虞站起身,將食盒的蓋子蓋上,衣袖碰到了桌上的團扇,將扇子帶的歪了些。

    “回去吧。”

    琉夏低著頭接過食盒,看著桌上她帶來的那些點心,道:“那姑娘你記得吃哦,現在夏天,東西可容易壞了。”

    容虞說:“好。”

    第二天,容虞走出小巷,震天的鑼鼓聲隔著條街傳到了杏林街上,許多百姓跑到那邊去湊熱鬧去了,郡王府的嫡長女出嫁,排面自然不小,一路上路過的商販店面幾乎都或多或少的得了喜錢。

    容環一出嫁,容虞不出一兩天就會回到郡王府。

    容虞名聲不好,但多少也是屬于受關注的那個,容環出嫁了還不讓容虞回去,這不擺明了是不待見這個九姑娘嗎。

    …………

    李天縱一直對郡王府感覺不怎么好,一個世襲第四代爵位的王府,非但沒有韜光養晦為了榮光持續而培養人才,反倒盡干一些偷雞摸狗的事,前面犯了事后面就能用錢壓下來,用錢壓不下來的就用爵位壓。

    血緣多重要啊,這都第四代了,卻還享受著圣寵。

    現在皇帝不怎么管事,大事基本上都聽內閣的,好在高淮和陸覃安雖然明爭暗斗了許久但于政事上到也還算明朗,否則這個王朝恐怕也時日無多了。9時光整理

    但今天下午,他收到了一份特殊的信函。

    他向來愛美色,今天從云徊樓出來,回到家打算給自己洗洗,脫衣服時一張紙從自己的衣衫里掉了出來。

    那上面的字跡很清楚,但是寫的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在刻意的掩藏自己的字跡,上面寫的東西有些莫名其妙,仔細的看過去才發現是兩個人信函往來的合并。

    第二天一早他就重新回了云徊樓,把所有昨天和他有親密接觸的人都叫了過來,可仍舊無功而返。

    一陣寒意漸漸蔓延,這封信,到底是什么時候塞到他這里的?

    容虞回郡王府的那天,是個艷陽高照的大晴天。

    來接她的那個車夫是郡王府的人,馬車不新也不舊,從外觀看倒也還算可以。

    搬東西的時候,車夫見容虞自己一個小姑娘搬的費勁,向上前去幫忙,但又忍不住想到了傳言中這個九姑娘品性有多惡劣,反正也沒人管,最終還是沒走上前去。

    這場面看著有些滑稽,車夫坐的閑適舒服,小姐卻一趟又一趟的把東西搬出來,偏偏這兩人還沒什么爭執,身形纖瘦的女人只是沉默的搬著東西。

    顧岑騎著馬過去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么一副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