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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南音趴在草地上,晃晃蕩蕩地踢著一雙白生生的腳丫子,口中哼著歌兒,手里拿著一堆狗尾巴草編草環。 半截瑩潤纖細的小腿細膩白嫩,黑貓盤在她深深凹陷下去的腰窩里,阿霧就癱在黑貓身上。 長發隨意地挽了上去,低著腦袋,露出一段修長白皙的玉頸,如白鶴低首。 晏沉淵在旁邊看著,便想,小姑娘對自己,過份信任了。 勾了外袍過來蓋在池南音身上,晏沉淵閉目捻了下佛釧:別著涼。 池南音回頭看了他一眼,金子般的光澤下,晏沉淵背后是絢爛多姿的山間仙色,而他一身玄衣,卻偏偏如最濃墨重彩的那一筆,奪盡天地靈秀。 這可真是個好地方,她都有點樂不思蜀了。 你喜歡這里嗎?晏沉淵忽然問她。 她點點頭:嗯,喜歡的,這里很漂亮。 晏沉淵卻只是笑,倘若她知道這底下埋著數萬人的尸骸,她怕是要急不可耐地逃走。 池南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頭望著晏沉淵,道:國師,如果有一天你不當國師了,會想來這種地方隱居么? 晏沉淵瞧著她,問:你不想我當國師? 沒有呀。池南音低下頭去,繼續玩著手上的狗尾巴草,我就是,就是隨便問的。 她話音剛落,聽到身后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腰上的黑貓率先感知到危險,尖叫一聲全身炸毛,馱著阿霧跑出去老遠。 池南音起身回頭看去,只見釅寒泉的方向一道數丈粗的接天巨浪,如蛟龍出水,排山倒海地怒嘯著,奔涌而來! 晏沉淵將手中的佛釧擲出,大袖一卷,卷著池南音放在身側。 小小的佛釧撞在那道恐怖的巨浪上,立時打得如龍巨浪昂首翻滾,怒濤卷霜。 池南音看傻了,這是什么玄幻畫面? 講講道理好不好,她不是穿的權謀文嗎?這是鬧哪樣! 神經病??! 晏沉淵墨發飛揚,長袖挾風,蕩天滌地的浩蕩威勢直逼巨浪,巨浪如活物般,發出了一聲激昂的悲嘯,震懾八方,林中百獸皆伏。 晏沉淵雙眉壓怒,拂袖冷喝:滾! 佛釧輕顫,化作綠芒,交織在巨龍般浪頭上將其絞碎,巨浪發出活物將死時的凄厲悲吟! 怒濤力道散盡,化作鋪天水點,如急雨般墜落在地。 佛釧回到晏沉淵掌間,山谷復清幽。 晏沉淵抬眼看了看旁邊瞠目結舌的小姑娘,笑問:還喜歡這里嗎? 不,不喜歡了!池南音磕磕絆絆地說,這哪兒還敢喜歡啊,那水潭果然是個作妖的玩意兒! 不喜歡了,我們就走。晏沉淵道。 嗯嗯嗯!池南音狂點頭,這地兒不能待了! 不過怎么感覺那水浪是沖自己來的? 它有毛病啊,自己夸這里漂亮,它一潭臭水有什么好發脾氣的? 池南音害怕,拽了一點晏沉淵的衣袖在手心里,寸步也不敢離開他身邊。 晏沉淵握住她的手,輕聲說:別怕。 三人一貓一鼠出了山谷,晏沉淵讓展危將馬車趕得慢一些,讓池南音能好好看盡這沿途的風光。 也讓時間走得再緩一點。 如果不是池南音提了一嘴想看看名山大川,江河湖海,他根本不會出來走這一趟。 更不要提,他離開滄京城,無人能鎮住龍脈,他還要浪費力氣煉那把破劍。 可這一趟走下來,他忽覺走對了,不然如何能見池南音那么多的笑顏? 她這么愛玩的性子,以前天天關在國師府里,她往日可是快要被憋死了吧? 當山林間的樹葉斑駁成色塊,深秋緊喚著初冬,青翠蒼山在層林盡染后再沐雨經霜,入冬的天色變得易早黑。 這一趟他們出來了整整兩個月還有余。 池南音每天都很開心,她真的好喜歡在外面玩。 而且回去之后,她又要被關在國師府了,能玩的時候,她當然得抓緊時間好好享受當下。 于是,晏沉淵每天都能聽到她歡快的笑聲,她跟展危的關系處得極好,兩個話嘮湊在一起整天嘰嘰喳喳的,也不知道哪里來的那么多廢話可以說。 同時,國師的馬車里堆的紀念品越來越多,都快堆成小山了。 他看得煩,干脆讓展危多雇了一駕馬車,專門放她從各個地方收集的小玩意兒。 晏沉淵想不明白,其他的事物也就算了,石頭沙子甚至樹葉這些東西到底有什么好帶的? 這是不同的地方的石頭沙子和樹葉嘛,我想帶回去給我長姐,還有小八,很有紀念意義的。池南音嚴肅地解釋。 晏沉淵不跟她爭論這種毫無邏輯的話,只是拂了拂袖子,靠著軟枕閉眼假寐。 整整兩個多月,池南音也早就習慣了他一上馬車就睡覺的習慣,乖巧地坐在一邊擼貓兒。 而且這個馬車特別舒服,行在山道上也不顛簸,搖搖晃晃的像個搖椅,她經常擼著擼著貓,就自己先困了。 也經常搖頭晃腦地就一頭栽倒在晏沉淵身上,不過有了之前山谷的解毒之事后,池南音已經非常清楚晏沉淵的睡眠質量了,一點也不擔心鬧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