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76;ǒяǒщ㈢.cǒм 第三章深山古寺
鐘蘊回家後看著與之前并無不同的房間,萬萬沒想到自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回來。 鐘家個個都是狠人,鐘蘊的性格不知隨了誰,一家子白切黑基因變異出了個真·傻白甜。 程逸和鐘蘊的婚事定下來之後鐘皇后就把meimei接到宮里去住了一段時間,說是要在她嫁人之前教教規矩。 鐘皇后的第一個女兒先天不足早早夭折,就把當時將將周歲的鐘蘊當作了女兒來養。帝後給鐘蘊添嫁妝都是b著公主的規制來的,親閨女也就這樣了。 這幾日太醫天天來看診,她還是沒法開口講話,慢慢地竟也有些習慣了,索性修了閉口禪。 鐘蘊頗為自得其樂地覺得自己如今很有幾分高人風范,畢竟高人都是語焉不詳言簡意賅的,誰見過話癆的高人? 但是鐘蘊這姑娘說得好聽是動如脫兔,說得不好聽就是沒個正形,在外面還裝裝樣子,回到家立馬開始撒野。 鐘蘊纏著映雪b劃個不停,一會兒嫌棄藥太苦,一會兒說嘴里沒味兒想吃蜀地的火鍋,b劃不清楚的就在映雪手板心寫字。 映雪被她鬧得沒辦法,只好把鐘毓搬過來當救兵。 吃火鍋是不可能的,兄妹倆一番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之後終於在雞湯餛飩這里達成了共識。 安頓好鐘蘊之後,鐘毓看見屋檐底下蹲著鐘蘊平日里養的那只黑貓,t型圓潤毛色鋥亮,大名小白。 小白非常驕矜地喵了一聲,仰頭看著鐘毓,看得鐘毓心都軟了,蹲下來撓小白的下巴。小白頗為享受地瞇起眼一陣咕嚕,又紆尊降貴地蹭了蹭鐘毓的手。 得了恩準的鐘毓一把將小白抱起來,頭埋到了小白難以尋覓的後脖頸里,久久都沒有動作。 直到小白有些不耐煩地甩了甩頭, 鐘毓才放開了小白。 小白感覺自己的頸子有點濕潤,沒有人看到此刻鐘毓那雙多情的桃花眼有些泛紅。 將團成一個黑煤球的小白還給映雪之後,鐘毓回到自己的院子去收拾云霽留下的東西。 說是收拾,其實所有的東西都整整齊齊在一處,并沒有什麼貴重的物件。 云家蒙難之時云霽也來不及帶走什麼,留下的無非都是些隨身的小東西。 最多的是他養病時的書畫,還有些簡單的配飾衣物,都是鐘毓當時存了幾分不足為外人道的心思悄悄留下來的。 最打眼的是一塊玉佩,成色上佳雕工精良,是云霽常年隨身佩戴的。鐘毓將玉佩拿在手中細細端詳,看著看著突然覺得舍不得。 世人都道鐘家大郎是端方雅正的君子,鐘毓曉得這當中一半是誤解一半是奉承。云霽才是真正如琢如磨的端方君子,自己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院中的楓葉又著上了熾熱的火紅。暮色四合,草木無情,只曉寒來暑往,不知人間苦樂。 京中仍然暑熱不退,但城外西山早晚已有霜凍,b起外面要冷上許多。 這日程朗跟著鐘毓一同去祭拜云霽,謹慎起見,兩人各自騎馬出城後才會合上山,連小廝都沒帶。 行至半山腰馬兒已不能再往前,兩人將馬拴在樹下後又走了小半個時辰。程朗第一次進山,不知這里的氣候與外界有異,還穿著夏日的衣衫,越往上走越覺得冷。 鐘毓在前面帶路,程朗恨恨地盯著他裹著披風的背影覺得這家伙肯定是存心的。 兩人同行一路無話,總算在巳時末看到了藏在深山老林中的塔林寺。 此處人跡罕至,這寺廟始建於何年何月已不可考,廟里既無住持僧眾,也無香客參拜,只有一個年輕和尚。 和尚自稱慧一,見到二人并不意外,似是早就知道今日有遠客。 程朗和鐘毓雖然氣質各異,卻也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但跟慧一這光頭和尚站在一起竟都顯得俗氣了。 程朗腹誹這和尚不像六根清凈的出家人,倒有些像是山里蠱惑人心的精怪。見禮之後慧一便告辭了,說是去加兩個菜,請鐘毓和程朗自便。 鐘毓帶著程朗徑直穿過不大的寺廟後終於到了云霽的墳前。 云霽埋骨於此,未曾立碑,只有明月清風相伴。 看得出慧一是個勤快的和尚,精心修剪過的花木錯落有致,雖是孤墳卻并不顯得荒涼。 程朗真的帶了一壇姑蘇的秋月白上山,灌了兩口酒之後說起自己與云霽少時曾客居姑蘇,兩人第一次喝酒就偷偷跑去得月樓叫了秋月白,後來怎麼回的家都不曉得。 江南一帶其實盛產h酒,唯獨這秋月白是少有的烈酒。 「別看云霽這人平時跟個小老頭似的,喝了酒可能鬧騰,荒腔走板地唱些小曲小調,酒醒了之後一點都不記得自己乾過些什麼事情,跟他講吧他還不信,總說是我w蔑他。」 程朗一邊說一邊笑,撿起地上的石頭漫不經心地往墳頭上面壘。 「我認識他之後,從沒見他喝過酒。」鐘毓背靠著大樹坐在地上,說完自己拎起酒壇也嘗了一口,只覺得滿嘴都是辛辣。 鐘毓的印象中的云霽,人如其名,是光風霽月的云家才俊,教養和禮法刻在骨子里,持身端正,從不逾矩。即便後來他意志消沈,也是隱忍而克制的。 這酒太烈,刺得鐘毓滿心都是酸澀之意。 四年前的那一場巨變,鐘毓雖沒有卷進漩渦中心,但多少也嗅到了一絲詭異。 先太子監國多年,一切都名正言順,只待國喪過後就舉行大典。定南王兵臨城下到伏誅身死,從頭到尾都透著蹊蹺。 云霽的姑姑是太子妃,云家跟先太子自然是捆在一起的。 今上越是追封先太子和云家,鐘毓越是覺得這個事兒不能細想,不然他也不會將云霽悄悄藏起來。 首善之都當時幾成人間煉獄,血染長街陳屍無數,鐘毓偷偷用身形相仿但看不出面目的屍t將云霽換了出來。 幸得有忠仆替已經昏迷的云霽擋了一刀,堪堪避過要害,才勉強逃過一劫。後來又靠著慧一和尚不知哪里學來的一身醫術從閻王手里搶回了云霽的一條命。 但外傷好治心病難醫,云霽終歸是一病不起含恨而終,慧一和尚說心存死志的人神仙也救不了。 鐘毓當然不會告訴程朗自己心中的懷疑,只掐頭去尾地說了云家遭定南王叛軍滅門和自己救下云霽之後便讓他在塔林寺養傷。 有些事情只能爛在肚子里,多說一個字就是抄家滅族的禍害。 程朗說話已經帶著一絲鼻音「他走之前可還說過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