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別看她比啾啾還矮個一兩公分,但她已經整整十七歲了,還有著筑基后期的戰斗力,是不折不扣的師姐。 可惜寧師姐沒什么威懾力,話音落下時,啾啾和茍七已經在聊別的了,竟然沒有一個人側臉看她。 “我們平時要做的事也不多,師妹你這段時間就安心養傷,不用急著加入工作。” 茍七像個溫和可靠的小哥哥——指個頭很小、兄長力卻很高的少年。他一邊說話一邊還把床給鋪好了。 “說起來,你身上的傷怎么樣了?” “不要緊。” 啾啾抬起手臂看了一眼:“來之前已經處理過一次了。” 是她躺著睡覺那一個月中,鐘棘給處理的。那位小師兄顯然不擅長救死扶傷這種活兒,包扎得潦潦草草,估計也有給她喂藥,因為她從歪歪斜斜的繃帶下看到的是已經光潔如初的皮膚。 啾啾抿唇:“估計休息個三天就能徹底痊愈。” “嗯。不著急。”茍七摸了摸她腦袋,又輕輕拍一下她的腮。 啾啾:…… 她百分之百確定這是擼狗的手法! 她百分之百確定她剛才被一只狗擼狗了! 莫不是這位狗師兄以前做狗的時候,覺得很舒服,所以認為人類這樣被擼也很舒服? 啾啾不敢相信。 肇事人完全沒覺得不對,還對她綻放出一臉善意的笑。 啾啾:…… 草(一種植物)。 “好了,天色不早了,師妹就好好休息吧。”茍七對啾啾點了點頭,拖著寧溪離開房間。 隔了老遠,還能聽見寧溪因為剛才被無視而噼里啪啦煩擾茍七的聲音。 熱鬧的不得了。 啾啾坐到床上,念了個清身術,解下身上的繃帶。 是回春堂常用的織云布,素白柔軟,上面殘留著些許鐘棘的氣息。 除此之外,鐘棘還給她扔了點藥。 只有半瓶,應該是他平時用剩的外傷藥——也許、可能、大概小鐘師兄不會療傷仙術,把技能點全點在戰斗上了,所以平時只能靠傷藥來治療身上的戰損傷痕。 他那么喜歡戰斗,受傷肯定不會少。 想想還挺慘的。 啾啾給身上僅剩的幾道傷涂好藥,躺下,走神好一會兒,最后摸出另一個東西。 這才是她最近最想分析解謎的東西。 ——是之前在試煉秘境撿的那顆琉璃珠子。 按理說應該被她裝進物品袋,一起遺失在玉塔里了,可她在回春堂醒過來時,這顆珠子又回到了她手里,被她緊緊捏著,散發出溫熱的觸感。 這到底是什么? 啾啾湊攏了,微微皺著眉。 琉璃珠整體呈藍色,四周澄澈干凈,唯獨最中間有一抹白色的絮狀物,像是漂浮云絮的蔚藍晴空。 血滴在它身上沒有反應,仙法施在上面也沒有反應。 它安安靜靜的,不聲不響,仿佛死物。 啾啾又嘗試用新的方法喚醒它,折騰了好一會兒,也沒有任何變化。 珠子依然長那樣。 沒辦法,她只能把它重新放回去收好。慢慢研究,不著急。 啾啾閉上眼。 第二天,她是被廚房的爆|炸聲吵醒的。 第12章 窮舉法對笨蛋永遠有效。…… 廚房那邊已經站著人了。 ?輕?吻?小?說?獨?家?整?理? 茍七和寧溪吵得不可開交。 啾啾抵達的時候,只看到焦黑的墻面、一地的碎片,兇巴巴的寧溪,以及張開雙手試圖阻止啾啾視線的茍七。啾啾往左,他就跟著往左,啾啾往右,他也跟著往右。 “師妹,多睡一會兒也沒關系。” 啾啾:“我睡夠了。” “不夠,你只睡了四個時辰不到,我們一般一天都睡八個時辰。” 啾啾:“……因為你是狗。” 茍七攔在門口,雖然他過分可愛的小個子擋不住一片狼藉的現場,但他臉上寫滿了禁止進入的決心,兩只犬耳警惕地轉來轉去。 寧溪也停止了和茍七的對峙,轉而挽住啾啾——說是挽住,不如說是架住:“這里不許你呆著。” 啾啾被她拽著往回走,默了默:“你們在做什么?” 寧溪面色一僵,片刻后別開臉,哼聲:“不告訴你。” 啾啾:“幫我做早飯?” 寧溪:“不是。” 啾啾:“在做違|禁|藥|品?” 寧溪:“不是。” 啾啾:“開發新菜譜?用火系法術打架?澆水滅火時因熱脹冷縮引發炸鍋?” 寧溪:“都不是。” 啾啾:“給我準備迎新會?” 寧溪大驚失色:“你怎么知道!” 啾啾:…… 窮舉法對笨蛋永遠有效! 啾啾被按回弟子堂,由寧溪抱著胳膊虎視眈眈地盯著,枯坐了一個上午。這簡直比關刑房還要受苦,刑房姑且還留有一小片天地讓人活動活動胳膊腿兒,寧溪的視線下,啾啾連抬抬手都會被嚴陣以待。 幸好到了中午,茍七捧著熱騰騰的湯菜,結束了啾啾的酷刑。 緊隨而來的是另一種酷刑。 圍坐在小桌子邊,啾啾幾次提起筷子,又幾次放下。環視一圈,寧溪表情一言難盡,茍七則親切地笑:“筑基期后我就沒再做過飯了,可能廚藝有些退步,但應該不會太難吃。師妹嘗嘗。” 啾啾夾了一筷子粉色rou塊,放進茍七碗里:“師兄請。” 茍七默了默,抿抿嘴,表情害怕。 ——所以說你自己做的菜,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好半天,茍七終于挑起那塊顫顫巍巍的rou:“這是火魔的rou,純天然無污染,外面的人想吃都吃不到,定然美味至極——咕——呃呃呃呃——” 小少年背過身,扶著墻,生不如死。長時間不曾進食,就算吐,也吐不出任何東西,只有臉色白得瘆人。 啾啾和寧溪一起放下筷子。 懂了。火魔的rou,連狗都不吃。 湯鍋上的熱氣還在裊裊上升,幾個人仿佛在進行某種神秘儀式,堪堪盯著那鍋,表情復雜,一動不動。詭異地沉默了半天,啾啾問:“有酒嗎?” “有。” 啾啾眼睛很黑,和別人的眼睛看起來總有些不太一樣。多看幾次,大概就能明白,因為她的眼睛里沒有光,沒有期望,也沒有絕望,仿佛一潭死水,安靜地沉浸在死寂的世界。 現在這雙毫無情緒的眼睛看向茍七,茍七卻似乎悟了什么,摸摸鼻子。 “不是我釀的酒,張弛師兄之前帶過來的。” 啾啾放心了:“那我去買點下酒菜。” “……也好。”茍七艱難地點頭。 寧溪伸手扔來一樣東西:“山下人不需要靈石,用這個與他們交換便可。” 啾啾手心里落了幾枚銅板。 紫霄仙府乃是整個修真界的第一學府,就像啾啾以前所在的世界里的帝國大學一樣,屬于高等教育。仙府掌控著天下靈脈、占據著所有仙法異寶,學生能在其中修習一二品的高階仙法,成仙指日可待。 太初宗等等門派則像是附屬中學,學生們只能在這里學到最高三品的仙法。主要還是為了進行篩選,將學生分個優劣,輸出最佳人才送給紫霄仙府。 紫霄仙府每隔百年,會開啟一次清元秘境,用以招納弟子。 而太初宗一直都是在清元秘境中表現最優異的門派之一。因而紫霄仙府劃分給太初宗的土地極為寬廣,其中免不了會包含進凡人的聚集地。 除了南邊的陵應城、栗州縣,焦火山里也稀稀疏疏坐落著幾個凡人村落。 寧溪與茍七去做駐扎任務,啾啾一個人背了劍往山谷走。 山風厚重,陣霧渾濁。 焦火山空曠且安靜,往東行七里路,隱隱約約能看見山嶺上有個小村落,啾啾加快了腳步。 不料還未進村,就聽見一陣稚嫩的哭聲。 “哥哥——哥哥——” “你能不能醒醒,快醒醒——” 啾啾駐足看了幾眼。村外褐色巖石后有個歪歪斜斜的破棚屋,木墻上裂縫縱橫,哭聲就從裂縫后滲出來。 聽起來是個小男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