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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姜湛走近,關切地問道:老先生,您怎么一個人在這里,我們送您回家。 夏老看著姜白的容貌,只覺得十分眼熟,但到底是什么時候見到過,他卻一點也想不起來。 可就是因為這份熟悉,夏老才沒有拒人于千里之外。 夏老說:不用啦,今天是除夕,學校里都沒幾個人,我記得我出門有事情,可出了門卻又不要要做什么,只能來到學校看看還有沒有文件需要整理。 姜白攙扶著夏老,就跟上輩子一模一樣。 夏老起初還有點不自然,但很快就習慣,熟悉的感覺愈發強烈。 除夕 不就是她上輩子出車禍的時間嗎? 姜白想,大概是出了車禍根本就沒救回來,所以這天也就是她的忌日了。 姜白看了眼周圍的布置,慶大校園的景象依然熟悉,看起來應該是她死后前幾年。 姜白這會兒總算明白零零在她臨走前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白起初有點難過,現如今看著夏老一大把年紀,步履蹣跚,還不讓人接送,在除夕這個喜慶的日子里穿著一身黑 要不是她和姜湛出現的巧,夏老大概就要被雨淋著了。 這么一想,世界意志這么做倒是一個無比正確的選擇。 畢竟姜湛惦記她十年這種事,真的不要再發生在其他人身上了。 姜湛一般出門都有車子代步,但這會兒他跟姜白一窮二白,只有自己穿越過來了。 身上甚至連零錢都沒有。 也不能打車,只能把夏老扶著走回家。 幸好夏老家里距離慶大不遠,學校給他們這些老教授們每個都安排了距離學校很近的公寓。 姜白和姜湛剛把夏老扶著走到公寓樓下,瓢潑大雨應聲而下。 這會兒師母也急匆匆下樓,手里還拿著一把雨傘。 看到夏老安然無恙的站在樓下,師母這才放下心來。 嘴里卻忍不住念叨:你個老頭子,早上也不知道什么事情,非要這么穿出門,雨傘也不知道拿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老頭子身邊站了倆人,郎才女貌,十分登對。 師母心想,這肯定是老頭子的學生了。 但師母又覺得頗為奇怪,畢竟如果真的是老頭子學生的話,相貌這么出眾,她應該認識才對啊。 哪像現在,什么印象都沒有。 姜白笑著說:我們在慶大校園里遇到了這位老先生,雨天路滑,我們就把老先生送了回來。 也不多做叨擾,我們這就走。 說著,姜白和姜湛走進了雨幕。 師母追出來,想把傘給這兩人,可他們卻對小區里的地形十分眼熟,一會兒就看不到人影了。 雨越來愈大,師母也只能退回去。 想要拉著老頭子上樓,結果老頭子居然站在原地,仔細一看,老頭子居然哭了。 師母當下就驚呆了,他們家老頭子別看是個書生,但很少哭的。 當年文/革的時候被大俠牛棚,都沒掉一滴眼淚。 上次看到老頭子掉眼淚,還是在老頭子一個天分很好的學生去世那會兒 結果,這次又見到老頭子掉眼淚了。 等等,她剛剛想到了什么,這人年紀大了,怎么才剛說完就忘掉了,而且還怎么都想不起來。 那個學生天分怎么來著? 真的一丁點都想不起來了。 師母好不容易拽著老頭子的手進了電梯,說:怎么又哭了? 老頭子沒說話,但神色依然悲傷,回去后,老頭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翻箱倒柜。 甚至把十幾年前的奧數題都翻出來了 老頭子翻出了一個名字姜白。 可姜白分明死了十幾年了,他為什么下意識地以為這個人就是姜白呢? 夏老忘記了重生而來的姜白,但卻依然記得第一世的姜白。 師母端著一碗餃子到老頭子的房間,看到老頭子不哭了,卻對著一沓泛黃的試卷發呆。 師母放下碗,湊過去看了一眼,這份試卷上的字跡清秀,不過可能因為時間久了,所以有些暈染。 但絲毫不影響書寫人的風骨。 師母把老頭子扶起來:該吃飯了,一會兒孩子們就來拜年,一個老頭子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夏老坐在椅子上,咬了一口餃子。 皮兒薄而勁到,餃子餡兒是蓮藕和rou,脆生生的,一口咬下去,滿嘴的汁水,蓮藕的津甜中帶著rou的鮮氣,別提多好吃了。 可夏老只吃了一個就放下。 他說:剛剛那倆孩子沒問我住在那里,直接就把我送進來了。 那兩人肯定認識他! 只可惜他記性不好,居然忘記了這倆孩子姓甚名誰。 師母心大,安慰道:你怎么還想著這件事呢,我就說他們肯定都是你的學生。 不過老頭子一年教那么多學生,忘掉幾個也是正常,別瞎想,學生能記得你咱們也該開心。 夏老摘下老花鏡,他想,不應該這樣的,他應該要記住這兩個人的。 只可惜記憶力空蕩蕩,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