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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你媽昨天突然說要搬家,但一家人也沒帶走多少行李。昨晚上還很開心地請我們鄰居上酒樓吃飯呢。王嬸道。 她昨晚喝了不少酒,現在頭還有些暈乎乎的。 昨晚上? 時安看著王嬸,突然就冷靜了下來。 她媽昨晚下午給她打電話,說她爸出車禍讓她去醫院的。 吃晚飯?她腦子一片清明。 嗯。王嬸肯定的點頭。 我爸在嗎?這句話如果仔細聽,會發現她的語調細微顫抖著。 當然在!就是你爸買的單,你爸、你媽、你姐你妹都在,就你沒在。我還問你媽來著,你媽說你要考試了,沒時間出來吃飯。 王嬸越說,時安的臉色越白,慘白的面容讓她說到最后都不忍心了。 她隱約猜到了什么。 時家搬家,看樣子沒通知二女兒。 時安兵荒馬亂的世界,頃刻間安靜下來,死一般寂靜。 她眼眶酸澀,強忍著洶涌而出的淚水,扭開頭不去看王嬸。 清瘦的小身板輕晃了一下,腳軟的站不住,她忙抬手扶墻,撐住。 舉家搬遷,她卻不知道? 爸媽有把她當女兒嗎? 還有醫院的那個男人。是她媽把她騙去醫院的,從醫院出來她還不敢想。 但現在,真相就□□裸地擺在她面前。 她爸沒出車禍,她媽把她賣了。 心下寒涼已不足以形容她此時此刻的心情,她覺得可笑至極。 三年前那場車禍,讓她丟失了十五年的記憶。以前的家庭是怎樣的,她不清楚,但這三年來的生活她深有體會。 三姐妹,她自認自己最乖,從不闖禍惹事,可不知道為什么,爸媽最不喜歡的也是她。 她考上美術學院,他們說畫畫沒出息還浪費錢,不讓她上大學。 所以她的學費生活費都是自己掙的,沒花家里一分錢。 她已經不花家里的錢了,周末回家吃的飯也不多,就那么容不下她嗎? 時安,你沒事吧? 時安低著頭,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但王嬸沒聽到她的哭聲。 小女孩咬緊牙關,緊抿著嘴,隱忍到臉頰顫抖,都倔犟的沒哭出聲,王嬸看著心里難受。 才十八歲的小女孩,時家三姐妹里,老二最乖巧懂事,以后肯定也是最有出息的,也不知道時家怎么忍心拋棄她。 王嬸,他們有說搬去哪里嗎? 時安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幾次,開口時,聲音很平靜。 沒說。但你媽說是去住大別墅,一家人都很開心。王嬸雖然不忍心,但也想讓她看清現實,她還讓我幫她賣掉房子,說賣多少錢都可以。 那語氣,就好像賣多少錢她都不在乎,對她而言都是小錢一樣。 時安撐在墻上緊握成拳的手,突然就放松成掌。 家里的經濟情況她了解,大別墅是買不起的。 所以是把她賣了,給全家人買大別墅住? 嘴角揚起凄涼的弧度,她聽到自己的內心深處,有什么東西坍塌了。心如死灰。 她被全家人拋棄了,那般決絕無情。還要賣掉房子,連落腳之地都不給她。 從此,是要跟她斷絕關系,讓她自生自滅嗎? 時安,你去哪里? 見她轉身下樓,失魂落魄的樣子,王嬸于心不忍。 回學校。她面無表情地冷靜著。 就算沒有父母沒有家,她也要努力讀完大學。 王嬸想喚住她,嘴巴張合了好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想告訴她什么事。但直到時安消失在樓梯口,她也沒有說。 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她還是別摻和了。 回到學校的時安,和往常無異,只是更沉默更不愛說話了。 周末。 她在廣場寫生,順便賣畫。 畫到一半,一雙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鞋,出現在她面前。她低垂的視線順著皮鞋上移。 黑西褲,黑外套,白襯衫,黑領帶,一副精英裝扮的男人,很年輕的陌生面孔。 先生,是要買畫嗎?她看著對方梳的一絲不茍的頭發,溫柔淺笑道。 時小姐,葉先生有請。柴伍的語氣,很恭敬。 葉先生?時安錯愕的皺眉,她不認識姓葉的男性。 她望向柴伍時,看到了停在廣場邊上的一排車。 清一色的黑色轎車,違章停車,很是囂張。 面前這人,是從那車里下來的? 她的小心臟突然加速跳動,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您見過他的。柴伍二十出頭,處事卻很老成。 見過卻不認識的男人? 對方這陣仗,讓時安想到了醫院那個男人。她立即收拾畫具,收好家當就走。 但她不是朝那排車走。 柴伍沒料到她是這反應,在原地站了兩秒,繼而攔住她:時小姐,您別為難我。 是你別為難我!時安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一個星期前的事,她以為自己可以當做什么都沒發生。 但此時才發現,那個男人帶給她的陰影很大,她不想再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