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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貴婿 第64節(jié)

    柳太醫(y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崔珝,拱了拱手,說道:“并不算難事,只是略微繁瑣了一些。”

    “可以在房中躺上百日,百日一過,毒性自然消除。”

    ?眾人皆是一驚,這算哪門子解毒方法?

    “哎,你們別急呀,我還有別的招數(shù)呢!”見眾人都拿眼睛瞪著自己,好像要把他吃了,柳太醫(yī)又補(bǔ)充道:“還有一法子,只是須得侯爺配合。以藥物入浴,泡至發(fā)汗,連泡十日,便可清除余毒。”

    “而且,我觀夫人脈象,察覺夫人體寒。”

    “體寒之人,恐怕難有子嗣。但夫人體內(nèi),又似乎有人在用藥物調(diào)理的痕跡,但是此人太過小心翼翼,用藥十分謹(jǐn)慎,大抵是怕傷及夫人的身體,可也加大了治療的時長。”

    “依我看,不如快刀斬亂麻,解毒之時,我再配上幾副藥,為夫人驅(qū)驅(qū)寒氣,不出半年,侯府便會有喜。”

    柳太醫(yī)難得的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說完,又連著喘了好一會兒。

    遲兮瑤聽著他的話,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

    她體寒是自幼便落下的病根,這些年來也沒少求醫(yī)問藥,皆是無解,是以近一年來,她便停了藥,再沒強(qiáng)求過了。

    怎么她的體內(nèi),還有用藥的痕跡?

    遲兮瑤抬了抬頭,目之所及,仍是一片黑暗。

    “夫君,是你嗎?”

    崔珝沒有立即回復(fù)她,而是朝太醫(yī)點了點頭,到了聲謝,而后才回答道:“是的。早在佛寺之時,我便派人在你膳食之中下了滋補(bǔ)之藥,當(dāng)時沒有多想,只是想讓你的身體強(qiáng)壯一點。”

    遲兮瑤忍不住地擰了擰眉,難怪她這半年來,胃口越來越大,飯量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一把瘦腰現(xiàn)如今也長上了贅rou,更別提其他地方了。

    她有些無奈又生氣地嘟了嘟嘴:“夫君往后行事,不可以再這么自作主張了。凡事,都需與我商量著來。”

    “柳太醫(yī),隨后我會派人將之前入膳的藥方送給您過目,您可以參考一下,斟酌用藥。”

    “今日,是我的手下唐突了您,改日,崔某定當(dāng)?shù)情T致謝。”崔珝正抱著遲兮瑤,不方便起身,只能點了點頭,略帶歉意地朝太醫(yī)彎了彎身子。

    這邊的事情剛剛結(jié)束,崔珝安頓好了遲兮瑤,便帶著暗衛(wèi)又殺進(jìn)了皇宮。

    皇宮門口,兩位皇子誰都不敢先動手,已經(jīng)對峙了大半日,前來勸和的文官都熱暈了幾個,兩人還在互罵。

    “侯爺,宮城門口需要留人嗎?”季風(fēng)常去宮門口巡視了一遍踏馬而來,他怕他們的人全部撤離,宮門口會有變故。

    “不必了,兩個扶不起的阿斗,就算打起來,也不敢真動手。”崔珝朝著宮門口的位置看了一眼,滿臉鄙夷。

    當(dāng)皇子當(dāng)成他們那樣,也真是丟人。

    二皇子往日里囂張跋扈不可一世,動不動就鞭撻下屬,可真到了要動真格的時候,又膽怯了起來。

    皇后娘娘多年籌謀,恐怕也沒有想到,自己精心培育起來的兒子,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紙老虎。

    不過太子與二皇子,當(dāng)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都一樣的懦弱無能,不堪重負(fù)。

    崔珝帶人,避開皇宮正門,直接從西華門進(jìn)了宮。

    而后眾人直奔皇后的椒房殿而去。

    此刻的椒房殿早已是一片廢墟,從前的輝煌璀璨,皆付之一炬。殘垣斷壁之間偶有幾根未被完全燒毀的白玉石柱,正在陽光下茍延殘喘地訴說著椒房殿往日的繁華與巍峨。

    皇后此刻也已亂了方寸,原本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皇帝昨日已經(jīng)吃下了最后一粒藥丸,今日必定會暴斃身亡,但一國之君無端身亡,文武百官必定會要求太醫(yī)診治。

    若是被哪個不長眼的說出來,對她而言,并不是好事。

    所以,她幾日前便在椒房殿各處澆上了易燃的油脂和火石。

    昨夜她刻意遣散眾人,派人悄悄將火點燃,待宮人們發(fā)現(xiàn)走水,從四處趕來救火時,皇帝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燒成了一具焦尸。

    天衣無縫的計劃。沒人會懷疑到她頭上。

    可是,就在清晨,太監(jiān)們撲滅大火,進(jìn)殿搜尋,卻告訴她,殿內(nèi)空無一人,連骨灰都未曾搜到。

    梁帝,憑空消失了!

    一個半生不死的人,怎么可能會憑空消失?便是尋常人,也很難從火海中全身而退!

    她恨得咬牙切齒,籌謀半生,最終居然讓他跑了!

    定然是她身邊的人出了問題,梁帝或許早就被人轉(zhuǎn)移了!

    想到這,皇后借搜查縱火之人的名義,下令徹查后宮,掘地三尺,也要將人找出來。

    可是各個宮殿她全部都搜查過了,眼看著大半日都要過去了,太子和二皇子的人應(yīng)當(dāng)在城外動起手了,她還是沒能找到皇帝。

    皇帝若是不死,她做這一切的意義在哪?

    皇后散亂著發(fā)髻,癱軟的坐在偏殿的長椅上,心緒沉沉。

    “娘娘,您怎么還在此處?不去宮門口看熱鬧嗎?”

    崔珝帶著人,出現(xiàn)在了皇后面前。

    他站在陽光下,衣袍被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眉眼之間是一股化不開的寒氣。

    整個人,如同天將神祇,正執(zhí)著劍,踏著陽光下一地的斑駁,朝她走來。

    “娘娘不去看看您的杰作嗎?豈不是很可惜?”崔珝難得的出言嘲諷,利劍在光滑的玉石地面上拖行,發(fā)出陣陣嗡鳴。

    看見崔珝的到來,皇后原本慌亂的心,突然便冷靜了下來。

    她深知,自己的圖謀,恐怕前功盡棄了。

    “本宮真是后悔,當(dāng)年不該從戰(zhàn)場上將你撿回來,更不該將你養(yǎng)大。”

    “將一匹會反噬主人的狼養(yǎng)大,確實是本宮的錯。”

    皇后的發(fā)髻已有些散亂,左鬢一縷秀發(fā)落了下來,落在了臉頰上,她甚至沒有心思扶起那縷亂發(fā)。

    “成王敗寇,本宮認(rèn)了。”

    皇后癱下了身子,原本時刻都僵直的后背松了下來。

    “帶陛下來見本宮,否則本宮絕不赴死!”

    第五十四章

    “沒有人要您赴死。”崔珝的劍, 在地上劃過了一道長痕。

    他自幼時起,便被皇后接進(jìn)了宮中撫養(yǎng),傳道授業(yè)解惑皆與眾位皇子公主一般。

    整個皇宮, 也從未有人敢怠慢苛責(zé)過他。

    崔珝心中明白,他所得到的一切優(yōu)待,都源于皇后。

    若非皇后, 他或許都活不到今日。

    再造之恩,養(yǎng)育之恩, 他無以為報。

    今日竟要用皇后所贈之劍,指向皇后, 他覺得甚是悲涼。

    崔珝牢牢握住劍柄,身形微顫, 跪了下來。

    “皇后娘娘,崔珝此生,原本無父無母被遺棄在戰(zhàn)場上,若不是您和崔將軍將我撿回,我或許早已是枯骨一具。”

    “此生注定無法報答您的恩情, 家國大義,崔珝不得不守。但您的恩情, 我也不得不報,今日不論陛下要如何處置您, 崔珝都愿與您一同承擔(dān)。”

    皇后看著他,沒有說話, 隔了好一會兒,才凄然一笑:“你們也別得意的太早, 京城之危雖然解了。可北境呢?”

    她抬眸, 朝著窗外看了一眼:“京中已無可用之人, 沒有領(lǐng)兵之將,難不成要從南境調(diào)兵過去嗎?”

    “恐怕,北境之地,少說要割讓幾座城池給北戎吧。”

    她從未想過復(fù)國,她要的不過是大梁滅亡而已。若是北戎能爭氣一點,大膽一點,揮軍南下,直搗金陵,該多好。

    崔珝搖了搖頭,淡定從容地開口:“您與北戎的來往,我們也早就知道了。”

    “皇后娘娘也不必?fù)?dān)心朝中無人可用,京中的將領(lǐng),都只受了些皮外傷,領(lǐng)軍的本事,可一點也不含糊。”

    “你們怎么會知道?”皇后大驚,她與北戎的來往,一直極其隱秘,絕不可能被探知。

    崔珝垂眸,沒有看她:“半年前,遲沐煬于北境戰(zhàn)場失蹤。臣也以為他死了。兩個月前,臣突然收到了他的密信,他原是在戰(zhàn)場上受了傷,被北戎公主所救。取得了公主信任之后,他便一直在探聽敵情。”

    皇后沒料到自己精心布局多年,竟然就這么被人破解了,她的身形微微顫抖一下。

    “娘娘,該收手了。您沒有任何勝算了。”崔珝勸解道。

    聽到他這樣的話,皇后微微側(cè)目,朝他看了看,高昂的頭顱仍舊沒有低下,多年來的養(yǎng)尊處優(yōu)高高在上,已經(jīng)讓她不再習(xí)慣居于人下了:“你不恨本宮?”

    “本宮收買了你的下屬,給你投了毒。你眼下還能好端端站在這里,看來是有人替你嘗了毒?”

    “是誰!”

    偏殿之內(nèi),空無一人,盛夏的陽光透過紗幔,穿進(jìn)了殿內(nèi)。

    窗棱被陽光照耀著,在地上投下了一片斑駁的陰影。

    崔珝看著皇后,緩緩站起了身。

    “是兮瑤。”

    聽他這么說,皇后略微失望的嘆了口氣。

    “她啊!那這毒便沒什么用,想必你也已經(jīng)找到解毒的法子了?”

    邊說,皇后邊站起了身,悠悠從長椅上下來,抬手指了指崔珝:“去吧,去請陛下過來,本宮就在此處候著他,哪也不去。”

    崔珝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出了偏殿。

    如今局勢已定,皇宮內(nèi)外都是他的人,皇后確實無處可去了。

    是以,崔珝帶著人,又去了趟林貴妃的宮里。

    半年前,他便于陛下籌謀過此事,皇后隱忍蟄伏多年,輕易是不會自亂陣腳的。

    且京城內(nèi)各國暗探眾多,又與朝中眾多大臣沆瀣一氣勾結(jié)起來。一時半刻,他們也無法將這些人一網(wǎng)打盡,倒不如,假作毫無察覺,順?biāo)浦邸?/br>
    所以這半年多來,皇帝一邊派人解著毒,吃著解藥,一邊又裝作一副中毒已深病入膏肓的模樣,意圖麻痹皇后。

    另一邊,崔珝暗中拔掉了各國暗探,還順勢掌握了全部的涉案官員名單。

    皇后在軍中的安排,也慢慢被他瓦解。

    他原本以為皇后是想光復(fù)北渝,或是純粹想找崔府和陛下報滅國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