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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金蠶往事第一季(1-4)在線閱讀 - 第八卷第十章 結陣斗法血梟陽

第八卷第十章 結陣斗法血梟陽

    ·第十章·

    結陣斗法血梟陽

    在這大廳的天花頂和墻壁上,有壁畫。

    這壁畫顏色主要以紅與黑相結合,線條簡潔明快,或橫或豎或圓弧,一點也不拘泥于實物,自成一派風格。這些畫,有天、地、陰、陽的天象運轉、五行、神仙鳥獸、車馬儀仗、建筑……每幅畫作都可以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但是又有一些花紋和圖案,將其連接成一個整體的畫幕來。

    在這畫幕里面,讓我吃驚的,是那里面描述的人和我在青山界中所看到的壁畫,一模一樣,都是小小的人,三只眼,額頭上的眼睛是方形。同樣,壁畫上依然有祭祀的一部分,無數小人兒跳進烈焰里,靈魂升華。

    神農架和青山界,相隔何止千里,然而卻被這么一幅壁畫給神奇地連接到了一起。

    我突然想起了羅聾子給我講起的那個故事,那個關于一個龐大的、隱秘的國度的傳說――耶朗。這個地方,是曾經的耶朗故地嗎?歷史上,曾經真的有這么一個王朝在此繁衍生息,甚至都已經蔓延到了漢王朝的腹地來嗎?

    或者,僅僅是神奇的雷同?那么,洞口的那個石臺子上布置的頭顱和內臟,又該怎么解釋?

    看著這些繁復變換的花紋,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感覺幾千年的歷史如山一般,沉重壓來。

    這大廳中除了壁畫之外,還有許多石釜、石臺、蓮花烙、靈臺等祭祀之物,在最中心,是一個高出地面半米的大平臺,是祭壇,上面依然是一樽石鼎,周圍有八盞石燈,呈人形。與布“八卦離魂陣”房間的石鼎相比,它更加高大、厚重,足足有一丈高(三米三),模樣如出一轍,只是在兩個“鼎把”上面,有金屬的閃光。

    在這祭壇四周,有森森的白骨交疊在一起,但保存完好,能夠拼裝出完整的人體來。整個大廳里,共有四盞銅燈,焰火明滅不定。三叔深吸一口氣,說這是黑鱗鮫人的油膏,這種油膏燃點低,一滴就可以亮好幾個月,用黑鱗鮫人體內油膏做成的蠟燭,是長明燈,價值千金,可惜了,這東西被捕殺太多,現在已經少見了。

    能夠用得起這樣的東西,這里……果然不簡單啊。

    這里有法陣嗎?三叔把羅盤拿出來,念咒,然后朝四方拜祭,說沒有,至少祭臺下面沒有。

    我們走過去,看到散落四周的石釜里面,有一層油垢在,還有好多白骨。我看三叔的臉色發白,問怎么回事,他指著石釜上的雕紋,說知道這里面是什么嗎?我說,許是死人吧。他點頭,說是,這是最野蠻、最血腥的人祭??纯催@上面,火燒、水溺、活埋、刺喉瀝血和砍頭,這些并不為奇,這釜中,裝的是rou糜。知道什么rou糜嗎?我的臉變得慘白了,沒說話,他點了點頭,說就是把活人剁成rou,蒸為rou羹,祭祀。

    周林腹中空空,又有一種嘔吐的感覺,他強忍著,問這里是什么朝代的,怎么這么野蠻?

    三叔搖了搖頭,說他也不是很清楚,這些字,不是漢語象形體系,他不懂。

    小叔在旁邊插話,說應該是漢朝吧,有可能是西漢??催@石鼎上面的金屬,是銅器,風格應該是漢朝的。我們繼續看,都是些大件的物品,小件的幾乎沒有,不知道是不是被盜墓賊光顧過,所以才會如此。說完他感嘆,剛才他們一直在右邊的那一個區域,倒是不知道這邊,還有如此的情景。

    我有些急,我們追到這里來,可不是為了看這些塵封的歷史的,就問朵朵在哪里?

    三叔指著祭臺上的巨鼎,說若是羅盤顯示得沒錯,就是在那里了。

    我聽到,正想上前,被他拉住了,他說你先看看這祭壇上面是什么。我借著昏暗的燈光看去,只見祭臺的地面上,邊緣突起一點兒,里面有一層積垢的黑色,并沒有普通石材的質地。我說是漆嗎?他搖搖頭,說不是,是血,是人血,這地上的白骨死人,便是這血的提供者。什么祭壇需要這么多活人來祭祀?定是極邪惡的神靈,或者魔鬼。這鼎,一直是最常見也是最神秘的禮器,是王權的象征、國家的重寶,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你有沒有想過這一點?

    我依然搖頭,問為什么?

    他表情凝重,說這鼎,他們剛剛在右邊的長廊里,也見過一個。

    一室三樽甚至是更多的鼎,這非同尋常,很耐人尋味。以他個人的見解,莫不是此處有東西需要鎮壓,故而才設此三鼎。我打量著他,問他的意思是這巨鼎之下,鎮壓著什么東西咯?他點頭,說是,或許這里是古戰場,安撫戰死的靈魂;或許這溝子是蛟脈――龍脈興邦,厚實、積聚、藏氣,福氣之象也;蛟脈主禍,戰亂、災難、瘟疫、分崩離析,不鎮,亡也;或者說這里是極陰之地……反正這里很復雜!

    我不明其意,可是朵朵就在眼前,我怎么能夠置之不理?

    我執意要去看看,他皺著眉頭,說這陣法可不得了,“易有太極,是生兩儀”。看這祭臺布置,應該是陰陽兩儀無象陣,兇險,太兇險了,非生即死,莫說是他,便是他家老頭子,或者那茅山宗掌教陶晉鴻前來,破陣都只有五五之數,你可想好了,不要胡來。

    我咧嘴一笑,說我這人,人生坎坷曲折,向來都是艱難,但是每至落魄時候,總能夠遇見貴人,時來運轉?;蛟S,我有足夠的狗屎運吧。

    見我這么說,三叔也不挽留,令所有人都退開至門邊,跟我說他們會盯著,一旦出現什么變動,都會出手制止的。我點頭,移步往祭臺走去。沒走出幾米,突然聽到周林發出一聲凄厲的叫聲,我扭頭看,只見大廳門口處,有一道黑影沖進來,抱著周林在地上翻滾。這黑影兩米多,渾身血淋淋,像被剝了皮,在地上畫出了暗紅色的濕跡,鮮血淋漓,腥風處處,還發出似哭似笑的吼聲,不絕于耳。

    “孽畜,住手!”

    三叔和雜毛小道齊聲吶喊,各自亮出了手中的武器,往前撲去。三叔手中是一把雷擊棗木劍,而雜毛小道則是一把尋常的獵刀。然而這里面反應最快的,卻是小叔蕭應武,只見他一個箭步,便到了兩人之前,完好的右手上有一匕首,劃向那血淋淋的怪物脖頸處。

    然而兩人翻滾,不分敵我,哪里有那么好分離?周林疼得哇哇大叫,不一會兒,他們就滾到廳中的一個石釜上,是那血怪先撞上的,力氣大得出奇,一下子撞倒了石釜。這釜與鼎相似,但是小,圓底而細足,半米高,傾倒下來,倒不至于砸到人,只是那里面不知存了多久、依然黏糊的人油,全部覆在了兩人身上。

    啊――這凄厲的叫聲,竟然不是周林,而是那頭血怪發出。

    它痛,人油淋于身,紅色翻滾的血rou上發出黑色的煙霧,居然扭曲出一張張恐怖的人臉來。

    饒是這畜生的神經再粗,也忍受不住,丟開周林,放肆地捶起胸前的兩個rou丘,嗷嗷叫。

    像只野猩猩一樣。

    它這一捶,我倒是看出來了,這哪里是什么勞什子血獸,這分明就是我剛剛留在石門之外、被小妖朵朵用“離魂咒”控制住的那只母梟陽,也就是贛巨人。怎么回事?它這一身血rou模糊,莫非是忍著巨大的疼痛,從那狹窄的甬道中一路擠壓而來?――這未免也太扯了吧?

    看它那一身的血rou和白骨,即使是野獸,也不可能有這么大的毅力吧?

    周林終于得緩了氣,被雜毛小道一把拽住,拖將出來,小叔的匕首“唰唰”兩下,挑斷了那梟陽的腳筋,結果被那廝一腳踹去,中了胯骨,慌忙急亂,談不上多大的力道,但是小叔本是個有傷之人,一下子也失去了戰斗力。我正想沖前,三叔大叫別動,我們都看向了他,而他,則一臉凝重地看著這胡亂掙扎的梟陽,說它來了。

    三叔說完這句話,我頓時感到陰氣森森,所有的疑問頓時解開。

    “它”來了,或者說它一直都在,所以我們被困,所以這梟陽不惜周身皮rou脫離,也要鉆進這墓中。因為它在,它控制了梟陽,所以那巨大的疼痛感便被及時屏蔽,所以它會襲擊我們。甚至有一個可能,這條溝子之所以人跡罕至,之所以經常死人,之所以會有梟陽守護,都是因有它在?

    是嗎?它在守護著什么?

    血梟陽的周身,黑霧縈繞,鬼臉依舊云起云滅,三叔看了一眼雜毛小道和地上的兩個傷者,大喝道:“危機時刻,敵死,我方可活!能喘氣的,都站起來,結‘天罡四象陣’,念茅山驅鬼咒,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他這一喝,在地上悲鳴的周林,和臉上豆大冷汗的小叔都踉蹌著爬起來,動作遲緩,但是無比純熟地邁起了奇怪的步子和動作,一跬一步,一前一后,一陰一陽,初與終同步。

    四人如同一人,牽線木偶一般,神情虔誠,步罡踏斗。

    隨著他們的舞動,空間里仿佛發生了莫名的變化,靜謐的湖水里被扔進了石子,波紋向四周擴散開去?!盀拧敝畧鲇颍趧邮?,在轟鳴,在與頭頂上的某個距離遙遠的存在,互為呼應。

    與此同時,被淋了人油的血梟陽終于停止了暴躁失控的自我擂胸,平靜下來。

    它睜開眼,血色似海,黑色如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