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到最后,總是更愛的那個人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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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兩人頭一次吵架,因為分歧而冷戰(zhàn)。 糟糕的是離高考已經(jīng)只有幾天,安意的狀態(tài)還好,安和卻頻頻在課堂上發(fā)呆,尤其是班主任的自習(xí)課上,安和整個人都緊繃著。 根本不敢和班主任對視。 同時,班主任的過多關(guān)注對安和也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那段時間,安和的精神狀態(tài)差極了。 “老師,小和只是因為快高考了,所以有些緊張。”班主任準(zhǔn)備聯(lián)系家長了解情況,是安意站了出來,主動將安和的怪異歸結(jié)為高考帶來的壓力導(dǎo)致。 “這樣啊,那要注意多休息。” 班主任憐惜的看了一眼安和,對安意點了點頭。 安和站得遠遠的,并不知道安意和班主任說了什么,但她覺得班主任頻繁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帶有將說卻不說的莫名情緒。 老師肯定是知道了。 她會不會告訴父母。 她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蕩婦…… 安和抱著頭痛苦的蹲下身。 “小和!” 安意幾乎第一時刻發(fā)現(xiàn)安和的異常,在班主任的驚呼下攔腰抱起安和就往醫(yī)務(wù)室跑。 “哥哥,我要回家。” 一路上,走廊上的學(xué)生紛紛讓開路,好奇的看著向來被稱為校草之一的安意手里抱著一個柔弱少女焦急奔走。 少男少女對長得好看的人最為關(guān)注,注目禮和討論聲一路連綿不絕,加之安意臉上是從未出現(xiàn)過的緊張和擔(dān)心,猜測和質(zhì)疑在學(xué)生群中口耳相傳。 “啊,安意懷里抱著誰啊。從沒看到過他這樣子。” “是女朋友吧。” “別胡說,安意沒談過女朋友,一心撲在學(xué)習(xí)上好吧,你以為你啊。” “嗨,什么一心撲學(xué)習(xí),比起學(xué)習(xí),明顯人家更在乎meimei好不好。” “哎,安意對他meimei是真的好。嗚嗚嗚,羨慕嫉妒恨啊,有這么一個哥哥。” “臥槽,你羨慕個屁,你有人家meimei乖巧可愛懂事善良溫柔好看嗎?” “我要有這么一個meimei我也這么寵著。” “那他抱著的應(yīng)該就是他meimei吧。” “公主抱,跑了叁層樓了吧,體力可真好。” “你們不覺得他和他meimei超配嗎?” “男的帥女的美,是很配咯,可惜親兄妹。” “多好的基因啊,也不知道他們的孩子能遺傳到多少。” “哇你變態(tài)吧,親兄妹生孩子?” “你神經(jīng)病吧,我說的是兄妹生孩子嗎?你有腦子沒,肯定是和別人生啊……” “比如我比如我,我想給安意生猴子嚶嚶嚶。” “嘁,花癡。” 安和咬著牙,耳邊都是同學(xué)的討論聲。腦子里亂的很。 他們是不是也知道了。 知道她不要臉的勾引自己親哥哥。 身體被往上抱了抱,然后一只手捂上她的耳朵。 “別怕小和。” 安意的聲音溫和清亮,仿佛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安和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生病了。 到最后,總是更愛的那個人不忍心。 “小和你看看我,看看哥哥。” 安意抱著安和,身旁鋪散著拆開的零食和便當(dāng)盒。 “我好累,哥哥。我好累啊.....” 少女睜開眼,嘴角殘留水痕,愣愣的望著天空,眼睛里失了神色,不見一點靈動。 安意抱了她一會兒,將還硬挺的roubang從她體內(nèi)抽出,兩人的下體泥濘不堪,拔出的時候引來一陣顫抖,但他很快收起綺思,咬牙把毯子折成叁角,沒再去管腫脹著的欲望。 “小和,別怕,哥哥帶著你走。” 電子鐘閃著紅光,汗水模糊視線,看不清數(shù)字到底是幾。 他走到后備箱,看著里面的石頭發(fā)呆,須臾,突然抱起一塊石頭走回車頭,瘋狂砸向鎖鏈。爆炸一般物體激撞聲響徹天際,安和仍一動不動,任由堅硬的石頭不斷砸擊黑色鎖鏈,石屑飛濺在兩人身上。 安意的手掌很快因為反沖力而破碎出紅色血跡,不斷落在泥地。 一下、兩下、叁下.......不規(guī)則的石頭在成年男人手里不斷縮小。 血色和著泥漿與鐵銹,碎落在車底。 直到鎖鏈斷開,仿佛宣泄完了什么,安意緊緊抿著唇,不發(fā)一言,而安和更是全程不喊一句,兩人無聲沉默。 野餐用的布被放在座位上,安意隨手撿起兩顆破碎的小石頭分別塞在野餐布對角,然后隨手拿過碎成一段一段的連衣裙,撕成布條捆住石頭,把水壺和剩下的吃的放進去系在腰上。 又用毯子把安和固定在身上,全程沒有管手上鮮血淋漓的傷口。 望著太陽,頭也不回的離開路牌,車子被留在原地——沒有油了。 “哥哥。” 安和看著地面,安意腳下運動鞋被磨破了皮,他已背著她走了整整十個小時。高溫、缺水、沒有食物的補充,在這條看不到盡頭的路上仍然繞回了原點。 安意再忍不住,悲痛到極點,便不會有眼淚。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曾溫柔,也曾銳利過,而現(xiàn)在,卻是滿滿的絕望。 不走是絕望,走,亦是絕望。兩邊的田野仿佛隔絕一切的結(jié)界,任安意如何嘗試都是徒勞。 “哥哥,你怎么就這么倔呢。” 安和伸出手摸了摸安意的臉,笑了笑,卻比哭還難看。 本該花一樣年紀(jì)的人,說出這句話來,仿佛看透生死。 從雙腿沾地的旅途開始,這是安和說的第一句話,卻讓安意無法欣喜,升起的喜悅被語句的內(nèi)容瞬間沖散。 “小和,我們說好要在一起的。” 安意看了安和一會兒,也跟著笑,故意做出往常溫和的樣子來,“小和乖,你睡一會兒,哥哥就帶你....” “哥哥!你想一直呆在這里嗎?” 安和突然抓住安意的手臂大聲問。難道他還想把水和食物都留給她,然后抱著她再徒步走一次30公里的路嗎? 安和的眼神里不是質(zhì)問,而是不解,深深的不解。 “這里不好嗎,我們一直在這里,一直在一起。” “哥哥你清醒一點。我們沒有水沒有吃的,會死的!” 死這個字出現(xiàn)的一剎那,安意突然抬起頭,兇狠的眼光再次出現(xiàn)。 “小和你在說什么呢,你怎么會死?” 仿佛自問自答,安意繼續(xù)抬腿,眼看著就要離開路牌再次踏上直行的路。 “我好渴哥哥,我好渴啊。” 一個人平均每天正常消耗2-3升水,安和忍住放聲而哭,她知道,他們已經(jīng)沒有水了,再不阻止哥哥,他會渴死。 “我們?nèi)ズ人镉兴!?/br> 安意抱著安和呢喃,嘴里不斷重復(fù),“湖里有水,小和不會死的。” 第十圈 太陽仍是那個太陽,田野仍是那片田野。 “哥哥?” 泥路上,少女跪坐著,她的身邊躺著一個男人。如果你看到這個男人的樣子,一定會捂住嘴,驚訝于男人身上的邋遢——就像是從泥漿和汗水里出來,渾身上下都是灰塵和未干的血跡。 安和跪在安意身邊已經(jīng)有一會兒了,他們沒有水也沒有食物。區(qū)別于安意的樣子,安和身上干干凈凈的連衣服都沒有,只有那床毯子和腳上的鎖鏈。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足足看了遠方十幾分鐘,臉上表情很是淡漠的起身,把腳上的鎖鏈另一頭捆在安意的腰上。其余一切重物都被丟棄。 “哥哥,我?guī)阕撸覀內(nèi)?.........”安和艱難的抬起頭看向前方,“岔路口。” 聲音從腹腔發(fā)出,和著血淚。 猛烈的太陽炙烤大地,一切生靈都在朝拜,只除了安和。 頂著太陽和鎖鏈的摩擦,安和把安意捆在背上,半拖半行了一路。皮膚分塊呈現(xiàn)出身體機能的嚴(yán)重不穩(wěn),裸露在外的地方全是破皮和灼燒。 “快了....” 嘴唇因為極度缺水而泛白,遠方的路似是沒有盡頭——的確沒有盡頭,不管怎么樣,他們都會繞回原點,在同一個地方起始,然后在同一個地方絕望。 赤裸的腳掌踩在發(fā)燙的泥地上,像是踩在蒸架上,不斷有熱氣冒頭灼燒著腳心。 只要找到那個路口就好了,安和鼓勵自己。 到底是信念在支撐還是命運在引導(dǎo),終于,兩人行到路牌下,安和捏著鐵鏈,手腕燙紅一片,看著熟悉無比的路牌,攥緊的指尖裂了幾片指甲,泛白脫皮。 回頭看了眼安意,發(fā)現(xiàn)他的眉頭皺起,雙唇蠕動,好像在說什么。她把鎖鏈從肩頭放下,疼的瞇起眼,肩窩上已血rou模糊,若不是撐著那口氣,或許早就痛暈過去。 “小和,別去那里,別去,別去......” 安意說的“那里”安和當(dāng)然知道,她露出一個虛弱無比的笑容來,看著被血色染紅的鎖鏈,好像突然明白了。 “哥哥,我們一定要去啊。明明,都說好了的。” 安和伏著頭在安意胸前蹭了蹭,住著安意的手,眼淚不自覺流出,她也想和哥哥永永遠遠在一起啊。 可是,從他們踏上這條路開始,就不可能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