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一想到那些死了的人,他頓時怒發沖冠。口中言語混亂,更加瘋魔起來。 他緊緊等著崔爻,手里拽著衛長遙,往后退去,手中的刀橫在身前,不斷揮動,口中大喊:“別過來,否則我就殺了她!” 說著手里的刀又逼回了衛長遙脖頸處。 衛長遙此刻提心吊膽,生怕這個人受到刺激,脖頸的刀再進幾分。她目光不斷投向崔爻,給他使眼色。 快點啊!沒看到他都快瘋了嗎! 再這么下去,我命都要沒了! 那邊的崔爻卻是沒什么反應,仿佛沒看到一般,臉上云淡風輕,看他一身的氣度竟像是個來游山玩水的人,毫不相干。 沉默了一會兒,崔爻開口。 他態度從容,聲音平緩,一點兒不像受到威脅。 “與其現在垂死掙扎,不如放了人質,我們搏一場。” “你死或者我死?各憑本事” “你要知曉,一會兒若是我身后的錦衣衛來了,你便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機會……” 果然,那匈奴人生出來了幾分逃脫的希望,他躊躇一瞬,將衛長遙猛推出去。 衛長遙被推得摔倒在一邊的枯葉中,她趕緊爬起來,往崔爻那個方向跑去。 再轉過身時,發現那匈奴人已經提刀向崔爻砍去。 氣勢洶洶。 衛長遙瞬時一驚,心臟驟縮,有些擔憂。 吹過的風中多了幾絲水汽,稀稀落落地下起了雨,雨滴越來越大,氣氛越來越壓抑沉重。 雨絲劃過他的臉龐,衣袖,發絲,整個人站在綿綿春雨中,絕世獨立,仿若身處幻境。只見崔爻面色沉穩,衣角紋絲不動,站在樹下,穩如磐石。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動了! 側身抽出一把長刀來,刀刃鋒利逼人,直直地迎上了匈奴人的彎刀。 持刀的兩人視線相交,匈奴人殺意十足,而崔爻神色平靜。 刀鋒碰撞,火星四濺,“鏗”的一聲,匈奴人的刀斷成了兩節。 這個變動讓衛長遙有些意想不到,轉頭想起了原劇情中崔爻的武力值是唯一可以與男主對打的人,便也釋然了。 而匈奴人目光微怔,有些驚訝,隨即神色陰狠了起來。趁崔爻不查又往衛長遙這邊掠來。 衛長遙一時不能回神,只聽見崔爻朝她大喊:“發什么愣,還不快逃!” 身體還未做出反應,便被崔爻撲倒在地,他帶著她在地上的水漬之中滾了兩圈。 衛長遙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到了,還未出聲,就聽見崔爻悶哼一聲。 他受傷了? 她抬眼對上崔爻的眼睛。 發現他也在看著她,濃密卷翹的睫毛上沾著個小水滴,毛茸茸的,一雙瞳仁清澈見底,黑□□的,看起來有些純善。 純善? 衛長遙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神是不是出了問題,再度看去,他的眼睛變得有些深邃。 眼神幽靜,平和,堅毅,卻沒有想像之中的怒氣還有責怪之意。 眼前一片陰影落下,衛長遙往崔爻身后一看,匈奴人的刀就要落下了。 不好! 她強撐起身子,將崔爻往一旁一帶,躲開了落下的刀光。 之后崔爻也迅速翻起了身,提刀與匈奴人交纏起來。 兩人在雨中越打越急,雨滴辟里啪啦地打在身上,衛長遙隔著雨幕有些看不清他們的動作。 良久后,匈奴人跌倒在泥潭中,而崔爻以刀撐著身體,一步步地挪到他跟前,彎腰從他的衣物中翻出了什么,裝進了胸膛。 衛長遙慢慢往崔爻身邊走去,想看看情況,還未到,崔爻便倒下了。 他怎么了! 衛長遙小跑著過去。 只見崔爻面若金紙,仰躺在水坑里,雙眼無神,一汩汩暗紅血跡順著雨水從身下漫出來。 那塊地面被染得一片殷紅。 他口角微動,像是在說著什么。 衛長遙心里一緊,急忙說道:“你沒事吧?” 看見崔爻的眼神,她連忙跪坐在地,伏下身子,將耳朵遞到他嘴邊。 崔爻氣息微弱,聲音斷斷續續:“暫時,還死不了。” “去,去叫錦……衣衛的人來。” “之前的話是騙他的……沒有救兵。” 聽完崔爻的話,她卻是有些猶豫了。 他好像真的傷的不輕,言語間拂在耳邊的氣息都是冰冰涼的。 今日是他救了自己。 可是一安全下來,看著這樣虛弱的崔爻,她又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與云潭大師的一番交談。 兩人之間有因果。 不可牽連旁人。 不死不休的關系。 若是往常,她別說殺了崔爻,怕是連近身的機會都沒有一個。 現下崔爻正虛弱地躺在這兒,若是她動手,他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 這是是難尋的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將她與主角團割裂開的機會。 她該怎么選?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接著昨晚說的那章短小。 哈哈哈,豬豬都說了不會強制綁定的嘛,被我套路了吧!哼唧 ╯^╰ 愛你們呦,撒浪嘿呦~ 求收藏 第27章 、 崔爻說完后便蹙著眉,微微閉起了眼,似乎在保存體力。 衛長遙就這樣靜靜瞧著他,他這時又變成了那個崔氏的貴公子,只是稍顯狼狽,但還是氣質出眾,令人見之忘俗。 原本殷紅的唇因為失血過多而變成了粉色,微抿起來,那雙墨色暈染的眼睛緊閉著,雨滴打在他蒼白如玉的臉頰上,順著光滑的肌膚往下流。 身下是一地的血水。 脆弱又剛毅。 像是在狂風暴雨中的一株青龍臥墨池,顫顫巍巍卻又有堅毅的的盛開。 極艷,極盛。 顯出一種凄婉又懶卷的美來。 雨滴打在臉上,微痛,她卻似乎感受不到,呆呆地坐在一旁,像一尊石像。 看著這樣的崔爻,衛長遙腦海中冒出來了一個想法。 他受了重傷。 是為了救自己才弄成這樣的。 她被這個認知嚇到,倏然回神,指尖微蜷,水潤的嘴唇微微張開。 潛意識里她沒有否認崔爻救了自己的事實。 只是,她要因為這個就放棄了嗎? 若是放棄了,之后便再沒有這樣的機會,甚至,自己會再一次被當成替罪羊也說不定。 在這兒殺了他,自己將來的危險會小得多吧。 可是,他救了自己。 私心里不想殺崔爻,不是因為他救了自己一命,她便要對他感恩戴德,忘記他對她做過的種種。 而是自己的原則。 殺人已經是一個底線問題。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雙手沾血。 更何況,他還是為救自己而負傷,自己卻恩將仇報,落井下石。 這與她所受的教育完全相反,與自己以前的觀完念全悖離。 私心里,她想干干凈凈的,而不是以后的每一天都活在自我厭棄與寢食難安中。 若是動了手,自己以后怕會因此良心難安,日夜輾轉反側吧。 只是,私心重要還是活著重要? 衛長遙將頭揚起,在心里權衡著。 下過雨的樹林滿是青草氣息,風中裹挾著泥土腥味,這些都是活的人才能感受到的。 生而為人,誰不是為自己?誰不想好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