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萊亞把信交給他。

    “你為什么會喜歡上謝爾德？”

    博特萊姆眨了眨眼，掩去眼角的水光，眼睛仍有些泛紅，他想起謝爾德提起溫德爾時的眼神：“大概是……羨慕那種深情吧？”

    尤萊亞離開前，博特萊姆突然開口，說出了上次沒能說出口的“抱歉”。

    ——

    另一邊。

    謝寧從瓊納斯口中聽到不少關于尤萊亞的過去，看幼崽捧場瓊納斯撿著有意思的事情說了不少。

    “那時候我還在卡斯柯非，那里有很多和我這樣的精靈。尤萊亞和溫德爾從比其爾路過卡斯柯非，他們的經歷很有趣，所以我跟著他們一起踏上旅途。”

    “從比其爾一直到卡姆豪爾，我們幾乎貫穿了這片大陸，遇見了謝爾德，還有矮人，獸族……以及很多有意思的人類。”

    “但是他們的壽命總是很短。”瓊納斯說，“在這些年很多人已經陸陸續(xù)續(xù)離世了。”

    “尤萊亞很喜歡溫德爾，因為他做飯很好吃，后來謝爾德也陪著他一起下廚，謝爾德烤的小餅干總是太甜了，但是溫德爾和尤萊亞很喜歡……”

    謝寧聽得入神，直到尤萊亞回來。

    尤萊亞不知道瓊納斯和團子說了什么，回去之后的團子特別乖巧，還有些粘人。臨睡前，尤萊亞照舊把團子放在胸前，感覺到團子往前湊了湊，趴在自己胸前的鱗片上，毛絨絨的身體在自己身上蹭。

    尤萊亞把團子拎到面前：“你在安慰我？”

    謝寧點頭。

    “我也不是特別難過……”尤萊亞說，“死亡是每個人的必經之路。”

    尤萊亞眨了眨干澀的眼睛：“我只是有些失落，以后再也吃不到那么甜膩的餅干了……”

    謝寧靠著他的身體，爪子在他身上拍了拍，被尤萊亞攏在懷里：“睡吧。”

    第28章

    白色的五瓣花朵散發(fā)著清甜的香氣，入口后化作無味的液體流入咽喉。

    謝爾德睜開眼，站在河岸邊，無比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如同過去數(shù)百年的夢境中那樣，栗色卷發(fā)的青年坐在河對岸，兩只腳踩在水里，眼角還未爬滿皺紋，鬢角不曾染上霜白。

    懷里的塞拉琴琴弦被手指輕輕撥動，他臉上帶著笑，哼著故土的小調。

    謝爾德踏進河流，水流繞過河床上長滿藻類的石頭，擠進鞋襪，從腳底蔓延出一股冷意。

    謝爾德抬起腳，朝河對岸走過去，明明不過十米的距離，卻好像走了很久。來時的河岸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些人，他們揮著手，讓謝爾德回來。

    背后傳來渡鴉的鳴叫，它收攏了翅膀，站在河岸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另一個自己的肩上。

    那人張了張嘴，說了一句話，被風帶到謝爾德耳旁：“我聽見了死亡的聲音。”

    他說：“溫德爾，我聽見了死亡的聲音。”

    河對岸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下了彈奏，就坐在那里，看著站在河中央的謝爾德。

    要過來嗎？他的眼神好像在這樣詢問。

    謝爾德忽略背后的動靜，抬起腳往前再次踏出一步，最后停在離溫德爾還有一米多遠的位置，再也無法更接近。

    謝爾德朝坐著的人伸出手，溫德爾站起來，把手伸出去，堪堪觸碰到他的指尖。

    那一瞬間冰冷的寒氣從相觸的指尖傳遞過來，謝爾德試圖把手伸得更前，觸碰那具冰冷僵硬的身體。

    “溫德爾……”

    身后渡鴉的鳴叫聲更響，出現(xiàn)在耳邊。

    謝爾德于睡夢中睜開眼，渡鴉停在床頭，歪著頭看著自己，嘴里叼著謝爾德送出去的信。

    謝爾德把信取下來：“來客人了？”

    尤萊亞一行人跟著裹著黑袍的骷髏前行到達謝爾德的居所，白墻紅瓦的小院子，藤蔓沿著墻壁攀爬而上，探進開著窗的小閣樓。

    尤萊亞在來之前給謝爾德寫的信里提到了會帶著謝寧過來，謝爾德看到尤萊亞身邊的團子也沒有特別意外。

    跟在尤萊亞身邊的謝寧看見謝爾德之后有些驚訝，謝寧一直以為謝爾德是一個老人，見面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他居然是青年的模樣。

    謝爾德走近謝寧，低頭仔細觀察他頭上的獨角。

    尤萊亞看著他的動作，猜測謝爾德對團子的身份可能有所了解：“你見過他的族人嗎？”

    謝爾德點頭，他對謝寧說：“我在東方的絲諾比亞山上的鏡湖見過你的族人。”金色的巨獸聚居在雪原上，背后生出元素構造的雙翼，騰空而起。

    謝爾德回憶著鏡子里出現(xiàn)過的場景，和東大陸完全不同的建筑風格和各種陌生的魔獸：“他們應該生活在另一片大陸。”

    “有去西大陸的方法嗎？”

    “你想把他送回族群？”

    “也許他的父母和親人都在那里等他回去。”雖然尤萊亞也有些舍不得把團子送回去，但是對于幼崽而言，回到族群比留在自己身邊更合適。

    尤萊亞低頭看了一眼乖巧臥在自己腳邊的幼崽：“我甚至不知道他的種族。”

    “我沒有聽說過渡過索諾瓦海的方法。”索諾瓦海會沉沒一切浮在海面上的東西，所有試圖飛過這片海域的生物都會從空中跌落，隔開了東西兩片大陸。

    謝爾德讓尤萊亞去書房，那里存放著他幾千年了收集的各種書：“也許你能在這里找到渡過索諾瓦海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