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怎么感覺, 他的臉, 好像起了一點奇怪變化, 但是又說不出哪里奇怪。

    零號回頭看了一眼，抿了抿唇, “沒有什么奇怪, 是你的錯覺罷了。”

    “哦……”

    沈舒寧慢騰騰放下了手，開始洗臉。

    可能真的是錯覺，畢竟他剛經(jīng)歷了那樣的事，認(rèn)為自己會有變化是很正常的一種心理暗示，更何況他也的確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有哪里不一樣。

    洗完臉?biāo)炝藗€懶腰。

    這種健康的感覺太好了，他從未體會到過，就像新生一樣。

    他摸了摸自己的脊背, 好吧, 沒有再生什么奇怪的東西, 如果對方再生出來，那他就真的想死了，畢竟他不想再被剜一次。

    匕首在后背里旋轉(zhuǎn)帶著筋rou扭動, 整個人的神經(jīng)都被拉扯著, 他感覺自己在承受活刮的酷刑。

    八點的時候早餐的推車推了過來。

    沈舒寧餓極了，拿著碗舀了很多的飯菜, 還是零號不動聲色的拉扯他，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食量實在太過于驚人，而這樣的食量，是只有能力者們才有的。

    他連忙收回勺子, 說好了。

    零號也取了自己的份量。

    餐車很大，每個菜盤都很深，足夠供應(yīng)整個實驗基地的實驗品。

    沈舒寧吃完了，卻覺得肚子空蕩蕩的，零號將自己的那份分了一半給他，“吃吧……”

    “你夠吃嗎？”

    零號抬袖，細(xì)嫩的枝葉探出了頭，葉尖親昵的蹭著沈舒寧的手指，他神色平淡地說：“昨晚上吃得太飽了。”

    沈舒寧很快反應(yīng)過來。

    昨天剜掉翅膀的時候，他身上流的血幾乎都被零號的藤蔓吸收了，對于能力者來說，最好的食物是同類的血，而現(xiàn)在的他，差不多算是半個能力者了。

    沒有心理負(fù)擔(dān)的吃完零號的半份，終于飽了，他忍不住捂嘴打了一個飽嗝。

    當(dāng)然，他之所以捂嘴，并不是因為覺得捂嘴要好看一點，而是因為，他聽到看守者的腳步聲了。

    在整個實驗基地，沒有人不畏懼看守者，所有的刑罰都是由看守者親自動手，只是聽到看守者的腳步聲看不見看守者的人，沈舒寧都能打一個深深的寒顫。

    如果說他們是牲畜，那看守者就是執(zhí)刀的屠夫。

    祈禱他不要停在我們的房間面前——

    好吧，祈禱失效了，因為看守者停在了他們的房間面前，并且用鐵質(zhì)的鑰匙打開了房門。

    但是這次看守者為沈舒寧帶來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五天之后，他可以離開實驗基地一天。

    他成功獲取了那個離開的名額。在五天之后——

    這對于沈舒寧而言就像一個夢，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真的有這么一個機(jī)會，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哪怕一天。

    “我……我可以出去了？”他恍恍惚惚看向零號，還不太敢相信。

    零號輕聲道：“是的，你可以出去了。”

    “但只是一天……”

    沈舒寧怔愣著，在他沒有察覺的時候，眼淚就已經(jīng)從他的眼角落下來，反應(yīng)過來后他抬手連忙擦干淚痕，激動得語無倫次，“我……我以前從來沒想過……沒想過會有……”他艱難的吐出幾個字，“這么一天……”接下來他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嗓子眼發(fā)酸得不得了，只怕再說一句話就會哭咽起來。

    然而內(nèi)心的澎湃需要一個方式發(fā)泄，這讓他撲到零號的身上，緊緊抱住零號，將腦袋埋在零號的肩膀上。

    零號愣了一會兒，反手也擁抱了他。就這樣沉默了很久，沈舒寧覺得氣氛有點奇怪，松開了零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太激動了，控制不住。”

    為了避開這點尷尬，他比劃了下手勢，“你等我，等我出去之后回來，告訴你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樣的，我好多年沒接觸過外面的地方了，可能變化會很大……”

    “好……”零號輕輕笑了下。

    能夠出去真的是沈舒寧自進(jìn)來這個鬼地方到現(xiàn)在最開心的事，他想出去呼吸不一樣的空氣，想看外面的世界，想為零號記錄零號想象的外面的世界，以及……沈舒寧翻出壓在枕頭下的信，一遍遍的撫摸著。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給陶楊回一封信。

    六年了，不知道陶楊怎么樣，他失蹤之后，陶楊會不會很擔(dān)心，會不會在找他，他盯著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不斷回憶著幼時的往事，最后努力平復(fù)下心緒枕著信睡了。

    五天之后，看守者送來了一套衣服。

    白色的襯衫，墨綠的外套，寬松的牛仔褲。換上之后，看守者將他帶離了關(guān)閉室，他跟著看守者走到一個房間前，看守者推開門，冷冰冰的讓他進(jìn)去。

    沈舒寧神色有些不安的走了進(jìn)去。

    咔噠一聲，看守者將門關(guān)了。

    沈舒寧忍不住抬眼，厚重不透光的窗簾遮蓋住了外面投進(jìn)來的光芒，房間內(nèi)部顯得暗沉無比，然而周圍點了蠟燭，所以能夠看清內(nèi)部構(gòu)造，是一間茶室。

    茶室的中央放置著一個圓桌，圓桌旁一共有五個位置，四個位置都坐了人，戴著不同的半臉面具，有一個位置是空置的，他進(jìn)去的時候，所有人都側(cè)頭過來看他。

    “這就是這次挑選出來的23號嗎？”

    一名拿著羽毛折扇的女人笑瞇瞇的打量著他，她的聲音很柔嫩，兔子面具下的雙眼含情，口中說了一串流利的法語，“看起來可比前面的好看多了。”