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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下一瞬,那條僅剩的肋下之臂竟出乎意料地沒有掐中承銘的咽喉,卻像枯萎的樹枝一般從樹頂掉落了。 孔雀王惶恐后退,劇痛中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斬斷他兩臂的是同一個人,此人在對上他的毒焰掌之后非但好好站著,還用一把殘破斷刀切了他肋下之臂。 活了大幾十年,世人聞風喪膽的九宮孔雀王從未像今夜這般狼狽恐慌過,即使是從前和御衡子為敵,也從沒有過。他心下明了,當即棄戰,轉身要逃。 藏弓哪能叫他逃,疾步追上去的同時從承銘手里接了重刀。承銘只覺得手里一空,再回神時孔雀王的第三條腿就已斷了。 哀嚎聲震徹山谷,驚恐有之,痛恨有之,無力和求饒亦有之。 嘖嘖,你倒是跑快點啊。好端端一個人,現在被削得只剩下兩腿兩臂了,可憐。 承銘這般喟嘆,又見主君補刀,孔雀王被穿了胸。他似乎難以置信自己會有此遭遇,怔然望向自己胸口的那個窟窿,而后退出一步,從絕壁上摔了下去。 承銘當即吹響暗語哨,吩咐下面的人留意孔雀王,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這一戰太過兇險,承銘一時間也忘了原來的目的,只覺得松了一口氣。可這口氣旋即又隨著月下那個身影的倒落被提起來了。 衣擺漫卷,發絲飛揚,看似永遠不會倒下的人直直摔在了地上。 “主君!!!!”承銘撕心裂肺。 對上乾元毒焰掌,怎么可能毫發無傷。藏弓此時幾乎陷入昏迷,被承銘撐起上半身的時候他胃里一陣翻涌,黑血便不受控制地從嘴里往外冒。 而在樹影遮蔽的角落里,跟出來目睹了全程的松鼠已經嚇得腳麻了,那一聲“主君”拉回了它的神智,自知在這里幫不上忙,便趕緊竄上樹頂往南溪村奔去。 南溪村,安詳寧靜的小山居里,二寶睡得不知天地為何物,隨著房門被推開,噗嘰一下吐出了一個口水泡泡。 “二寶!二寶別睡了!快起來啊!!”松鼠跳上床頭,猛推二寶的臉。然而鎮定劑的藥效還沒被完全釋解,二寶醒不過來。 松鼠也是巧了,今夜拿著從鱗甲族王宮里弄來的那條黃金腳鏈,去向胖杜鵑獻媚示好時被翻了無情的白眼,因此失眠,才看見了火頭軍換上夜行衣出門的一幕。 現下想來,估計火頭軍給二寶喂了鎮定劑,醒不過來是正常的。它急中生智,抱著水杯跑到院子里,跳上水缸——運氣好,水是滿的,便得以舀了一杯——又抱回屋里跳上床頭,呼啦一下全潑在了二寶臉上。 “啊!!”二寶從夢里驚醒,不明所以地望著松鼠,“你干嘛,大半夜不睡覺給我洗臉?” 松鼠要把自己見到的一切說給二寶,可話太長了,又覺得說起來沒完沒了浪費時間,便道:“二寶,現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等著你去做,在你做之前,你得誠實地回答我一個問題。” 二寶見它凝重,不由也跟著認真起來,問道:“怎么了?” 松鼠說:“你之前不是自薦要去百肢族當臥底么,如果我告訴你,他們還有別的目的,但最終結果是差不多的,你還會去嗎?” 二寶云里霧里,“你是不是又學了什么新的表達方式,我怎么聽不懂呢,什么別的目的?” 松鼠說:“這個得讓別人親口告訴你,我不能說。總之,你做這件事,最終還是能拔除毒瘤造福蒼生的,但你免不了被人利用,你還愿意去做嗎?” 二寶怔然,轉瞬之后訥訥點頭,“應該吧,我應該會的。” 松鼠不知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嘆了一口氣,說道:“行吧,傻子,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其實很多時候自己都不明白。對暴君如此,對火頭軍也是如此,經此一遭要是能解脫,也好。” 二寶:我越聽越糊涂。 松鼠說:“趕緊準備一下吧,迎接火頭軍。他……他可能快要死了。” 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二寶愣在當場,“你說什么呢!破嘴!” 沒等松鼠解釋,房門轟地一下被撞開,兩個黑衣人從外面闖了進來。 二寶驚呼一聲,卻瞧見那兩人是摟抱在一起的,不,不是摟抱,而是一個人虛弱地倚靠在另一個人身上。 再一看,是承銘,和他家火頭軍。 “將軍,將軍怎么了?!”二寶不由自主拔高了音量,連忙幫著承銘把人放到了床上。 只見火頭軍臉色灰暗,嘴邊還在不住地溢血,血色烏黑,明顯是中毒的癥狀。 二寶一陣頭暈目眩,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放才好了。他眼眶發酸,淚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股腦爭先恐后往外鉆,先前那點還沒釋解完全的鎮定劑也全隨著眼淚奔涌而出了。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二寶崩潰。 見藏弓氣息奄奄地躺在那里,又是一口黑血嘔出,他簡直也要跟著一起昏過去了。他沒有像以往那樣嚎啕大哭,但眼淚就是一行行地往下掉,心里痛得快不能呼吸。 承銘本意是叫這小老板救治自家主君的,一見他這樣慌張,便知道是指望不上了。 也難怪,平日里有主君護著他,他遇著難題甚至都不用自己動腦子,現下沒有主君護著了,他就兩眼一抹黑,六神無主了。 “別慌,你的血能解毒。”承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