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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意外遇故人

    迎親的鑼鼓聲越來越近,嘈雜的樂曲和孩童的嬉戲聲無疑不在昭示著這日喜事的熱鬧。我坐在茶館的三樓上,一面聽著望著窗外遠(yuǎn)處紅色的嫁娶隊伍,一面聽著說書人拍著醒目的響聲。

    肚里漲得慢慢的,全是喝了一日的茶水。

    要價半兩銀子的日鑄茶,我從巳時喝到了酉時,其間聽了3位說書先生講了7回故事,從江湖軼事到時下最流行的話本子,半兩銀子也算值了回價,我便不好意思抱怨這茶水越喝越困了。

    說來也怪,旁人都是酒越喝越醉,茶越喝越提神,到了我這兒卻全然反過來。

    這破毛病我是自裴子衿的品茶宴上知曉的。

    顧渚紫筍、艷羨茶、壽州h芽、靳門團(tuán)h、蒙頂石花、神泉小團(tuán),昌明茶、獸目茶、碧澗、明月、芳蕊、茱萸、方山露芽、香雨、楠木茶、衡山茶……但凡有些名氣的,沒有她不曾喝過的。

    裴子衿于茶藝一道頗有研究,平日最喜飲茶。以至于我這樣討厭喝茶的人,也總會在拜訪旁人時主動問及有無好茶。有一回上門作客,主人家贈予了我珍藏多年的茶葉,名字什么的我已是忘了干凈。只記得回府途中暴雨來得急,那日里恰巧未乘車馬,我與一個小丫鬟二人為了護(hù)住懷中的茶餅四處躲藏,好不狼狽。

    天水府的人大多很難對雨生出什么好印象。

    難見日頭的夏日,雨水沒完沒了地下個不停,急促的潮濕讓人從腳涼到頭。

    即便是穿上蓑衣,舉著傘,仍會有冰涼涼的水落在身上,透過衣裳刺入骨髓。與對天水府雨日的惱恨形成鮮明對b的是我對煙雨江南的向往,遮蓋著詩意與曖昧的地方,朦朧中帶著若有若無,似隱似現(xiàn)的美。

    這種偏好似乎緣來已久,但能在我心中打下烙印,卻是因著裴子衿最喜在雨日約我入府烹茶的。每逢此等y雨,平日里沉迷一方書案間的方玉白也能給面子地抽出點兒空當(dāng)兒,與我二人相聚。

    只他每次出來,都免不了一眾仆從聚在他身旁,一個推輪椅,一個撐傘,一個抱著毯子,還有一個提著食盒。

    大家公子出行,再怎么從簡,內(nèi)里的講究做派也是少不了的。他這陣勢,我笑過幾回,皆因亭中狹小,這般多人過來就顯得擁擠不堪,方家的仆從又一個賽一個的忠心,生怕沒把自己少爺伺候好。何況他雖t弱多病,但又萬萬沒到那般不良于行的地方。

    本是為了尋個清靜,這么多人實屬不便。我同裴子衿對著方家的仆人連哄帶騙,對著方玉白威b利誘,總算除了我們仨兒無旁人守著。

    細(xì)說起來,我三人是有一段孽緣在的。尤其我與方玉白相識得在前,甚有幾分騎竹馬弄青梅的意思。

    那時我家住在巷子?xùn)|頭這邊,方府在巷子西邊這頭。我家庭院中有顆枇杷樹,樹齡極老,長得枝繁葉茂。身形之大,能探出高墻,跨過巷子,一直延伸到方府的后院中去。

    夏日里樹上結(jié)果,空氣中總飄散著陣陣清香。福叔曉得我好動耐不住性子,總唬我說有人在這樹上吊死過,鬧女鬼。即便如此,四五歲的我聽完晚上害怕得睡不著覺,白日里趁著丫鬟一時不察,大著膽子爬上了樹。興許是有幾分天賦,身姿矯健的我竟順著樹枝爬到了那頭方府的院子上。

    方家都是文化人,祖上曾出過幾任朝廷的大官,最厲害的官至宰相,此后封妻蔭子,族人散至各處。用福叔的評價來說,方家是書香門第,我等大老粗能與他家為鄰實在是有幸。

    隔壁方家這一脈,恰好又是嫡支,奈何人丁稀少,最小的一輩只有兩個兒子。當(dāng)然與我這等父母皆亡的人相b,隔壁一家簡直稱得上子嗣豐盈。

    爬樹那一回,我鬧了個大狼狽,最后竟從樹上跌落了下去。好在方府的大公子方少卿正在練劍,雖說未能接住我,但好歹給我當(dāng)了個墊背。

    所謂不打不相識,無巧不成書。這么鬧了一出,我同方家的關(guān)系從略有耳聞,直接進(jìn)化相互串門的友好鄰里關(guān)系。福叔倒也樂見其成,沒再把我拘在府上,甚至對我纏著方家兩兄弟玩耍的舉動樂見其成。

    至于后來遇上裴子衿,那又是幾年之后的事了。

    說回這茶。

    裴子衿一癡茶,二癡雨。尤其好那陣天水府研究茶道的人里來了個出眾的東瀛茶師,子衿對他極為推崇,尤好那位東瀛茶師一期一會說辭。

    倘若人的一生中可能只能夠和對方見面一次,那么相遇之際要以最好的方式對待對方,她對此深有感觸。是以每次我們?nèi)似凡?,她總要焚起香爐,擺出所有的茶具,鄭重地行完一套儀式。每日事畢,定會將當(dāng)日所有言談記錄于紙上。

    后來行走于江湖,我聽一禪師言會者定離,意即世上常會之人,必有離散之時,世事無常。與此中真意無二。

    雖說我至今難以分辨茶的好壞高低,不過附庸雅俗倒是學(xué)了個徹底。

    如今想來那段時日,裴子衿烹茶,方玉白彈琴,我則盯著檐廊落下的雨滴呆坐,好不愜意。再是一晃,今日反倒變成他二人成親之日,我暗中窺探之時。

    說書人誰家公子擲千金的故事講了三回,又賣力夸耀那花費千金所燃的煙花是何等好看的時候,我起身下了樓,擠進(jìn)了湊熱鬧的人群里。遠(yuǎn)處的高頭大馬上,穿著紅色喜服的男子牽著韁繩打街角走來,身后跟著新娘的花轎和撒喜錢的仆從。

    隔著長長的迎親隊伍和擁擠的人海,我看不清新郎官的臉,試圖從他的舉止中找出幾分熟悉的模樣。

    盯著他鮮艷的喜服,我不由失神。一時不慎,竟有人撞了過來。轉(zhuǎn)身一看,竟見一小童試圖擠出人群,一路狂奔。手往腰間一探,昨日里裝著那酒鬼公子玉佩的荷包已然不見。

    我當(dāng)機(jī)立斷,即刻追了上去。

    那小賊動作靈活,身形敏捷,左右一個亂竄,擠出了人群。

    讓一讓!讓一讓!我叫喊著,慌慌張張地逃離人堆。

    那可惡的小賊見我追了上來,竟還用上了輕功。想我武藝不算高強(qiáng),輕功自保也有些勉強(qiáng)。但面對著下九流的小賊,想來也是小菜一碟。

    然而這小賊竟像是挑釁一般,沒給我半分追上的機(jī)會。這倒激起了我的好勝心,勢要追上他,連話本子里女主角最愛喊的抓賊??!抓賊??!都忘了喊。

    我追了一路,眼看隔著五丈就能抓到。轉(zhuǎn)眼就到了一個三岔路口,正猶豫著去路,卻聽見一道略帶熟悉感的清冷女聲:別追了,你的東西可不在那個小賊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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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一個月

    這次算是正式的回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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