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錯。你喜歡蘇馳有什么錯呀。”陳屹南說得自己牙根都發酸。

    “我暗戀你，你就一定要知道嗎？我為你付出過什么，你就一定要回報嗎？我想通了，你都不需要。”陳屹南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把江璃推遠。

    江璃眼里都是淚，路燈一照，眼睛水汪汪的，一臉愧疚地看著他。

    “可是我現在喜歡你呀。”江璃說：“陳屹南，我現在喜歡你呀。”

    “你喜歡我什么？”陳屹南反問她。

    “我喜歡你，一切，都喜歡，都喜歡！”

    “你是喜歡我對你好，而不是喜歡我這個人。”陳屹南看著她，一邊說，一邊體會心里那一層割裂般的心酸。

    江璃愣住。

    “但是，也沒有人會像你一樣對我好，沒有人了。”

    “假如有呢？只是你現在還小，你沒有遇到，就是沒有嗎？”陳屹南又有危機感了：“江璃，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歡。”

    江璃難過地咬了咬下嘴唇，忍了下眼淚，卻沒忍住。

    “喜歡跟感動，完全不一樣。感動不需要時機不需要對象，它可以發生在任何人任何事上。但喜歡不行。喜歡的前提是心動。愛情太講究先來后到了。蘇馳比我先出現，就一定在你心里占據過位置，但我沒有。你總是說蘇馳不記得你了，但你又何嘗記得我呢？你說你還是一眼就能認出蘇馳，那我何嘗不是在那天晚上就一眼認出了你？江璃，這不平等。我給你的感動，如果你沒有心動，就永遠走不到心里去。”

    “在，在我心里。我心動的。我就是喜歡你。”江璃一把抓住陳屹南的胳膊，用盡全身力氣往懷里抱。

    兩個人在樓下小幅度的拉拉扯扯起來。

    “江璃，我再說一遍，喜歡是不需要理由的，喜歡是講究先來后到的。光是這兩條，我就已經輸得特別徹底了。”

    陳屹南對江璃心動的時候，江璃什么都沒有做。

    她只是做了兩個表情：梨花帶雨的大哭之后轉了個鬼靈精的甜甜一笑。

    只是那兩個表情，陳屹南心動了。

    那時候，在他十八歲的少年閱歷里，江璃全世界最可愛。

    后來陳屹南遇到過很多自稱是可愛的學妹，她們對他的追求積極主動到瘋狂，細致勇敢到無畏，但是只要那些女孩兒開始賣萌，陳屹南就立即從那相似的笑臉里看到江璃的樣子。而那些女孩兒可愛得太刻意，更像是投他所好，她們都不如江璃。

    她們只做得出可愛的樣子，對著鏡子做得出可愛的笑，可愛的皺眉，可愛的一切美好表情。

    而江璃是可愛本身。她從不需要故作可愛。她一舉一動都可愛。她哭也可愛，摔疼了一瘸一拐也可愛，她吐得天昏地暗，吐完了不好意思抬頭，默默收拾好袋子清理干凈才敢靠過來的小心翼翼都可愛。那些尋常人眼里的狼狽樣子，只要是在江璃身上，陳屹南看起來都可愛。

    他有很多御姐型女朋友，他可以接受大年齡差，他能熟練應對同年齡的女生追求，但他沒碰過小meimei這個類型的女生。哪怕他知道，他自己喜歡這個類型的女生，他沒有刻意去找過。

    因為高考后，那輛與南川截然相反的火車，把江璃和他的命運帶去了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他們連是不是可以再見都不清楚。

    后來有很多人都像她。可陳屹南都沒有嘗試相戀的欲望，因為她們都不是江璃。

    愛情就是太講究先來后到。

    有的人一出現，就沒辦法被任何人代替。

    喜歡是乍見之歡，喜歡是怦然心動，喜歡是無可代替。

    江璃對陳屹南來說，就是這樣。

    可陳屹南對江璃來說呢？他跟那叁個四字形容有什么關系嗎？他被江璃遺忘了七年，到現在江璃對他存有的好感還只是因為感動，他是最容易被代替的那個人。

    “但是我喜歡你。我每天都很想你，特別想你的。”江璃不如他有感悟有經驗，她只是有很鮮明的感受，那個感受是她面對陳屹南更加不舍，更加愧疚，更加抱歉，她比誰都懂陳屹南現在的感受，但是她除了直白地表達自己的喜歡之外，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辦法來挽回陳屹南。

    “那你明明在超市里聽到了當初的牛奶都是我送的，你為什么要跑！”

    “我.....”江璃被陳屹南這個突然轉折的問題問得猝不及防，結巴了一下，馬上回答說：“我去廁所換衛生巾啊。我又不是沉家宜，大姨媽弄到褲子上以后，還有人騎自行車送我回家。”

    陳屹南抬眼看了下江璃臉上那瞬間發酸的小表情，不知道那算不算江璃的吃醋。

    “那你后來怎么還去找蘇馳了呢？”他都看見了，江璃跟蘇馳聊天聊得可認真了。

    “我要去問問蘇馳，求證一下......”

    “所以，只有蘇馳親口跟你說你才愿意相信是不是？別人說的就是沒有蘇馳動聽是不是！既然這樣，你別來找我了，找你的蘇馳哥哥去吧。”陳屹南又被激怒了，他以前從來沒發現自己是一個這么容易生氣的人。

    江璃立刻拉住他胳膊，死撐著不讓他走。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江璃說著說著嘴笨，不知道該怎么說了：“但是我現在就是特別肯定那一年的早餐牛奶都是你送的。其實我今天來，還特別想告訴你，哪怕拋去那一年的早餐牛奶，不管是誰送的，就是我跟你約炮以來的這一年多，都足夠....足夠讓我喜歡上你了。我對蘇馳的感情，多多少少，有一點年少的無知和偏執，我，我知道的，隔離期間我就想回來跟你說的，但是疫情影響，一直拖到現在，每天每天我都在想你，真的，陳屹南，好想你。”

    “你為什么當初不告訴我，你就是當年給我送早餐牛奶的人呢，當時蘇馳不記得我，我還心疼那一年我給他送的草莓啵啵汽水呢.......”

    “我當初告訴你什么，又應該在什么時候告訴你呢？我喜歡你的時候你才十四歲。你總是說十四歲孩子說出口的喜歡總不被人當真，可是那時候我十八歲甚至都不能把對你的喜歡說出口。你還不算懂事，會不會被我嚇到？你跟著你哥哥去北都，甚至都可能不會再回小鎮了，我告訴你有用嗎？現實嗎？不過現在想想也對，你根本就不認識我，被陌生人表白多可怕啊，你會報警的吧。”

    江璃看著他一直哭一直流眼淚，一邊害怕自己挽留不了他一邊又對陳屹南的暗戀感同身受。

    “算了吧。江璃。也許我們就是，注定要分開的呢？”陳屹南咬著牙，不甘心地把這話說出了口：“我們之間會永遠存在著一個蘇馳。我過不了這關。算了吧，別折磨彼此了。”

    陳屹南甩脫她的手。

    江璃站在原地，那一瞬間，懵得沒敢再伸手。

    “陳屹南，對不起。”

    “你晚上怎么回去呀。”陳屹南想了想，還是問了這個稍顯奇怪的問題。

    “我哥會來接我。”

    “什么時候來接？”

    “就快來了。剛剛給我發了微信。”

    “那行。我上樓了。以后不用來找我了。”陳屹南轉身開了小鐵門，往樓上飛快地躥。他害怕他一回頭看到江璃的小可憐表情就會心軟。

    那天晚上，江驍過來接江璃的時候，絞盡腦汁地回憶過，那個小區到底住著江璃什么朋友啊，老覺得當初江璃的好朋友家不住這兒的樣子。

    江璃上車就在副駕上偏頭閉上眼，失魂落魄。

    江驍沒多話，那天他發言一下午，還順帶著給學弟學妹們簽名，自己本身就很累。

    江璃瞇了會兒眼睛，開始拿出手機，瘋狂給陳屹南發加好友驗證消息。

    每一條的添加理由里都寫著：陳屹南，我喜歡你。

    陳屹南，我還會再回來的！江璃看著那一條一條頻繁發出去的好友添加消息，內心急躁又忐忑，她知道陳屹南現在算是有點難辦了。但是做錯的人是自己，先過分的人是自己，并且現在自己還動了情，還這么真摯地發現自己就是喜歡陳屹南，讓她就此放棄，等待命運的安排，讓緣分再給他倆牽線搭橋，江璃不干。

    江璃要主動出擊，她得把陳屹南追回來。

    一定要追回來。

    這輩子錯過陳屹南，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