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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村統(tǒng)共二百八十人,甭管是身強力壯的青壯年,還是行動力遲緩的老人孩子,都聚集到嶗山。 他們沉默的跪在謝家的院兒門外,重重的三叩首。 蝗災(zāi)過后,人情冷暖,眾叛親離,他們早已感受到這個世間人情的涼薄,至親之人尚且能狠心拿走家里唯一的銀錢,逃離村落。他們能指望誰,幫助他們走出災(zāi)難? 他們從不敢奢望,也害怕奢望。 原本以為這座生他們,養(yǎng)他們的村落,便是他們最后的墓地。 卻不料,竟然還有奇跡。 他們曾經(jīng)嗤之以鼻的嶗山懶女,做了這唯一站出來的人。她告訴他們,他們尚可以很好的活著,未來……他們還有未來。 落水村所有的人,心內(nèi)都是震蕩的。 即使那行動不便的老人,蹣跚著步子,也要爬上來,感恩這位能站出來,給她們希望的女君。 這天的太陽格外的暖和,每個人臉上都折射著希冀的光暈。 謝瓊暖依靠在木門之上,她依舊慵懶的笑著,即使跪倒在她身前的人群頗為壯觀,兩百多人一齊對她叩首,她琉璃色的瞳眸卻依舊無波無瀾。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明明離得很遠,在場的每一個人卻覺得她的話仿若回蕩在耳邊。 “不用跪我,要跪得跪你們自己,因為往后的日子里,所有人……必須下地干活,挖溝渠、開水井,我眼里沒有女子、男子之分,倘若大家不一起并肩努力,三個月后,即使我能給諸位提供足夠多的土豆種,干涸的土地問題不能解決,諸位的田地依舊種不出來任何莊稼?” 謝瓊暖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她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說著話,實則聲音被無限放大:“想必村長與諸位說過我的要求,老弱夫孺,不許棄之不顧,村子里所有人共生存,同奮斗。倘若諸位能做到,往后的這些時日里,請多多指教。” “能!” “能!” “能!” 春日的暖陽照在落水村村人的臉上,幾乎所有人都熱淚盈眶,三聲應(yīng)答,一聲越過一聲,語氣鏗鏘有力。 -- 第二日,落水村幾乎所有的村民,聚集在田地里。 當(dāng)謝瓊暖慢悠悠走來時,所有人都扛著鋤頭,一副等待指示的表情。 謝瓊暖不由失笑,看著整個落水村良田內(nèi)滿地的狼藉,囑咐道:“一部分人把地里的蝗蟲尸體,全部用火燒掉。另一部分人跟著我走,開井挖渠。” …… 燒蟲,開荒,挖溝、通渠、開開源節(jié)流。落水村所有的村民一并忙碌著。 三個月的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不慢。 對于整個落水村的村民們來說,如白駒過隙。 他們每日在地里耕作,開挖溝渠,沒有了傷春悲秋的閑暇,多了忙碌之后的滿足,時間就如指間細沙匆匆流過。 三個月過去了,整個村落,人口依舊那么多,一個也不少。 沒有餓死的老人、小孩兒,沒有被拋棄的夫郎、小哥兒。 所有人,即使那等只會拿著繡花針,引針穿線,足不出戶的哥兒,也光著膀子,成日在地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沒有人再說他們閑話,沒有人罵他們不知廉恥,在女人面前拋頭露面。 只因謝女君曾經(jīng)說過。 “災(zāi)難面前,無男女。倘若飯都吃不飽,要那些禮義廉恥有何用?” “哥兒怎么呢?哥兒除了在床上弱勢一些,卻俱是有手有腳,人高馬大,有的甚至比女人更加有力氣。災(zāi)難面前,倘若哥兒自己都覺得自己不行,那還有誰救得了你們?” “想想拋棄你們的女人們?倘若你們自己有能力,往后可還懼怕,被人拋棄?” “……” 謝女君說了很多,整個落水村的男子聽完后,似乎重新有了目標。 在落后的落水村,幾乎所有的人都告訴他們,你們身為男子,守節(jié)便是本分。 卻忽然有人站出來,告訴他們,身而為男,不可恥,他們可以做更多的事情,而不是守著自家女君過一輩子。 身而為人,倘若自己都瞧不上自己,覺得沒了女人活不下去,那么還不如死去。 謝瓊暖告訴他們,雖然他們生下來不能選擇性別,但是他們可以選擇活下去的方式。 一個能干的哥兒,即使他的妻主三夫四侍,他也能看著自己的勤勞與能力,在妻主家活得體體面面。 謝瓊暖生下來便是個懶人,她用自己看待現(xiàn)代男人的思想,敲打落水村的哥兒。 原本也只是想激勵他們干活,卻不料,為這群郎君們,進行了一場潛移默化的思想教育。 -- 在全村人,共同努力之下,三個月后,落水村的土地上重新長出了綠油油一片莊稼。 三個月前種下的土豆種,謝瓊暖偷偷使用了末世之后的化肥,減緩了土豆生長期,是以,三個月的時間,落水村里的土豆成熟了。 此時家家戶戶的米缸已經(jīng)見了底,豐收的土豆,成了每家每戶飯桌前的主食。 落水村的村民們捧著盛著土豆的破碗,看向遠方嶗山山腳,滿含感激。 倘若不是那人傾囊相助,落水村所有村民,只能等待最后的饑荒。 祝百盛坐在家里,她的臉被太陽照射的愈發(fā)黝黑了些,雖然每日很是辛苦,可是她的唇角卻止不住的露出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