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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周致寧一回頭就看見了她眼睛旁邊的小紅痣。 姑娘看見他驟然偏過頭來被嚇得往后縮了一下,撲閃著睫毛眨著眼睛越顯得那粒痣生動,周致寧垂了頭輕輕笑了一聲,姑娘臉上便泛起了可疑的紅云。周致寧看見了,覺得自己剛剛那一笑似乎錯了場合,正了正神色。 “車后的都是冬天置辦的衣服,是我新買的,還有酒水什么的,過年可以給你爸媽帶過去,等你回了學校我到時候讓秦叔給你送過去。” “一個人記得照顧好自己,開了年就二十二了,別老讓你父母擔心,自己照顧好自己,有什么難處可以找我。”他淡笑著沖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機,手機停留在微信頁面上呢,還正是她那一頁,周致寧說找她出來有事,原以為是吃飯,原來是分手。 她有點難過,周致寧沒明說,但她知道他們倆到了頭。 周致寧車停的位置好,將將停在垃圾桶旁邊,雪茄煙灰一撣就徑直落到垃圾桶里頭。他把抽到一半的雪茄扔在了垃圾桶里,然后從旁邊拿了一張濕巾擦了擦手再扔進垃圾桶里,這才把車窗打了上去。 車里一瞬間暖和了起來,周致寧側過身子,將蔣瑤脖子上快要落下來的圍巾仔仔細細的又圍了一圈,她縮著腦袋小小一個窩在圍巾里,其實挺可愛的。鼻子還有點兒紅,不知道是難受的還是凍的,周致寧沒多問。 “一定要分手嗎?”蔣瑤甕聲甕氣的憋在圍巾里來了這么一句話,分手被問是不是一定要分,周致寧這是人生中的第二遭,他愣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這下兩個人都不出聲了,他啟動了引擎,開車到了北京電影學院的宿舍樓下,一路無話。 蔣瑤很乖很懂事,車一停穩就開了車門下了車,臨走前最后一句話也是灑脫的一句“下次再見。”下次下次,兩個人心里都清楚哪里有什么下次?周致寧在車里目送她走,車前又飄落了好些雪花。 正當他準備走的的時候,誰知姑娘殺一回馬槍,開了他的車門給了他結結實實一擁抱,依舊甕聲甕氣的,在他耳邊說,希望他找到真正喜歡的人。 分手跟演電視劇似的。 周致寧忍不住在心里慨嘆一聲,讓她以后別人問起來就說是她提的分手,姑娘哽咽著點了點頭。但是車后頭的東西是說什么也不要了,就說只要脖子上這條圍巾。周致寧知道,這是他兩年前跟人在一起的時候送的,蔣瑤一直戴到現在,他嘆了一口氣,應下了。 抱了幾十秒,要掉下來了,這才肯跑進宿舍大樓,一陣風兒似的,周致寧連最后的影兒都沒見著。 這手算是分成了。 第3章 斯航歸京 周致寧是個混賬,是個極懂吃喝玩樂的八旗紈绔。 當時看中了蔣瑤眼邊邊上一粒痣,神魂顛倒了似的,就非把人給追到了。追到了然后呢?然后他把人家當meimei似的帶在身邊,你說好不好笑?好笑。周致寧發小穆澤澤就納了悶了,“你是談戀愛呢還是認meimei呢?合著您這比妙峰山上的和尚吃得都素。” 周致寧冷笑一聲,說他不懂。穆澤澤點點頭,他的確不懂,他是人世間的俗人,不比周致寧是天上的神仙人物光吃蟠桃不開葷。 蔣瑤是個學生,還是個好學生,他不是個好人,但也不能帶著人家女兒往火坑里跳,八字沒一撇的事,能早點遏制就遏制。 單身人士周致寧現在叼了一根蘇煙,沒點燃。打著方向盤百無聊賴的載著一車原本給蔣瑤買的衣服和酒水,開車繞著北京城樓轉圈圈。臨了過年還堵成這個樣子,周致寧好脾氣的摁了摁喇叭,涌動的車流往前進了小半米,謝老天爺,總算是動了一點兒,他感恩戴德五體投地。 他今兒就算是堵著車也非得把這一整圈給繞了下來。等到車差不多開到天安門門口的時候,穆澤澤的電話就來了,消息靈通得很,還沒過兩個時辰呢,消息就飛過去了,也不知道哪里的野路子給他報信這么快,周致寧啐了他一口。 “今晚? 我不太想來。”他帶著藍牙耳機聽澤澤在那頭高談闊論,恨不得將四書五經老子孔孟都拿出來說教,也不知道吃個飯屁大的事是怎么和圣賢扯到關系的,諸位在世恐怕得掄著著作一人砸澤澤一本。 “什么野路子的導演導演?女明星?你有病還是怎么著,我說過多少次我對那些不感興趣。”周致寧熟稔的打著方向盤,今天得回一趟家,眼見著都看到竹園門口的石頭墩子了,又急急踩了剎車重新上了道,“有編劇?你打聽清楚沒有?” “打聽清楚了,真的,哥,剛從國外回來一編劇,聽說今晚上也會來,聽說出國進修好幾年了。”穆澤澤站在泰和苑路標底下,時不時把手伸到嘴邊呵一口氣,他聽見電話那頭,閻王爺終于語氣緩和了些。 “行,我現在就過來,你把地址發給我。” “好嘞哥”,穆澤澤在電話那頭簡直高興地要蹦起來。 許斯航原先定的臘月二十的機票回北京,哪里知道大寒分明還沒來,長白就被凍得走不出去了,在客棧里等了六天,偏趕上大寒那一天坐上了回京的航班。許斯航東西不多,在外五年,帶回去的不過半箱衣物,半箱白紙。 到大興機場的時候,剛出通道就看見在長椅上正襟危坐的大哥。想象中重逢的喜悅和感傷并沒有接踵而至,許斯尉給了他胸口結結實實的一拳,看著斯航忍不住感嘆“你同我送你時簡直一模一樣,身形兒都沒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