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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注定紅燭燃盡,室內細語淺聲。 -- 鳳楚生離開九江郡的那天,悄無聲息。 太子殿下并沒有為難他,他的到來就仿佛一縷青煙,掀不起任何波瀾。 “求帝……你帶上我?”祝百盛扶著祝蓮,堵在客棧門口,祝蓮口不能言,她給他遞上一張紙條,眼神充滿懇求。 楚德帝有些想笑,穿越女的智商堪憂,他猜想她穿越前定是身處于和平的世界久了,小聰明十足,卻沒有經歷過多大世面,企圖靠著那幾分小心思上位,仔細想來也是天真。 鳳楚生頓在原地,他俯身看她,黑眸深不見底。 “你不用跟著本公子回京了,理由朕……我已經為你編造好了。妻主聽聽可還合適?贅后與朕南下,看望家中母父,不料暴露身份,贅后為了救朕,死于亂臣賊子刀劍之中,朕大怒,為亡妻,親自率兵南下,誓與太子叛黨一戰到底。” 陽光下,溫潤如玉的少年帝王,聲音森寒,他的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祝蓮臉上哀求的神色一僵,她張了張嘴,猛然意識到,自己的舌頭已經被割了去,從此再也不能說話。 見眼前的帝王抬步欲走,她急慌慌的上前兩步,抓住他的袖口,不愿松開。 祝百盛扶著祝蓮,雖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卻看的分明,眼前的公子是打算拋棄她的女兒,獨自離開。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真真字字珠璣。 祝百盛心中有氣,既是對眼前郎君的,也是對自家女兒的。 她們老祝家,原本出生地主世家,祖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女孫們從父胎中出來,個個都是要臉面的,骨子里的尊嚴不容踐踏。 可是如今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女兒,跪求在一個哥兒的身前。 祝百盛用盡力氣,將祝蓮拉起來,老態的眸子內,盛著絲淚花。 祝蓮卻一把甩開祝百盛的胳膊,她清秀的臉上,盛著濃的化不開的祈求。 鳳楚生挑眉,覷了她一眼,他靠近她,薄唇停在她的耳畔,低聲道:“女人,別做無畏的掙扎。朕可以容忍你在北戎招兵買馬,私建私兵。卻沒辦法容忍你覬覦那人。” 祝蓮原本哀求的神色瞬間凝在臉上,她雙瞳越睜越大,心內的驚恐無限放大,整個人開始劇烈的抖動。 鳳楚生斜了她一眼,輕笑出聲:“呵!你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嗎?就憑你……”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唇邊掛著抹譏諷的笑容:“不配!” 祝蓮被那樣蔑視的、睥睨天下的眼神盯著,整個人仿佛被潑了盆冷水,涼透心尖。 她顫顫巍巍的收回拉著他衣角的手,捂住胸口。 嘴巴咿咿呀呀,卻再不能沒辦發出任何反駁的聲音。 屋外的殘陽斜斜的照在她那張清秀的臉上,她整個人不停的打著哆嗦,冷的仿佛置身阿鼻地獄。 鳳楚生起身,帶著身后的侍衛頭也不回的向城門走去,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祝蓮眼前。 祝蓮握緊拳頭,她雙眸充血,抬頭,對著蔚藍的天空,生聲嘶力竭的吼叫:“啊啊啊啊……” 祝百盛看著女兒發狂的模樣,老淚縱橫。 她哽咽的拉著女兒的手,安慰道:“蓮兒不氣,母親帶你回去,咱回落水村,不能說話有什么要緊?我女兒如此優秀,往后跟著娘種地,待得穩定,再找上一門好親,一生順遂……”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祝蓮卻置若罔聞,她雙眼如血的盯著天空。 心內第一次生出毀天滅地的欲望。 去踏馬女尊文作者暖暖生煙,去她媽男主,太子,謝瓊暖…… 這群蠢貨,只不過是一堆紙片人罷了。 既然這個世界對她如此不友好,那便不要怪她無情,她活不好,大家便一起死,如何? 她這人本事不大,但是別人欺她、辱她,她必還之、報之。 祝蓮雙目血紅,她側身看向祝百盛那張老態的臉,唇角滑過一抹森冷的笑。 她的手不自覺摸著腰帶邊垂下來的荷包。 荷包內裝著的是,月余前,她在北戎叛軍軍帳中得來的好東西――毒藥。 此粉劑乃北戎人用老鼠磨碎后,調制而成,只有一瓶,卻能改朝換代。 小說中,鳳楚生親自御駕親征,在與北戎人對戰之時,無意中抓住他們的探子。 打聽出了這瓶毒藥,原本這瓶粉劑是要用在大鳳軍中,是北戎人侵入中原出奇制勝最重要的法寶。卻不料,被鳳楚生陰差陽錯發現。 鼠疫的危害,楚德帝一清二楚。此病在中原稱之為黑死病,人傳人,只要有一人染上,與之接觸的人十有□□便會感染上,一人得病,浮尸千里。整個城池的人,都得陪葬。 祝蓮捏緊荷包,她唇角咧開,笑容越來越大,清秀的眸中是張狂的火熱。 祝百盛看著女兒陌生的神色,安慰的話頓在喉頭,再也說不出來。 她不自覺的退后一步,身體本能的生出一抹危險。 卻又極快的消失干凈,她嘆了口氣,上前兩步,扶住傷心欲絕的女兒,回了客棧。 倘若今日能收拾好行李,他們一家四口明日便走。女兒雖然再不能說話,可是她祝百盛尚在壯年,還能干活,兩個兒子沒有出嫁,幫襯jiejie,再正常不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