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穗穗從前頭回來,見到佟伯愁眉苦臉,連著王大娘也是,心中奇怪,“怎么了?佟伯再找一個廚子就是了呀。” 王大娘沒精打采攪著粥,“鎮上再過兩天就要過夏節了,哪里能找來那么個合適的廚子呢?” “夏節?”穗穗把碗筷都放進水池里,挽起衣袖邊洗邊和王大娘聊。 原來,夏節是鎮上特有的節俗,這一日,是要仙人花車游鎮的。仙人花車游鎮會一一品鑒鎮里的美食,前幾年,他們客棧一直憑借李大娘一手魚香rou絲頗受好評,甚至被賜了魚香rou絲牌匾,名次這才逐漸大起來,生意也漸漸紅火。 對面客棧剛開兩年,自然比不上他們客棧客源多,但是夏節這么一個好機會,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這不,李大娘不就被挖走了? 王大娘倒也不怨李大娘,“她家郎君要娶親了,對面問她家要這個數,李大娘急著呢。” 穗穗眨巴眨巴眼睛,“我記得她家郎君年紀也不算大呀。” 王大娘嘆了口氣,低聲道,“你這是忘了咱們陛下呀,這就只剩一月了,萬一就國喪了呢。” 穗穗這才了然。 客棧的流水大部分被佟伯置換成了房產,一時間客棧的錢實在不太夠借了李大娘,而對面客棧財大氣粗,就挖了人。 “萬一陛下就回來了呢。”穗穗嘟囔兩句。 王大娘點點頭,“這可不,萬一人真沒了底下鬧了,最后遭苦的還是咱們。” 穗穗把碗上的水用布巾擦凈,認真點頭。 “那為什么那么多人怕陛下呀?” 王大娘笑了笑,“咱們聽到 的,都是別人想讓咱們聽到的,你瞧瞧,陛下雖然只不過執政兩三年,但是咱們也沒在受過戰亂之苦,離鄉顛沛之苦。” 王大娘是經歷過那段日子,“那些時候,咱們鎮上好多流民,都是北方南下的,離了家,就跟乞丐似的。” “這平穩日子,還是在再多過兩年好。” 穗穗放下衣袖,想了想,唇上抿出一個有點羞怯的笑,“若是真這樣,我也想讓陛下活得久一點。” 王大娘嗔她兩句,“行了,這種事情都是老天爺管的,你小小年紀cao什么心?” 穗穗彎彎眼。 * 佟伯運氣不錯,最后還是找到了人,是個長得憨厚的漢子,姓鄭,王大娘要穗穗喚他鄭叔。 穗穗和生人呆一起,總是也有點怕的,不過鄭叔還挺理解,經常飯后給穗穗再做點小甜食。 “芝麻糖,嘗嘗。” 穗穗道了謝,她口味偏向清淡,不重油鹽,不重葷腥,不重甜,但是鄭叔心意是很好的,穗穗慢慢就習慣了。 芝麻糖酥酥脆脆,在手里還帶著點溫熱。 鄭叔在一邊蹲著抽旱煙,瞧著穗穗就笑,“我小些時候就饞這一口甜的。” 穗穗咬了一口,糖晶破碎,甜意沁滿。“好吃。” 她眼睛亮晶晶的,鄭叔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瞇起眼又抽了一口煙,“我跟著師傅最開始學的就是炒芝麻糖,炒了十幾年了。” 穗穗的口腔里芝麻香味濃郁,將味蕾全部占滿,真是好,這芝麻糖是真好。 焦脆的恰到好處,邊角微黃包裹住芝麻,聞的時候芝麻香很淺,但是嘗起來就霸道極了,濃郁又不甜膩,很是適合當零嘴。 饒是穗穗對甜食并無偏愛,也忍不住多咬了幾口。 鄭叔見狀更是滿足,他舔了舔唇,自豪的道,“我師傅就傳了我這么一道親傳,可就這一道,讓我安身立命了十幾年。” 好厲害,穗穗眼睛更亮了。 鄭叔笑了,煙抽完,他站起身,抖抖煙灰將煙桿子在石頭上磕了磕,鉆進廚房。 為了夏節到來,他得多練幾遍自己的拿手菜。 夏節很快就到了。 長長的街道邊,綠色的柳樹絲絳拂滿涼風,落下一片陰涼。 鄭叔代表他們客棧上報的重點是芝麻糖,而對面客棧像是在挑釁一樣,報的是魚香rou絲。 今日客棧是不招待客人的,穗穗得了佟伯一天假,說讓王大娘領著她出去看看仙人花車游鎮。 穗穗在腰間掛了個小小荷包,換了身鵝黃色的衣裙,高高興興和王大娘一起出去。 今日果然熱鬧,天高云遠,陽光正好,濃密的樹蔭中已經漸漸有了蟬鳴,但是人聲可要更鼎沸。 轉入正街,穗穗瞧見小販在長街上擺起了攤,賣力地吆喝著。 “糖葫蘆哩,紅彤彤的糖葫蘆甜滋滋哩。” “山桃花嘞,有情人的山桃花,月老廟摘得山桃花,月老保佑!” “糖水糖水,不甜不要錢!客官嘗一嘗唄!” “...” 穗穗看得眼花繚亂,人 人面上帶著笑,拖兒帶女出街玩來了。穗穗瞧到了人最多最熱鬧的地方,那是玩雜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