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在飯桌上商蕓女士老生常談,又說到了沈書魚的個人問題。 “你和厲家的兒子聯系得怎么樣?。俊鄙膛棵獠涣舜蛱竭M展。 沈書魚不甚在意,寡淡地說:“學長早就回部隊了,人家很忙的,我不好打擾人家?!?/br> 商蕓:“你這孩子說的什么話啊!你怎么就不曉得主動點?厲家的兒子那么優秀,配你綽綽有余。” 她拉下臉,“是您女兒不行,怕耽誤人家?!?/br> 商蕓:“……” “沈書魚!”商蕓女士直接冷了臉,“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年幾歲了?你已經二十了,轉眼就十了。你還當自己十???你這孩子怎么點緊迫感都沒有的?照這樣下去你什么時候才能結婚啊?” 沈書魚頭痛欲裂,“媽,您別催我行不行?我自己心里有數?!?/br> 商蕓:“你有數個屁!你要是有數這么大歲數了還不找男朋友?你到底想要什么樣的男人啊?” 沈書魚無奈,“我就想找個合眼緣的男人。” “什么叫合眼緣?我那幾個小姐妹給你介紹的男孩子,你連人都不去見面,你就說人家不合眼緣?我看你就是作,仗著自己年輕,不當回事。你就使勁兒作吧你,以后有你哭的時候!” 沈書魚的脾氣下子就上來了,“我就是哭我也樂意,我愛怎么樣就怎么樣。相親我就不樂意去,誰愛去誰去?!?/br> 商蕓:“沈書魚你反了你,翅膀硬了,敢跟你媽我叫板了?你說,你心里是不是還惦記著那個窮小子?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人家早戀,最后遍體鱗傷,我看你就是作死!” 母女兩個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 沈書央怕出事,忙打圓場:“媽,您別總催小妹,她已經在找了。總得有個過程不是?總不能隨便到大街上拉個男的給您當女婿吧?” 商蕓女士冷哼聲,“她要是能從大街上拉來個我也認了?!?/br> 沈書央:“……” 宋執研也趕緊幫腔,“是啊媽,這種事急不來的,咱們得平常心對待!” 家之主沈威冷聲道:“好了,吃個飯就別提這些了,惹得閨女不痛快!” 沈書魚窩了肚子火。她把碗筷丟,“我吃飽了?!?/br> 直接拎包走人。秒都不想多待。多待秒她都要窒息。 到了她這個年紀只要不結婚那就是她的罪過,好像她得罪了全天下的人。 父母催,親戚催,老師催,同事催,全世界都在催婚。好像人活輩子就必須得結婚成家。不然你就是異類。 沈氏千金又怎樣?天之驕女又怎樣?她還是免不了被催婚。 可是結婚哪有那么容易?她只要想起自己要和個男人朝夕相處,共度余生,她就覺得頭疼。 她不想將就,寧愿直單著。 胸腔沉悶,心情郁結。 她開車離開老宅。此時此刻也不知道該去往哪里。她不想回自己家。家里空蕩蕩的,實在太冷清了,從頭至尾都只有她個人。只要她不發出聲響,屋子里就會靜得出奇。 天知道她沈書魚是個多么討厭孤獨的人,她只喜歡熱鬧,向往有人氣的地方。 為了逃避父母的催婚,她個人住在外面??墒呛芏鄷r候她又覺得冷清,不想回到自己的小窩。哪怕她費盡心思裝扮它,買了好多好多的東西去填充它,將它打扮成熱熱鬧鬧的樣子,可她依舊感受到孤獨。這種從骨子里滲透出來的孤獨感,時常會將她擊垮,讓她瑟瑟發抖。 路漫無目的地開著,壓根兒就不想道去哪兒。 這個點大街上很熱鬧。路燈明亮,兩側商鋪燈火通明,男男女女進進出出,分外熱鬧。 誰都是成群結伴,誰都有人陪,全世界就她是個人。 等車子再停下來時,她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竟然開到了溫言回家樓下。 作者有話要說:猜到了也別說哦! 第30章 、 沈書魚暗罵自己鬼迷心竅,竟然把車開到了溫言回家樓下。 或許她潛意識里就是想見他的。受潛意識驅使,她開車都沒過大腦,只知道直往前開。等她再回神時,車子早就已經停在了他家樓下。 她兀自坐在車里。周圍尤為安靜,點細枝末節的聲音都聽不到。 她搖下點車窗,外頭寒涼的夜風飄進來,吹得她額角的碎發微微浮動。 路燈靜謐,篩下點點暈暖的光束,幾棵老樹盤根錯節,枝葉飄搖。 這個點高樓佇立,萬家燈火。每家每戶都在上演著不同的故事。 對夫妻抱著孩子從車旁經過,年輕的妻子正在和自己的丈夫商量明天的早餐該做什么。女人的嗓音輕柔好聽,表情溫柔。孩子縮在父親的懷里睡得酣熟。 窸窸窣窣的說話聲,打破了夜闌人靜。 腳步聲漸行漸遠,說話聲也跟著慢慢消失,周圍重歸寂靜。 好像所有人都有他們的歸屬,他們都有各自的家,哪怕顛沛流離番,他們也都可以回到最初的地方。 就只有她始終都是個人。 十歲以后,她獨自漂泊在大洋彼岸,信念在日復日的等待點點被敲碎,分崩離析,徹底坍塌。她整個人千瘡百孔,滿目瘡痍。她再也找不到任何歸屬感。 溫哥華年的漂泊,孤獨常伴左右,如影隨形。最后深深揉進了骨血里,連心都是冷的。哪怕回國以后,和親人團聚,她也沒能找回歸屬感。 夜風拂過臉頰,撲簌簌地吹在沈書魚身上,她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她覺得有些冷,下意識抱緊雙臂。 孤獨將她緊緊纏繞,胸腔壓抑而沉悶,仿佛有雙無形的在夜色里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她幾乎無力喘息。 她扛得過熱鬧喧囂的白晝,卻抵擋不住深夜的萬家燈火。 她個人在溫哥華飄了年。那年有無數個夜晚,在夜深人靜之時,她都會生出這種絕望的孤獨感。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迫切想要見到溫言回,想要聽到他的聲音。 當初分開的時候,她以為只是段青澀稚嫩的感情,哭過了,痛過了,切翻篇,從頭開始。不就是個男人嘛,她又不是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 然而年光陰倏然流淌,她碰到過許多優秀的男人,比溫言回優秀的比比皆是,可惜她都沒能放下他。 那就去見他吧!就這么次!她就放任自己這次! “就這次?!鄙驎~這樣告訴自己。 她從后備箱里翻出兩罐啤酒。 她的車里什么都有。因為她有過太多次的失控,需要煙酒來麻痹自己。 而現在她需要酒精來給自己壯壯膽。 她拉開易拉罐,將兩瓶啤酒飲而下。 她暗自坐了半個多小時,酒勁兒慢慢上來了,腦子開始暈眩了。 她的酒量不怎么好,很容易喝醉。 她拿捏著分寸喝,讓自己半醉半醒。 她借著酒勁兒,生出了些許孤勇。這份孤勇足夠讓她完成接下去的事情。 她就去見溫言回面,就看他眼。 她并不知道溫言回家在幾樓幾室。她只是在賭把。 如果賭贏了她就能見到他。倘若賭輸了,她就離開。 她乘電梯上了12樓。 12樓共四戶住戶,1201室,1202室,120室,1204室。 她毫不猶豫地站在了1202室外。 她發現她的右竟然有些顫抖,指尖發涼。 她在緊張,也在忐忑。 她不知道這扇門背后是不是他。如果是他,面對他她又該說些什么。 她的心慢慢滲出了汗意。 她深吸了口氣,搓了搓自己的心。然后再摁了門鈴。 她小心翼翼地摁了下。 然而里面毫無反應。 她大失所望。 她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借著酒勁來找他,他竟然不在?;蛟S他并不住在這間屋子里。 她立馬就放棄了。 她的那份孤勇只是暫時的,是酒精刺激出來的。就像是那鼓鼓的氣球,戳就漏氣,馬上就癟了。 正打算離開,卻聽到“?!钡穆暣囗懀娞蓍T大開,伴隨著陣熟悉的腳步聲。 鞋底踏過地板,發出陣陣有節奏的聲響。 “魚魚?”屬于溫言回特有的低沉溫潤的嗓音毫無預兆地灌入耳朵,那腳步聲仿佛從她心底踏過。 她心頭緊,下意識轉身。只見溫言回白衣黑褲,身姿頎長,表情驚喜。 他的雙眸漆黑明亮,暗夜里的篝火燃燒。 沈書魚心里那捧原本熄滅的火轉瞬間又被引燃了,帶出無數火花。 “魚魚,你找我?!”他邁著大步子朝她走來,神色顯得有幾分激動。 沈書魚感覺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翻涌沸騰,宛如鍋亂燉,咕嚕咕嚕冒著氣泡。 她使勁兒掐了掐自己的心,直視男人那雙炙熱的眼睛,音色卻格外沉穩,“溫言回,我們睡覺吧!” —— 女孩子細細軟軟的嗓音,卻猶如驚雷墜地,轟隆聲,直接炸開了。 又仿佛是海嘯入境,巨浪滔天,波濤洶涌,掀起萬丈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