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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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奔久咧逼鹕眢w,林敏芝又忍不住給他整理衣服,說:“你寧阿姨也是個福薄的,走得早,好在小傅平平安安長大了?,F在看到他這么優秀,寧阿姨九泉之下也會安心的?!?/br> 或許是觸景生情,林敏芝說著就紅了眼眶:“mama有時候想,mama要是走了,眠眠怎么辦呢?” 季眠抱住她,安撫道:“mama會長命百歲的。你定時去醫院體檢了嗎?” “都檢查的?!绷置糁ツ税蜒蹨I:“你還不相信mama呀。” 季眠笑起來,眼睛彎成月牙:“信的呀。那我走了。” 年末的時候,街上年味兒還是很濃。 前幾天連著下了幾場大雪,一大早林建一就帶著政府的公職人員,上馬路上掃雪去了,忙得都來不了寧倩的忌日。 林希訂了花束轉交給傅沉俞,今年來看望寧倩的只有傅沉俞跟林蕓,還有季眠。 他捧著兩束花小心翼翼地在路面走著,爭取不腳滑。 寧倩的骨灰埋在桐城公墓,照片還是年輕的模樣,笑盈盈地看著后輩。 季眠把花束放下之后,跟著傅沉俞和林蕓拜了拜。 往年到沒什么,今年拜的時候,季眠都跟傅沉俞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只是高三學習太忙,談戀愛都得擠著時間談,他們倆也沒空約會。 除了那次在宿舍里偷偷接吻,后面一直忙著上課,不知不覺就到了年末。 距離高考,就只有九十天不到了。 更別說,傅沉俞除了學校里的內容要學習,雙休回家還有林建一給他安排的各種課外課程,哪怕是高三也沒斷過。 季眠挺佩服傅沉俞的學習強度,就這樣他還能跟游戲公司做對接,已經完成了好幾個大游戲公司的外包。 最近流行的一款仙俠網游,就有傅沉俞的手筆在里面。 季眠認認真真地拜寧倩,在心里碎碎念:寧阿姨,我是季眠,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我就住在你們家隔壁,我跟傅沉俞是一個幼兒園的,后來念了一個小學,又念了一個初中,高中也在一起讀。 他以前是我最好的朋友,現在是我男朋友了。寧阿姨,我跟你兒子在一起了,你別怪我,我真的很喜歡他,我會對他很好的,一輩子都對他好。 寧阿姨,我不會讓傅沉俞變壞的,他會很好很好的長大,成為很優秀的人。 你就把兒子放心交給我吧! 放下花束之后,傅沉俞拉著季眠的手,在寧倩的墓碑前站了很久。 他就想把季眠帶過來,讓寧倩看一眼。 這是他選擇要與之共度一生的人。 下山的時候,林蕓摔了一跤,小姑娘愛美,摔得裙子上都是泥點子,不好意思見人。 傅沉俞打電話讓司機來接她,林蕓連蹦帶跳地上了車,連忙關上門,跟傅沉俞說:“二哥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跟眠眠哥哥再逛逛唄?!?/br> 一邊說還一邊催促司機開車,“眠眠哥哥,你別送我了。我跟你們兩個大男人在一起玩,一點也不好玩,要是被人家看到說我交了兩個男朋友,還劈腿,我以后怎么談戀愛???” 小臉苦著,揮揮手,揚長而去。 季眠反駁的話一句沒說,車都跑沒影兒了。 傅沉俞見季眠轉過頭看他,攤手,無辜道:“不是我教的。林蕓不知道我們談戀愛?!?/br> 季眠:…… 傅沉俞:“不過。你要是想讓她知道,也不是不行?!?/br> 季眠:“算了吧。小蕓要是知道自己嫂子變成男人了……一言難盡。” 傅沉俞:“她不是一直想讓你當她嫂子嗎。”少年似笑非笑:“我這個當哥的,盡心盡力,如她所愿?” 季眠想起林蕓小學三年級寫得那篇見報的小作文,哭笑不得:“多久以前的事情了。還記得?!?/br> 他正想說什么,兩人耳邊傳來一個男生的聲音,有點沙啞,說不上好聽。 語氣似乎很震驚。 “傅沉俞?”是一個剃著平頭的男生,穿著一件有點舊的黑色羽絨服,手背上藏著若有若無的紋身,遲疑地看著傅沉俞:“你是傅沉俞?” 傅沉俞面對別人時,臉色永遠都不太好,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剛才對季眠說話的那點兒笑意瞬間吝嗇的藏了起來。 季眠記憶中沒見過這個男生,對方看著像個社會不良青年。 他對他提不起好感。 紋身男笑了一聲,說:“你還記不記得我?我媽給你當過保姆?!?/br> 他頓了下,舌尖抵著下顎,說:“你五歲的時候?!?/br> 第56章 保護我 季眠一下就回憶起這個人是誰, 他的臉色黑的難看。 偏偏平頭青年沒有一點愧疚的意思:“你,也是來上墳的?”他拎著袋子,里面放著一些紙錢和花:“我也是來上墳的?!?/br> 季眠害怕傅沉俞一拳就打上去。 1998年的冬天, 傅沉俞就是被保姆仍在門外, 才差點死掉。 那一年, 他才五歲。 但他轉頭看著傅沉俞,想要阻止他的時候,發現傅沉俞很冷靜, 冷靜地有些可怕。 甚至可以心平氣和地跟平頭青年說話。 “是嗎。”他沒什么語氣的回了一句。 平頭青年說:“說起來,我們還挺有緣的?!彼Γ骸靶r候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傅沉俞勾出了一個笑意,看得季眠膽戰心驚, 他:“記得?!?/br> 平頭青年笑道:“那時候我小, 不懂事, 做錯了什么你可別記仇??!” 傅沉俞沒接話, 只是似笑非笑地站著。 平頭青年說:“說起來你后來過得不是挺不錯的嗎?!彼Z氣酸溜溜的:“你媽跟著林叔,還真嫁給了他,現在你這個二公子當的真是, 挺不錯的吧?” 季眠依稀記得, 平頭青年的母親跟林建一親戚有點關系,但目前看來, 關系不是太親密。 大約是親戚的朋友? 他在心里飛快地分析。 原著中, 平頭青年沒有出場的描寫。 準確來說, 自從季眠讀了高中之后,《陌路柔情》的原著劇情就已經慢慢遠離了他。 季眠在腦海里搜刮了一堆《陌路柔情》的原著劇情,確定傅沉俞跟這個平頭青年沒什么交集, 才松了口氣。 “哎, 我就不行了?!逼筋^青年說:“我媽后來出了點意外去世了。高中沒考上, 讀了個職高,沒意思,就退學了?!?/br> 他盯著傅沉俞的衣服,又盯著傅沉俞的鞋,羨慕道:“你這身衣服跟鞋不便宜吧。” 季眠警惕地開口:“傅沉俞,走吧。我餓了。” 平頭青年看到他,沒認出他是誰,大概把他當做傅沉俞的朋友之類。 只是看到季眠的臉,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艷,心想這要是個女的,還挺漂亮。 平頭青年聽他們要走,還說:“這么久沒見,下次有機會吃個飯唄。我大哥在聚環路開了個不夜城,有空來喝兩杯?” 他一邊說一邊遞了張明信片,原本還要加微信的,只是傅沉俞沒有拿出手機的意思,所以他悻然放棄。 平頭青年看著傅沉俞的背影,轉頭給他媽上完了墳。 接著,他沉默一會兒,半跪在墓碑前,碑上貼著一個中年婦女的照片,看模樣就是陳姨。 “媽,我今天遇到傅沉俞了。沒想到還能遇到他,他也長大了,比我還高。”說話間,露出一絲狠厲:“比我們……過得都好?!?/br> 他不由想起一九九八年遇到的男孩,那么小,好像輕輕一掐就能死。 明明爸爸是個見不得光的殺人犯,mama也只是給有錢人當情人的婊子,憑什么他現在卻可以比他過得好? 還是那時候好,傅沉俞雖然家境有錢又怎么樣,還不是被自己mama又打又罵。 他的玩具是自己的,衣服也是自己的,小小年紀的他獲得了無與倫比的優越感。 那是一種把有錢有勢的人踩在腳下的爽感! 只是好景不長,平頭青年神情猙獰,回憶起往事。 后來,因為寧倩死活要帶著傅沉俞回林家,陳姨迫不得已失去了這份報酬很高的工作。 平頭青年的家境在一九九八年算是一般的,雖然在外面吹噓自己是林建一的親戚,其實也是只林建一老婆那邊的親戚的朋友,只能說是同鄉。 陳姨失去這份工作之后,他們家吹噓的資本沒有了,他爸就怪他媽不中用,對他媽施加暴力,又說他媽廢物,沒錢給他買酒,于是就去買廉價的兌水白酒來喝,出去花天酒地找女人,最后馬上風死在了雞窩。 陳姨不得不再去找一份保姆的工作,可是哪有人錢給得比寧倩還多? 她眼高手低,成天抱怨,說人家家里這個也不好,那個也不好,弄得主人家對她有很多不滿。 被開除了幾次,不知怎么,她運氣好,通過一條短信,找到了一家待遇還不錯的保姆工作。 只是她做了一段時間,老毛病又犯了,把主人家當自己家,天天偷用主人家的東西。 還把女主人的戒指和項鏈偷走,有一次女主人外出時,讓她在家照顧小孩,她一時貪杯多喝,回去的晚,陽臺也忘記關,小孩從陽臺翻下來,摔在水泥地面上,當場就沒了呼吸。 陳姨嚇得魂不守舍,不敢報警也不敢打120,回到家就收拾行李準備帶著兒子逃跑。 最后在國道上被警察抓住,送進了監獄。 女主人傷心欲絕,一定堅持要法院判她死刑。 但一審的時候只判了三十年的有期徒刑,二審時,寧倩忽然出庭做保,把陳姨的前科給說了出來,涉嫌遺棄、故意殺人罪,證據確鑿,法院又知道她是書記夫人,不敢怠慢,按照相關法律法規,判了無期徒刑。 陳姨從此一蹶不振,在牢里沒幾年就熬不過去,死了。 后來,平頭青年就被寄養在大伯家里,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 他每次去看望陳姨,陳姨都不停地告訴他,是寧倩害自己的,一定是她害自己的,不然她三十年就可以出獄,不用無期。 仇恨的種子在心底埋下,隨著時間的推移,原本應該減淡。 但他今天又遇到了傅沉俞,看他的模樣,過得太好了,比他……好太多了。 憑什么他只能在不夜城給大哥當馬仔,而傅沉俞這個殺人犯的兒子卻可以翻身一躍,成為省書記的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