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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兒! 鳳楚生唇角勾出他慣常的假笑,視線移到跪在地上女人身上,身上的威壓收斂的一干二凈,臉上換了副溫和的神情,他指了指廳內一側擺放的木椅:“坐著說,紙飛機的耍貨以后再做。先談談,你把嵐山書院攪和的人仰馬翻,目的究竟為何?或者你夢里究竟夢見了什么需要告訴朕?” 祝蓮叩拜謝恩,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水,有禮的退與一旁的木椅上坐下,她心內緊張的情緒微松。 想到方才不按牌理出牌的青年帝王,她竟覺得有種劫后余生之感。 顧不得穩定心中尚未消失的恐懼,祝蓮深吸一口氣,繼續解釋道:“帝上您有所不知,嵐山書院的學子暴動,即使學生沒有推動,半年后這場暴動仍舊會爆發,根據學生夢中所見畫面,半年后,嵐山乃至天下學子,紛紛聚集此地,您將……” 祝蓮頓了頓,有些瑟縮,她看了眼鳳楚生,臉上恰到好處的布滿了驚慌。 鳳楚生敲打著桌面的手一頓,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溫聲安撫道:“說,朕恕你無罪。” 祝蓮得了這樣一句準話,臉上一松,那模樣似陷入回憶里,繼續說道:“您將被全天下的文人學子,筆伐口誅。她們打著亂臣賊子,弒兄殺父的口號,逼您退位讓賢。半年后的那場暴動波及范圍甚廣,舉國上下鬧得沸沸揚揚。” “這與你提前推動此□□有何干系?”鳳楚生沉聲問,唇角仍是帶著笑,可笑意不達眼底。 祝蓮垂著頭,并不知道坐在上方鳳楚生的神色,早已經想好的說辭她爛熟于心,緩聲回道:“半年后帝上為了平息此叛亂,焚書坑儒,天下文人學子超過一大半都死于這場災難中。學生自知,帝上乃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但此事學生既然已經提前預知,便不能再讓它發生。于是仔細回想夢中此事發生的由頭,這才發現端倪。” “端倪?什么端倪?”鳳楚生臉上恰到好處的露出幾分驚訝,整個身子向前傾,似在認真傾聽。 祝蓮見他如此神情,清秀的臉上總算帶了幾分笑容,這才是她想象中,青年帝王該露出的神色。 得意的祝蓮沒有注意到鳳楚生的眼睛,那雙星眸內分明是陰鷙的寒冷。 “帝上可還記得三年前突然消失的西南大軍,在學生預知的未來里,這支軍隊將在半年后迎回他們的統帥――前朝太子殿下,為了逼迫帝上退位,他們以《鳳國山海志》里描述的謬論為由頭,在嵐山書院散播帝上登上皇位名不正言不順的傳言,謠言越傳越廣,到最后一發不可收拾,是以才會有后來的焚書坑儒的慘狀。學生提前預知此事,怎么也不忍心讓此事發生。事關學生同窗、師長,他們絕大多數人都乃道聽途說,本無大罪,卻平白遭受這樣一場大禍害。” 祝蓮戲精附體,語調平仄分明,鏗鏘有力,說到最后,情緒激動甚至擠出一兩滴鱷魚淚。 若是普通人,早已經將她說的話,聽信了大半,只可惜坐在上首的是秦楚生。 一個知道紙飛機為何物的現代人,一個看過一兩本穿越小說的現代人。 祝蓮的路數在他面前,不夠看。 鳳楚生嘴角幾不可查的滑過一抹譏嘲,雖然眼前的穿越女小心思不斷,所言未必全部屬實,可是她知道這個世界未來發展方向,就憑這一點兒,他此刻也得留著她,有大用處。 祝蓮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上首的人猜測的七七八八,她說到動情之處,語氣哽咽:“云之身為嵐山書院學生,接受師長教導,與同窗友誼慎重,如何在明知道未來結局的情況下,看著他們慘遭小人利用。” “于是你就提前推動了這場□□?” 祝蓮直起身,上前幾步,站在書房正中央,對著鳳楚生,再次跪拜了下去,她虔誠的嗑了個頭,這才垂首回道:“學生自知有罪,但學生必須這么做,只有這樣才能引出前太子欲孽埋伏在嵐山書院的棋子,只有提前揪出他們,才能防患于未然。” 祝蓮說完偷偷看了眼鳳楚生的臉色,見他唇角帶笑,很是溫柔,她狹長眸中滑過一抹狡猾的邪光,很快消失無蹤。 她言辭若墾:“帝上若不相信學生先前所言,大可派人查查此次推動嵐山書院暴動的領頭人,這些人俱是前朝太子欲孽埋伏在書院的暗線,學生可為帝上提供他們的名字。除了揪出叛徒,學生此番借由此事還有另一目的,學生有要事需親自向帝上稟告,必須借此事件,與您見上一面。” “哦?” 祝蓮舔了舔干澀的唇,神態恭敬:“學生能看到未來,月余前入得夢中,無意中看見太子欲孽乃至消失的十萬大軍,藏身的具體地址,是以,必須親自向帝上稟告。” 陪著眼前之人演了大半晌戲,總算說到重點,鳳楚生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唇角。 他的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好奇,說話的語氣愈發軟了些:“云之快快平生,坐著說,朕念在你憂國憂民,為天下學子蒼生著想的份上,且經由夢境找出前朝欲孽埋伏在嵐山書院的眼線,特賜你無罪。接著說!” “帝上,前朝太子欲孽,還有那消失的十萬大軍俱都隱姓埋名,隱匿于淮南邊陲尹川縣! “尹川縣?”鳳楚生修長的手指在身旁的方桌上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著,雙眸沉沉,陷入深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