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紀小鈴咽咽口水,似乎鼓足勇氣。 “陶安她最近好像回來上學了,你自己要注意小心。” 陶安。 這個名字桑白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了。 上次的事情過去多久?一個月?兩三周? 生活里太長時間沒有出現過她們的身影,桑白都快把她拋諸腦后了。 看來,她是頭發長出來了? 桑白思忖著,朝她頷首道謝,“我知道了,謝謝你,小鈴。” 今天放學依舊是走那條熟悉無比的道路。樂白家離學校不遠,步行十幾分鐘就可以到達,中間唯一需要經過的僻靜地方就是小區前那條巷道,兩旁種著仙人掌,偶爾有野貓從墻頭穿梭而過。 每次走到這里,桑白腦中就會浮現起趙紀寧背她的畫面,然后嘴角止不住上揚。 她雙手扯著書包帶,微低著頭盯著腳下,臉上笑容剛剛浮起,正前方就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冷意森然。 “樂白,我總算等到你了。” 第47章 (我不生氣了...) 桑白抬起頭, 看到了不遠處的陶安,她頭發還沒長出來,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 帽檐壓得很低, 眼神藏在陰翳下,仿佛淬了毒。 驀地見到她, 有種恍如隔日的錯覺,桑白頓了兩秒,才看清面前狀況。 前頭巷子被一群人堵住, 大概七八個男人, 個個手里都拿著武器,眼睛冷漠沒有情緒,只聽從著陶安的指揮。 一看就是訓練有素,和陶安上次糾結的烏合之眾截然不同,她這次是有備而來, 完全沒有想要桑白全身而退的打算。 也是,畢竟上次受了這么大的一個屈辱,以她的性格卷土重來蓄意報復也不奇怪。 桑白腦子飛快轉動著,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周圍,巷子狹窄, 只有前后兩個出口,而此時前路被包圍??? 她當機立斷,沒有任何猶豫, 把書包往陶安面上一砸, 轉身拔腿就跑。 “想跑, 想得美。”陶安偏頭一躲,書包重重墜地, 她冷笑一聲,朝身后做了個手勢。 紛雜腳步聲追了上來,不過好在巷子出口就在眼前,桑白眼里涌起希望,她咬牙加快腳步,然后下一秒,從巷子外涌進來整整齊齊一行人。 他們穿著黑衣,和陶安身后那些人神情別無二致,阻攔住了面前唯一的逃生通道。他們是一伙的。 桑白被前后夾擊團團包圍,宛如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她背緊貼著墻壁,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面前包圍圈中開出了一個小口,陶安好整以暇地從里頭走了出來,她注視著走投無路的桑白,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微笑。 “你不是很能嗎?跑啊,怎么不跑了。”安靜的巷子,誰也沒有說話,這一幕像是陶安獨自一人的舞臺,身旁的人以絕對武力壓制縱容著她的發泄,而桑白,就是那個供她泄憤的可憐蟲。 她死死抿著唇,目光緊鎖著她,沒發出一丁點聲音,這令陶安不是很滿意,她眸光輕輕一變。 “啞巴了,當初不是很會說,我叫你說話!――”高亢的尾音伴隨著巴掌重重揮下來,桑白欲躲,被兩旁的人迅速抓住了手臂制住,她無法動彈,硬生生接下這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自頰邊傳來,半邊頭發散落,桑白呼吸一滯,眼睛從發絲遮擋中緊盯著她。 “陶安。”她終于說了從開始到現在的第一句話。 陶安微挑起眉,做拭目以待狀,誰知道,面前的人只輕描淡寫砸下一句話。 “你真可憐。” 她臉上微笑一僵,緊接著,表情徹底變了。 陶安后退一步,用冷漠至極的目光注視著她,輕啟嘴唇。 “給我好好收拾她。” 桑白等得就是這一刻,她蓄力已久的腳往前猛地一踢,旁邊的人沒有防備,身體本能反應避開,緊拽著她的手臂松開,桑白乘機拿出了口袋里的電擊棍,重重揮向離她最近的幾個人。 這根東西,每天都在她身上背著,目的就是為了這一天。 封閉的包圍圈被她殺出了一道口子,桑白乘機逃離,她不顧一切朝前頭唯一的光明處奔去,身后有人追趕,有無數手朝她伸來――頭皮刺痛,有人抓住了她的頭發,下一秒,她跌倒在地,眼里的光猝然消失,她還是重新跌回了黑暗中。 桑白閉上眼,在無盡絕望中認命,有拳頭裹挾著風聲重重揮來,劇痛來襲前,耳邊一切卻像被按下暫停鍵,動靜止住。 她睜開眼,看到了巷口的那道身影,他站在光中,高瘦挺拔,背后余暉盡數打在他身上,白茫茫一團,刺得桑白微微瞇起眼睛。 趙紀寧扔掉背上書包,單手拉開校服外套拉鏈,聲音平靜而冷淡。 “放開她。” 逆光朝她走來的人宛如從天而降的救世主。 這一刻,桑白突然明白了原著里趙紀寧初遇女主那瞬間的心情。 兩人角色顛倒的時刻,桑白才知道那一瞬間的意義。 那是救贖。 趙紀寧只有一個人,沒人把他放在眼里,就連陶安,也只是初時的微愣之后,警告:“趙紀寧,這和你沒關系,勸你不要插手。” 男生恍若未聞,脫掉了外套之后,沒有任何多余話語,握拳狠厲無比地朝最近的那個人揮去,比他高了大半個頭的男人就這樣轟然倒地,在場的人頓時面色一變,不再顧及一擁而上。 一場單方面的混戰。 桑白是第一次看到趙紀寧打架,他動作快到晃眼,又狠又準,還沒看清怎么出手的,身前的人就被打倒在地,他一個人在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身上的彩越掛越多,動作卻沒有任何遲鈍,揮拳間風聲獵獵,帶著讓人畏懼的狠勢,像是一頭野性未馴的狼崽子。 男人們從一開始的輕視到全力應敵再到現在敗勢顯露,額上的汗越來越多,陶安在一旁已經面色陰沉,如果這次任務失敗,他們這么多人被一個小孩教訓了,那他們也不用在陶家待下去了。 里頭幾個男人交換了下眼神,從衣服里掏出了刀具,趙紀寧背對著他們,絲毫沒有察覺。 一道白光劃過桑白眼角,她看清那個畫面后雙目猝然睜大,失聲大叫:“小心!――” 然而終究是晚了一步,匕首狠狠從后揮來,趙紀寧反應極快地往后一躲,刀尖劃過他胳膊,布料綻開皮rou劃破的聲音,鮮血蔓延。 “哐當”一聲。 男人拿著刀的手被人一腳用力踢開,他手腕劇痛,刀具頓時跌落在地。 桑白死死盯住離她不遠的陶安,嗓音因為用力過度嘶啞難聽,“陶安,你是想坐牢嗎?” “刑事案件和校園暴力不是一個級別的,如果趙紀寧出了什么事情,我會作為目擊證人告你到底。” “你敢!――”她頓時激動尖叫。 “你大可試試。” 兩人對視,桑白眼中比起方才決絕狠厲了無數倍,臉上明明沒有任何情緒,卻比從前冷聲威脅時還要嚇人。 陶安眼神躲避似地閃了閃,很快,制止住了那些人的動作。 “行了!” “小姐??”有人不甘心叫道。陶安看了眼地上忍痛□□的人,厭惡嫌棄。 “這么多人都打不過一個,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她轉身欲走,身后那群人也慢慢收拾站起來,經過趙紀寧時,他突然出聲。 “陶安。” 她停下腳步,困惑看他。 “別再來招惹樂白。”少年面無表情說。 “再有下次,我不會放過你。” 女生面容變了幾變,趙紀寧的名聲在學校流傳甚廣,即便是她也不敢輕易招惹,被狼盯上,是會跟隨一輩子的。 陶安咬咬牙,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抬腿離開。 幾乎是他們消失的下一秒,站在那的趙紀寧就瞬間倒地,單膝死死抵住地面,捂著胸口用力喘息。 他低著頭,額上的汗珠大顆大顆往下掉,少年面色慘白,身體搖搖欲墜。 桑白飛快過去攙扶住他,極力鎮定的面容里掩不住擔憂,“你還好嗎?” 話音剛落,男生身體一歪,雙目緊閉重重倒進了她懷里。 - 出租車疾駛在傍晚車流中。 從后視鏡望過去,后座一對學生模樣的男女生,狼狽而慌張。 空氣中有掩不住的血腥味。 男生昏迷不醒,躺在女孩腿上,手臂用校服外套扎了起來,藍白色布料底下洇開了鮮紅血跡。 桑白低頭注視著他,一聲聲叫:“小寧,小寧???” 躺在她腿上的人毫無知覺,蒼白的面容干干凈凈,像是冬日松枝上第一抹初雪,清冷冰涼,安靜得沒有任何生氣。 桑白摸了摸他的手,男生指尖沒有任何溫度,隨著時間流逝愈發冰涼,就像他愈發淺淡的呼吸聲。 她忍不住抬起頭催促,掩不住焦急鼻音,“師傅,能不能再快一點。” “已經是最快速度了,再快超速了。”大概知道她情況焦急,司機又加了腳油門,出租車靈活穿梭,超過了旁邊兩輛車子。 “你是不是故意的。”車窗外風景迅速閃過,桑白垂頭盯著躺在那的人,小聲說。 “故意來救我受傷,博取我的同情。” 男生仍舊沒有反應,安安靜靜的閉著眼,意料之中得不到回應,封閉的車后座,桑白對著他自言自語。 “就當你還債了,我們一筆勾銷。” 推下水、救人、死亡,任務失敗,這些都可以不作數。 只要眼前的這個人順順利利、健健康康,好好活著。 - 醫院內。 醫生包扎完傷口。 趙紀寧安靜躺在病床上,還沒醒,放在一側的手在打著點滴,吊瓶朝下,一滴一滴的藥水順著管子流下來,進入他身體。 “醫生,他什么時候能醒?”桑白擔憂問,穿白大褂的醫生從胸前口袋拿出筆寫藥方,隨口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