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衛長遙倒沒什么不平和怨氣,也沒有什么自己的東西被爭搶走的感覺。 在她看來,這些東西如過眼云煙般飄渺,她眼下最在意的是真實的東西。 例如:不去和親,好好活著。 衛長遙看著眼前為她難受的素金嘆了口氣,安慰她說:“不必生氣,不是還有皇后娘娘來當我的正賓嘛。” “一國之母,還不夠有面子嗎?” 素金看著衛長遙一點也不生氣,反倒一臉平和的安慰自己,倒是有些羞赧了,總覺得自己有些斤斤計較,太小家子氣了。 “殿下,奴婢給您丟人了……” 素金紅著臉半跪在衛長遙腿邊講道。 衛長遙聞言放下了倒扣在膝頭的書,雙手抓住素金的手腕,將她慢慢扶起,溫和的說:“素金可沒給我丟人,素金最能干了。” 說罷,抬手輕輕捏了捏素金的臉頰,成功的看到對方那日日一本正經的臉立即變得紅潤了起來。 隨后才緩緩放下手。 不怪素金今日失了分寸,實在是及笄這件事情對于女子來講的確重要,而且再怎么說,正賓要是惠太后是最好的。 畢竟,皇后的年紀有些小了,與惠太后這種德高望重的人來比較,并不是正賓的最好人選。 還有一件事,便是當日的來賓。 沒什么懸念,定然人都會去衛語棠那邊,對自己來講,那可真的是公開處刑。 雖說私心里不在意那些,但是人言可畏,未嘗沒有人說些閑言碎語,或者看輕她。 罷了,說就說吧,反正自己也不打算嫁人,又何必靠這個去爭個高低呢? 這么想著,衛長遙便又拿起了膝頭的書,繼續看了起來。 而另一頭的崔爻,則是微微皺著眉頭回了崔府。 崔府的人見到崔爻如同耗子見了貓,各個縮著身子加快腳步立馬離開,恨不得多長上兩只腳,連個招呼都不敢打。 沒有別的原因,就是他們以前經常欺辱崔爻,怕他報復而已。 而崔爻對這樣的行為也是見怪不怪,沒什么反應。 他一路暢通無阻地回到自己的院子,站在原地粗略看了一眼,沒發現自己那個憨傻的小廝松柏。 他垂下了眼睫,沒再逗留,直接提腿進了屋子。 之后便站在屏風一側開始脫下自己的衣服。 之前崇徽公主用發釵刺的傷口有些深,不太好痊愈,再加上他整日奔波,沒怎么好好養傷,著傷口便也一直反反覆覆,用了徐太醫的藥也恢復的很慢,到現在還需要上藥。 崔爻先是慢慢褪下外衫,放在一旁,之后便拿出來之前藏在胸口的女式發簪,將其順手一放,緊接著將其余衣物解開,褪到半腰,只余下腰帶。 一動一靜間露出了精瘦的腰線,肌rou薄薄地覆在身上,清爽又強健,只是心口處,有一塊丑陋的疤痕破壞了美感。 心口還有些發癢發痛,崔爻打開徐太醫給的金瘡藥膏,屏著氣咬緊牙關,將藥抹在傷處,之后才輕輕呼出一口氣,正打算穿上衣服的時候,房門被突然打開。 “呃,大人?” 松柏沒想到今日大人沒等自己便獨自上藥了,一時有些驚訝,忘了手下的動作。 “關門!”崔爻立即轉過身,加重聲音命令道。 “哦,哦好。” 松柏看到崔爻轉身,立馬想起來自己還未關門的事,立馬將門緊緊閉上,之后便走近崔爻,看著他的背影喪著臉低著頭賠罪:“大人,松柏錯了。” “下次!下次松柏一定記得關門!” 只見自家大人頭都未回地冷淡回答:“下不為例。” 松柏知道自家大人不喜衣冠不整被人看去,也知曉自己今日犯了禁,當下便嚴肅著圓臉道:“是,松柏記下了。” 崔爻聽見他已經將房門關上了,便轉過了身,慢慢將褪到半腰的衣物一件又一件的穿好。 松柏是個會看眼色的,見到自家大人在穿衣服便往前一步,打算拿起崔爻放在一旁的外衫,給他穿上。 只是剛拿起外衫便聽到啪嗒一聲。 松柏眼睛往地下一看,發現是一枚女子的發簪。 女子的發簪? 女子的發簪! 松柏當即抱著手中的衣服,彎下身子將掉在崔爻腳邊的發簪拾起,小心翼翼地用袖口拂去不存在的塵土之后,顫顫巍巍地將其拿到崔爻眼前。 夭壽了,大人衣物中竟然有女子的發簪,他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而且自己還將發簪摔在了地上。 更可怕的是大人的眼神,黑□□的,看自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松柏此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陪著笑,討好崔爻:“大、大人莫怪,松柏這便放回、放回去。” 只見自家大人伸出了那只白皙若玉,骨節分明的手,沉著音道:“拿來。”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竟然敢將當朝公主的發簪扔在地上。 松柏見崔爻沒生氣,便彎腰點頭回答:“是是是,松柏知道錯了。” 崔爻見松柏嚇成這樣一副模樣,不想再嚇唬他,便對他道:“下去吧。” 松柏聞言立馬行禮,轉身出去,只留下崔爻一人在房內。 房內的崔爻拿起手中的發簪一時陷入了沉思。 倒是有些料想不到三公準有那樣的本事,當時情況緊急不說,她離黑衣人的距離也不近,更何況,黑衣人手中劫持著人質,還在不停走動。 她能一擊即中,這箭術,可不是一般人就能有的。 也是,敢殺他的人可不是一般人。 不過,這是她在自己這兒折的第二件東西了。 要怎么給她送回去還是件事。 “松柏,進來。” 這么想著,崔爻便喚了松柏進來,松柏一向主意多,他應當有法子。 松柏進來之后便看見崔爻手里拿著發簪端詳著,他有些后怕,便小心翼翼地問崔爻:“大人喚松柏進來是有什么事情要交給松柏去辦嗎?” 莫非大人是要給這發簪的主人送禮物? 而端坐在椅子上的崔爻聞言看了眼松柏,他不清楚松柏的心思,直言道:“這發簪是崇徽公主的,有什么隱秘的法子給她送回去?” “不能讓別人知曉的法子。”畢竟一男一女,被人知曉互送東西定會有些不好的傳聞出來,他也不想被人誤會。 松柏聞言怔愣了一瞬,這、崇徽公主的? 不過也只是一瞬,松柏便正色起來,腦中思索了一番,答道:“回大人,三公主下月便要舉行及笄禮了,大人可將這枚簪子放在禮品中,送還給她。” “及笄禮?” 崔爻皺眉疑問道。 松柏見狀肯定回答道:“回大人,確有此事。” “不過,舞陽公主也于下月及笄,兩人應當是在同一天。” “而且有消息傳來,舞陽公主的正賓是惠太后,而崇徽公主的正賓似乎只是皇后娘娘。” 松柏說完便靜默地站在一旁,等待著崔爻的反應。 崔爻聞言只是握緊了手里的發簪,良久,他才出聲道:“就按你說的辦,那日將這簪子送還給三殿下罷。” 松柏此時也意識到自己之前想岔了,因而此時他態度更近恭敬了些,明白自己的任務之后便退出了屋子。 第42章 、發簪 自那日后,松柏便一直琢磨著送個什么禮物給崇徽公主。 雖說大人是為了掩人耳目才送禮,但是對方可是大雍的三公主,無論如何也不能跌了份兒。 但他只是一個小廝,沒什么見識,也不知送個怎樣的禮物才好,想了三日都未能有個結果。 三日后,崔爻下朝回府,便看見松柏坐在院里一副抓耳撓腮的樣子。 “松柏” 松柏正想著送給崇徽公主什么禮物想得入神,被這突然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聽著崔爻的聲音,他急忙回答:”回大人,松柏是在想送給三公主什么禮才好……” 崔爻聞言目光微滯,才想起來三公主的發簪還未送還回去,總留在他這兒,也不是一回事。 加上上次刺他的那支釵,她統共折了兩件發飾在自己這兒。 他心中略微思索了一番,開口道:“去如意樓買挑一只發釵來,再將這只簪子放在盒子下。” “等上巳節那日,同其他人的混在一起便好。” 松柏聞言目光微亮,心里的猶豫不決全都消失不見,他脊背微微挺直了些,圓滾滾的臉頰上露出一個討喜的笑容,揚起音答道:“大人放心,松柏一定給您辦妥了!” 崔爻深深看了一眼松柏,恍若未聞,隨后沉聲添了句:“不必在禮單上添我的名字。” 松柏聞言撓撓頭,疑惑道:“大人,這是為何?” 送禮不就是要讓人知曉的嘛? 松柏好奇,但崔爻并未理會松柏的話,說了那句之后便轉身回了房。 而松柏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自家大人那淡漠疏離的背影消失于眼前。 他原本揚起的頭顱頓時耷拉下來。 忽然想起來,這、挑簪子,他也不會啊。 松柏就在院子里皺著眉面色苦惱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