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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機中樞庇護天下蒼生,卻也貽害天下蒼生。沒有死亡就意味著人口的激增,終有一天,山河大地擁擠不堪,資源耗盡,無休止的殺伐爭奪將會再次開啟,滅亡的時刻便也來了。 再者……神機里頭困著的不是一臺機器,而是活生生的人。 出于人道主義,藏弓想要順手救出小“神機蛋”。趁大年夜里沒人拜神機,他便在神機腳下布了黑火油和霹靂彈,用母妃教過的傀儡術馴化了一具火頭軍的尸體,cao控尸體去救小“神機蛋”,自己則負責點燃火線。 尸體里灌注的就是用他的心頭血煉出來的蠱煙。按理說,傀儡術失效以后蠱煙應該回到cao控者手里,但藏弓沒有拿到那縷煙氣,便以為營救任務失敗了。 誰能想到,小“神機蛋”還活著,蠱煙也在,還被小“神機蛋”當成寶貝似地護著。 藏弓的心腸不由軟和了,也有些難以描述的復雜滋味。 他說:“你的恩人是被大火燒死的,所以兵器鋪著火時你才會那樣奮不顧身地救火?” 二寶說:“去救火是因為我有人性,像你這樣自私狹隘的人當然不會明白。” 藏弓失笑,“我倒變成自私狹隘的人了?行吧。但我覺得你沒必要為了這么一口來歷不明的煙氣大費周章,你的恩人說不定早就投胎了。” 二寶可不高興聽到這個。雖然投胎轉世是好事,但人死之后歸宿到底在哪里誰也不知道,與其揣著一個縹緲的愿望,還不如切實為恩人做點事情。 藏弓見他執(zhí)著,又冒出一個餿主意,朝他伸手,“再給我看看,剛才好像瞧見圖形散了。” “不可能,活蹦亂跳就表示沒散。”二寶還沒說完,金絲囊就被藏弓拽去了。 藏弓摸出黃符紙,剛拿到手里就后退了半步,裝作被什么沖撞了似的,驚恐地說:“糟糕,好像鉆我肚子里來了?” “啊?!”二寶緊張起來,拿回符紙一看,“怎么回事,剛剛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缺了一個角?” 二寶嚇哭了,把黃符紙塞回碎蛋殼里吸納能量,可符紙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的恩人也不再活蹦亂跳了。 松鼠見狀趕緊安慰二寶。雖說它也老早就瞧那黃紙不順眼了,但二寶有多寶貝恩人的活氣它還是知道的,便一邊幫著找缺角一邊勸:“好二寶不哭,找回來就沒事了,實在不行咱再畫一張唄。” 二寶說:“畫了也沒用了,恩人的活氣沒了!” 藏弓說:“在呢,這不在我肚子里呢么。” 火頭軍像個沒事人似的,拉著二寶的手去摸自己的腹肌。二寶掙不脫,就新仇舊賬一起鋪開來算,揚言要和他這個殺人兇手分道揚鑣,老死不相往來。 藏弓說:“那怎么能,大不了我替蛋殼溫養(yǎng)它,等它長好了我再把它生出來。” 二寶氣得臉蛋紅紅,眼睛里蓄滿淚花,“你當是生孩子呢,說生就生嗎?萬一它變成你的屁了呢?” 藏弓說:“那不更好,我多吃幾粒黃豆,直接把恩人放出來得了。” “你!你!嗚哇——”二寶從未見過如此喪心病狂的人,嚎得更大聲了。 這位紆尊降貴的火頭軍哪懂得哄小孩,活過來沒幾天光顧著惹人家哭了。他心里也過意不去,本來只想利用這招騙二寶放下,偏偏嘴賤的毛病改不掉,現在就只剩下抓耳撓腮的本事了。 他腦筋再轉,說道:“乖二寶,我同你開玩笑呢。你家恩人這么有本事怎么可能變成屁,你看它在我肚子里跑來跑去呢。” 二寶一看,藏弓的肚皮果然有動靜,抽噎著說:“這是,胎動?” 藏弓說:“差不多吧,還踢我一腳。你瞧,是不是比困在符紙里活躍得多?灰老大,你看呢?” 松鼠咬牙切齒,無奈點頭:“是啊二寶,宰相的肚子里能撐船,將軍的腸子里能盛……能撐霹靂戰(zhàn)船,恩人的活動范圍變大啦。” 親見肚皮上起起伏伏,二寶終于破涕為笑,又重拾了希望。但實際上,蠱煙在符紙撕爛以后就脫離束縛消散了,二寶看到的“胎動”只不過是藏弓想調用就調用、想遣走就遣走的一股真氣。 就這樣,一道蠱煙變成了一道鎖鏈,二寶抱著包裹屁顛顛地跟回了客棧。松鼠也默不吭聲地跟著,心里卻早就把jian邪的火頭軍罵了一千八百遍。 它家二傻一葉障目,它可不糊涂。火頭軍先是殺了五個無辜者,又把雪橇隊和恩人活氣都弄沒了,下一步還不知道會干出點什么屙什子來。 它決定了,要替二寶當一回惡鼠,收拾掉這個黑心肝。 一回到客棧松鼠就溜去了后廚,偷了一小包冰糖粉回來。它給二寶倒了杯水,加了些冰糖粉化開,叫二寶喝下壓壓驚。 喝完這杯,松鼠又倒了一杯,同樣加了冰糖粉。二寶不高興再喝了,叫他給藏弓也倒一杯,體諒他走了半天的路。 這正中松鼠下懷,因為它在倒第二杯水的時候偷偷往里添了一小瓶鎮(zhèn)定劑,只要狗將領喝下去,憑他本事再大也得嗚呼栽倒。到時候說服二寶就容易得多,天亮之后再去報個官,他們就能永遠擺脫這狗將領了。 想罷,松鼠把水杯推給了藏弓。 藏弓瞧著杯沿的小水珠,面上又浮現了標志性假笑,“怎么不給換個杯子?用二寶的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