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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眸問道:“你要多少。” 張謙咬咬牙:“一百萬。” 張謙知道我家里拆遷,父母死后這些錢都留給了我,但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他曾經旁敲側擊的問過我——大概是吳春羨指使的,因為張謙的高傲不允許他做這種事情——但連童武我都沒告訴,我怎么可能跟他和盤托出。 他現在走入了絕路,沒辦法再始終揚起他高貴的頭顱,只能被迫世俗。 一百萬。 他可真能開口。 這一百萬,如果我給得起,他可以拿著繼續過他想要的舒服生活,他不虧;如果我給不起,他就繼續這么賴著,走一步看一步,也許他甚至覺得,興許哪一天我不抽風了,他賣個可憐,我就對他像以前那樣好了。 突如其來的鈴聲打破了房里的寂靜,是童武打來的。 但說話的人不是童武,是酒吧老板。他告訴我童武在酒吧喝醉了,麻煩我過去接一下。背景里間或傳來童武醉醺醺的聲音,大意是“告訴那癟犢子勞資在這里!在這里!” 我掛了電話站起身,穿上衣服出了門。 走的時候張謙想叫住我,我沒有理,只回了一句:“今天太晚了,我明天下班后再過來。”然后打車去了酒吧,把童武扶上車后,開著他的車將他送回家,把鑰匙還給了他老婆。 走的時候童武拉著我的衣袖念念叨叨:“耿嘉友……你要站起來……耿嘉友你不要再被欺負了……你這個人就是……不長記性……” 把童武折騰好后已經凌晨一點了,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酒店。 到門口的時候,遇到了衛鴻信。 他站在我的房門口,一手拎著一個保溫盒,另一只手拿著手機點點點,手機的光照在他臉上,印出他漂亮的眉眼。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來,看見是我,先是高興,接著語氣里又是心疼又是生氣道:“你怎么現在才回來啊?” “抱歉有點事……”他一身的寒氣,我趕緊打開門讓他進去,“你怎么這么晚了還在這里。” 他抬起手,細白的手上正抓著一個藍色的保溫盒:“我覺得今天的菜做的特別成功,所以想和你一起吃。” 他看著我的時候眼睛里熠熠生輝,亮的我說不出話來。 我轉移話題掩飾自己的無措:“你……幾點過來的?怎么沒給我打電話?” “八點過來的,我怕你在加班,沒敢打擾你。” 等了一晚上…… 我無奈又生氣:“那你就這么一直等嗎?打電話會打擾,微信總不會吧。” “可我怕你介意。” 衛鴻信認真地看著我:“你好像總擔心和我靠太近,所以有意無意有種疏離感。從心理學上來說,這屬于一種自我設防,我不確定給你發消息說我在等你這件事,會不會讓你產生不適感。” 似乎是覺得自己太嚴肅了,他又笑了笑,俏皮道:“更何況,我本來想,就等到我不想等了就回去,誰知一等就是這么久。” 這個保溫盒效果很好,我拿出來的時候,飯菜都還是溫的,只是終究隔了太久,很多東西已經軟趴趴了。 我望著飯盒,問道:“那如果我一直沒回來呢,你今晚就這么一直等下去嗎。” 衛鴻信歪頭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能等多久……但總歸,現在的我,還沒有不想等。” “衛鴻信。” 我叫了他的名字。 衛鴻信有些茫然:“怎么了?” “我不值得你這么等我。” 他看著我,眨了眨眼睛。 油漬蹭到了手上,我說完這句話后就起身,去衛生間里洗手,關上水龍頭要擦手的時候,一個溫熱的身體從后面覆了上來。 衛鴻信的下巴枕著我的肩膀,雙臂緊緊收著,眼睛看著鏡子里的我。 “耿嘉友。” 他的手找到了我的手,不管上面濕淋淋的水,毅然決然的穿過我的指縫,與我十指相扣。 “你好像總是有種詭異的想法,認為你不值得被喜歡。”他明明抱著我,可我們兩卻通過鏡子對視,“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你上一段失敗感情留下來的后遺癥,但我要告訴你耿嘉友,我喜歡你。” “在我這,你非常、無敵、十分、特別值得被喜歡。” 我覺得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正在超過我二十多年的認知。 我是相信一見鐘情的,否則我不會一眼愛上張謙,可我沒想到,我和衛鴻信認識不過一個來月,對于他這猝不及防的表白,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抵觸。 也許是他的表情實在太認真,讓我沒有辦法不相信。 我身體里曾經被按捺住的惡魔咆哮翻滾,以至于等我神志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帶著衛鴻信從浴室滾到了房間里唯一的大床上。 他抑制不住的喘息聲點燃了我體內所有的血液,可我最后一絲清明摁下了我的沖動。 我用盡力氣將自己的身體從衛鴻信身上挪開,穿好了衣服。 衛鴻信裹在被子里,眼角泛紅,有些生氣:“耿嘉友,你是在玩弄我嗎?” “不。”我道,“我只是要做到我許諾你的事。” 他不解的看著我,我穿好衣服帶上手機鑰匙,出門前我用力平復自己的呼吸,道:“衛鴻信,等我半個小時。” 他不知道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卻依舊傻愣愣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