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楚雨蕁去了洗手間回來，一拉開包廂門，就看見幾人又在那里玩上了，只不過這次少了于馨，他們直呼是于老師是披著狼皮的羊，把他們殺了個片甲不留，偶爾輸的幾次，還是看不過去放的水。

    于馨和端木磊靠得極近，不知在聊什么，楚雨蕁聽不見她在說什么，只能看見她偶爾朝著端木磊淡淡地一笑。

    回想起上個周末新生迎接會。

    在舞臺上的燈光驟然亮起，身著盛裝的四個主持人款款出場，開幕詞還未響起，臺下的學生已經尖叫聲、口哨聲不斷。而那些聲音多半是沖著于馨和端木磊來的。

    暫短的開場后，燈光暗了下來，幾秒后，舞臺上的幾束燈光照在從里面緩緩出來的璧人，整個晚會上的人一下子都目光凝結在他們身上。

    一身白色西服的端木磊牽著白色長裙的于馨的手，像是童話里的王子和公主。

    起哄聲震耳欲聾，導致楚雨蕁沒聽清鋼琴曲的名字。

    燈光突然暗淡下來，于馨和端木磊同坐在鋼琴椅子上，清朗的鋼琴聲輕輕地響起。

    旋轉舞臺燈像一出清影般的水墨畫，搖曳出每片飄搖的柔光，楚雨蕁坐在角落，有點心不在焉。舞臺上的于馨長發卷得恰到好處，散落在裸露的肩上，而端木磊微卷著栗色短發，像個優雅的王子，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清俊，時不時看著與他共同演奏的于馨。她只是看著舞臺上的于馨，她的手腕、手臂和身體上每一個動作的細節，都透露著溫柔和清雅，柔美的鋼琴聲從指間流瀉而出，似潺潺泉水，一襲白色長裙的她，在舞臺中間宛如綻放的花朵。

    是月光奏鳴曲，因為上著于馨的課，她課前總會花時間去了解，徐麗麗總吐槽她，上專業課都沒選修課這般認真。

    楚雨蕁欣賞這首曲子，心里搖曳出很多悠揚的情緒。

    她聽到一半時我悄悄退到舞臺后面，最后一個音符散落在空中，接著是經久不息的掌聲和歡呼聲。

    本來演奏完要退場了，只見于馨又反復了舞臺中間，鞠一躬柔柔道：“接下來這一首送給在場的小朋友們。”

    楚雨蕁沒反應過來，便看見于馨坐在上面，兩秒內，她便知道這是什么曲子了。

    《小星星變奏曲》。

    楚雨蕁在于馨家里第一次聽得曲子就是這個，十二個變奏的清澈的鋼琴聲從指尖自然而愉快的流淌著。她藏在一根柱子后面，于馨朝著她看過來的那一刻心臟猛烈地跳動了起來。

    不知是為在場的小孩子彈奏的還是為舞臺后面的某個小孩子彈奏的。

    表演結束，于馨拎著裙子走在后臺。

    楚雨蕁像是特意在等她似的，背著手拎著將巧克力慕斯蛋糕和蔓越莓曲奇放到于馨面前，還有花了點小心思親自做得椰奶西米露。

    “還給你的。”

    “這么不愿意欠我？”于馨沒有接過，含笑著問道。

    都是甜食，不過全是于馨喜歡的，也不知這小孩從哪里打聽出來的。

    “我……”楚雨蕁強硬地把袋子塞到了于馨手中，支吾了幾秒：“老師，我先回去了，我還要，還要寫作業。”

    “雨蕁……”

    含著輕微的嘆息從楚雨蕁的發間落下，她抬眼看去，于馨的表情又恢復以往的自然平淡：“有時候，可以在我這里隨性點。”

    “嗯？什么？”

    于馨搖了搖頭，莞爾一笑：“沒事了，你先回去吧。”

    從上周末開始，她就很少在學校里見到于馨了，除了她的課，距離上次和于馨整整過了一星期了。

    明明端木磊和于馨挺好的不是嗎？變成哈士奇的那一天，自己許下的愿望也實現了，可是自己為什么這么難受呢？楚雨蕁背手握在門把手上，又重新出去了。

    她一路倉皇地逃進了洗手間，站著大鏡子前呆呆地看著自己。臉上浮起的紅暈在冰冷的涼水中消了下去，水滴順著臉頰而下，卸了妝的臉蛋仍是清純美好。

    “頭暈？”于馨不知從哪里過來了，指尖搭在她清瘦的肩膀。

    “沒事。”

    “雨蕁，不能當我是朋友嗎？”

    楚雨蕁壓在洗手臺上的手幾不可微地顫抖了一下，緩緩地垂下來睫毛：“朋友嗎？”

    “嗯，像端木那般。”

    “好。”

    楚雨蕁抬眼與鏡子中的于馨對視了兩三秒，隱藏深處的心思在心頭轉了好幾圈后，定定道：“如果我喜歡端木磊呢？”

    于馨沒有搭話，彎著腰再按了按洗手液的罐子，涼涼的白色乳液散發著淡淡的花香味，她垂著眼簾慢慢地在手上搓勻：“你喜歡他？”

    “我不知道。”

    “那就是不喜歡了，只是好感而已。”于馨輕描淡寫道。

    楚雨蕁轉頭看她，一時之間想說的話又咽了下去：“那你喜歡端木嗎？”

    于馨頓了幾秒：“……你倒挺關心我的感情生活的。”

    “端木是我發小……”楚雨蕁抽了幾張紙，擦干了手，丟進一旁的垃圾桶內：“他從小待人溫和人有禮，風度翩翩，也很會照顧人，而且端木的鋼琴也是從小學的，他挺好的，于老師。”

    于老師三個字，將本來緩和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于馨的目光平靜清澈，楚雨蕁看見自己在她眼中的倒影，被身后的頭頂上水晶吊燈襯得忽明忽暗，卻是那樣清晰。

    良久之后，若有若無地嘆息聲落在她的耳畔。

    “非要叫得那么生分嗎？”

    結束的時候，于馨喝了兩小杯的啤酒，車就停放在了地下停車場，與幾人告別之后，和楚雨蕁一起打車回去了。

    端木磊本想送一下她們兩個，但里面酒喝得極少就是她們倆了，想了想便作罷了。

    k市海邊的大排檔，廢舊的船改造成餐廳停靠在海港處，海風有些咸腥，風吹就落入楚雨蕁的鼻腔里，說不出來的舒服。她呼出一口氣低著頭走在于馨的前面，眼前的掛滿的小燈的大排檔三面搭著藍紅的塑料布，晚上來這里的小情侶比想象地還要多，噴香的燒烤，發著“滋滋”地響聲，有人拍著照片有人拉著對象吃著火辣辣的燒烤，楚雨蕁回頭看了一眼，走路有點飄蕩的于馨，默默地朝著她走去。

    “老師你醉了？”這話楚雨蕁是帶著狐疑的，也就兩杯酒，在家里的時候，于馨那純的威士忌都敢喝上兩三杯，走路還特別穩當。這會兒怎么喝了幾杯就暈暈的。

    “沒有。”于馨看她。

    “你喝了多少？”

    “沒喝。”

    “……我是誰？”

    “人……”

    好家伙，看來是醉了，楚雨蕁信了一點，于女士不至于無恥到裝醉吧？

    “雨蕁，吃東西去！”于馨語速加了不少，眼中朦朧著醉意，拉著她的手往大排檔那邊走去，清涼的海風吹起她們的裙擺，一藍一白，海港帶的風似乎比任何地方都要刮得長，楚雨蕁跑得累了停下來，頭發被風吹起一縷一縷的波痕。

    “老師……你慢點……”

    這人醉酒后，怎么行為這么離奇？楚雨蕁喘了口氣，跟上歡脫得跟野貓似的于馨。

    在楚雨蕁坐下后，于馨已經點好了不少的燒烤。

    “你不說不要吃路邊攤嗎？”楚雨蕁真誠地問道。

    “有嗎？”

    行吧，于老師喝的是假酒吧，區區幾度的啤酒直接把千杯不倒的于老師干倒了。既然真的醉了，那就好套話了。

    所謂酒后吐真言。

    “老師，你對端木磊怎么看？”

    于馨眨了眨朦朧的眸子，像是沒聽清楚雨蕁的問話，重復問了一遍：“對端木磊怎么看？”

    “對，就是……”楚雨蕁湊近她微紅的臉，觀察著于馨的表情：“如果他是未來的男朋友，你會開心還是不開心？”

    “沒體驗過，不知道。”

    楚雨蕁：“……”

    好，那她換一個問題，于馨的腦回路她現在是一點都跟不上。

    “你為什么要買那只哈士奇？”

    “便宜。”于馨看著她，想了想。

    她握住手腕上的表，抬起來看了看時間，在水天相映的天空下，緊皺眉心添了幾分不耐：“都五分鐘了，為什么還不上來……”

    “馬上就來了，我再問你一個問題，那天你為什么在東門路？”楚雨蕁哄道，醉酒的于馨配合的難度真大。

    “忘了。”

    我他嗎？！楚雨蕁被于馨氣到了，開始郁悶起來了。

    于老師真是她佩服的第一人了，醉酒也撬不開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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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馨：裝醉真累。

    楚雨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